陳雪莉戴著手銬，乍一看像個嫌犯。
但她笑的明媚張揚。
她站在那里，身軀雖然縴瘦，笑容卻散發著一種強大的正義感，整個人更是散發著力量感。
這一刻的她，身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迷人氣質，仿佛正義在人間的化身。
葉守炫看了看陳雪莉，又看了看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韓繼楊，松了口氣。
這個局面，是他一手打開的。
幸好成功了。
要是失敗了，現在躺在地上的人……
他不敢再想下去。
韓繼楊趴在地上，四肢都被按得死死的，只有嘴巴能動。
他很久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了，今天這一切，竟然是拜陳雪莉這個小丫頭所賜。
他因為暴怒，額頭上的青筋都暴突出來，整個人顯得面目猙獰，極度可怖。
陳雪莉說的沒有錯，他輸了。
輸得很徹底。
「我早該殺了你！」韓繼楊咬牙切齒地說，「這樣好歹有你給我陪葬。」
「可惜你怕死啊。你還想活下去，所以你豁不出去。」陳雪莉嘲諷道，「韓繼楊，再一次輸給季隊的感覺，怎麼樣？」
「……」
韓繼楊沒有說話，但他眸底的殺氣把他的意圖釋放得很清楚。
陳雪莉一副後知後覺的表情，「哎呀」了一聲，說︰「我不該問這個，顯得我太殘忍了。你現在一定很不好受、很想殺人，對吧？可惜，你連動都動不了呢。」
「陳雪莉，」韓繼楊一個字一個字，每個字都飽含著恨意和怒氣，「不要讓我逮到你！」
「做夢吧你。」陳雪莉輕飄飄地說，「你的下半輩子，要麼是在監獄里度過，要麼是被死神接走。你覺得，你還能逮到我？剛才是你最後的機會，可惜你沒有得手。」
陳雪莉的得意、嘲諷，全都寫在臉上，毫不掩飾地撲向韓繼楊。
韓繼楊的忍耐，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再這麼下去，他要麼是心髒，要麼是脾肺腎，一定會有一個地方被氣炸。
「雪莉，」一名特警趁機出聲，「你要不要……先把手銬打開？」
陳雪莉把手伸出去，「麻煩了。」
特警笑了笑，三下兩下就幫陳雪莉把手銬打開。
「謝謝。」陳雪莉活動了一下手腕，「季隊什麼時候來？」
特警一抬頭就看見季慎之，說︰「已經來了。」
季慎之是趕過來的。
他原本想趕在游艇開走之前悄悄上船。
哪怕不能帶著大隊人馬上來，他也要上來。
畢竟游艇上除了宋子琛和林綻顏，還有江灕灕她們。
一旦他的部署是失敗的，他們就全都會變成韓繼楊的人質。
手里有這麼多人，韓繼楊接下來，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了。
但他上來的時候，听說韓繼楊已經被制伏了，而且……還都是葉守炫的功勞？
季慎之一邊走過來，一邊打量著葉守炫和陳雪莉。
看樣子，「傳聞」是真的。
但是，葉守炫？？？
他現在還不能八卦，他是這一次行動的負責人，要優先處理最重要的事情。
韓繼楊那些手下，已經被警方控制住，送回警局了。
韓繼楊這個最大的問題，如今也伏在地上，沒有了任何威脅。
「先把他送回局里。」季慎之示意特警，「明天有的忙了。」
「季隊，」特警問道，「那這邊——？」
「這里是現場，先封起來。」季慎之說，「剩下的，我來處理。」
警員在現場圍了一圈警戒線，隨後帶著韓繼楊離開了游艇。
這個時候，江灕灕三個人也從那個幾乎隱形的房間出來了。
她們通過監控顯示屏，目睹了一切。
出來的時候，她們臉色蒼白，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浩劫。
天知道，當看見韓繼楊開槍的時候，她們一度以為陳雪莉躲不掉了。再後來葉嘉衍及時出現，陳雪莉躲過了一劫，她們許久都沒有出聲。
她們生怕那一幕只是她們的幻覺。
她們害怕自己一出聲，幻覺就會被打破。
直到現在，看見陳雪莉好好的，季慎之也上來了，她們才終于確信，這個危機被解決了。
季慎之看著江灕灕三個人從上面下來，很快就想到她們剛才不在現場。
他越發疑惑了，「你們怎麼會嚇成這個樣子？」
「我們……」蘇雪落緩緩說，「也算是參與了行動。」
季慎之蹙了蹙眉，「怎麼說？」他不是不信蘇雪落的話，而是不信葉嘉衍和宋子琛，會讓三個女孩子參與這麼危險的事情。
所以嚴格說起來，他是好奇——三個女孩子是以什麼方式參與了行動？
「我們……」江灕灕咽了咽喉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恢復正常，「剛才，是我們讓嘉衍行動的。」
季慎之看向葉嘉衍，一眼就看見了他耳朵里那個小小的耳機。
他好像明白了，又沒有完全明白，追問道︰「具體是怎麼回事？」
林綻顏這時終于回過神了，把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季慎之。
剛才的情況有些特殊。
走廊是狹長的，雖然有警方的人，還有葉嘉衍埋伏，但他們看不到外面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何時該行動。
江灕灕意識到，她們真的成了他們的「眼楮」。
她們通過耳機，不斷地向葉嘉衍和特警描述外面的情況。
再後來，葉守炫突然有了動作，陳雪莉危在旦夕。
千鈞一發之際，江灕灕告訴葉嘉衍，他是距離韓繼楊最近的人，他應該現在出去，踢掉韓繼楊手上的槍。
如果他成功了，陳雪莉自然就可以月兌險，韓繼楊還會被控制住。
葉嘉衍一出來，不需要觀察，也不需要判斷，直接按照江灕灕說的踢掉了韓繼楊手上的槍。
江灕灕的提醒、葉嘉衍的出擊，都很及時。
當時的情況，哪怕只慢一秒，陳雪莉都有可能會中槍。
說完最後一句，林綻顏感覺自己就像重新經歷了剛才的一幕，說︰「我……我不想再經歷這樣的事情了。剛才那一秒種，我比被韓繼楊綁架的時候還要緊張。」
季慎之听完，身上也差點出汗。
幸好所有的轉機，都發生得很及時。
話說回來，不管是宋子琛還是葉嘉衍，都是跟這件事無關的人，他們大可把自己保護起來，把一切交給警方。
但最終，他們選擇協助警方抓住韓繼楊。
尤其是葉守炫，是他一手扭轉了局面。
「謝謝你們。」季慎之說，「如果沒有你們，今天……也許會發生悲劇。」
宋子琛示意季慎之大可不必這麼客氣，說︰「這或許不是我們該做的，但是我們想做的。」
「……」
季慎之不太能理解宋子琛的意思，看著他。
「顏顏被綁架後，雪莉也沒有必要去當那個飛行員。」宋子琛看著陳雪莉，「她拼盡全力讓顏顏月兌險了，我們不能只顧自己。」
季慎之可以理解宋子琛為什麼願意摻和進來了，他接著看向葉嘉衍︰「那麼你是因為——？」
「在a市，韓繼楊差點傷害了灕灕。」葉嘉衍說，「現在有機會抓到韓繼楊，我很樂意幫這個忙。」
所以，韓繼楊是被自己作死的。
季慎之笑了笑，說︰「顏顏被綁架的事情鬧得很大，警方會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說明一下情況。會上，我們會提到我們警方受到了‘熱心市民’的幫助。」
宋子琛沉吟了片刻，「還有一件事。」
季慎之點點頭，「你說。只要是合理的要求，警方都會盡力滿足。」
宋子琛指了指天花板上的彈孔，「幫我把子彈取下來，再幫我修一修。這個維修費，很不便宜。」
「子彈取下來當然沒問題。」季慎之說，「但是你想想，你的天花板要是沒挨這一槍，那麼要挨這一槍的，可是雪莉，雪莉她可是顏顏的……」
「好了！」宋子琛阻止季慎之說下去，「我來修！我的游艇，我自己修。」
「就這麼說定了。」季慎之說，「你們找個地方坐下來，等回到碼頭再安排其他事。」
大家的確都很累了，需要休息。
但是看季慎之這個樣子，他似乎沒有這個打算。
蘇雪落走到他跟前，問道︰「你呢？」
「現場需要勘查取證。」季慎之說，「我忙完就去找你們。」
「好。」蘇雪落沒有多想，「你早點忙完過來休息。」
季慎之答應了蘇雪落，轉而說︰「雪莉，你需要留下來。」
陳雪莉幾乎是下意識地看了葉守炫一眼，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說︰「好。」
葉守炫注意到陳雪莉那一眼，差點就提出來要一起留下來了，但他心里明白接下來是警方的工作，他不能干擾。
他還是跟著葉嘉衍他們走了。
季慎之注意到了兩個人之間的眼神交流，突然有一種他棒打了鴛鴦的感覺。
但是，這一棒，他必須打下去！
現在手軟，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陳雪莉也滿心以為，季慎之要她留下來，是要她配合調查取證工作，說︰「季隊，需要我做什麼，你盡管說。」
「嗯。」季慎之一邊取證，一邊說，「你再跟我描述一下剛才的情形。」
陳雪莉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個浮上她腦海的，就是葉守炫。
「葉守炫突然抱住了韓繼楊……」
她開口的第一句，也是葉守炫的名字。接下來，她把剛才的情形重新跟季慎之描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