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灕灕稱不上多麼了解唐遇。
但是，她可以通過唐遇的表情解讀他。
唐遇太敬業了，大多數時候，他臉上都沒有表情，時刻都呈現出一個律師該有的、專業冷靜的樣子。
正因此，他臉上一旦有什麼明顯的表情，總能第一時間引起江灕灕的注意。
他現在這個樣子，顯然是遇到了讓他為難的事情。
江灕灕還發現，除了她，好像沒有其他人發現唐遇的異常。就連沈羨寧，都一如往常地和唐遇說說笑笑。
大概是因為，唐遇也在極力掩飾自己的異常。
江灕灕最終決定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這應該正是唐遇所希望的。
飯後，葉嘉衍去了陸氏集團，唐遇和江灕灕幾個人則是留在酒店工作。
陸氏的高管明白江灕灕是以江律師的身份來的，也沒有多問。
反倒是沈羨寧覺得很可惜，說︰「多好的一個見到陸總的機會啊！灕灕，你們家葉總明知道你很想見陸總，他為什麼不帶你一起？」
江灕灕頭也不抬地說︰「就是因為他知道啊……」
「……」
沈羨寧懂了——
江灕灕家的葉總這是吃醋了！
人家小兩口的私事，他就不多嘴了。
接下來，除了文件翻頁的聲音，就只有敲擊鍵盤的聲音。
雖然很忙，但是從聲音的節奏中可以感覺得出來，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江灕灕偶爾會偷偷觀察一下唐遇，發現另他心煩的事情，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工作。
那就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這個時候，江灕灕完全沒有想到，唐遇煩惱的事情，不但關系到她和葉嘉衍，甚至關系到葉氏集團的命運。
另一邊，葉嘉衍很快就抵達陸氏。
這些年，陸氏集團一直保持著十分穩定的發展，還拓展了一些新的業務，投資的公司更是每一家都發展得不錯。
這個商業帝國，越來越強大，越來越穩固。
更難得的是，陸太太是一個熱心公益的人。
陸氏集團從不曾大肆宣傳自己的公益項目，但是他們承擔起來的社會責任，大眾都看在眼里，這也使得陸氏的口碑接近無敵。
葉嘉衍的目標，就是把葉氏經營成像陸氏集團這樣的企業。
一整個下午，葉嘉衍都在跟陸氏的高管開會、商談，最後約定明天一起去郊外的一個生產地看看。
直到葉嘉衍準備離開，陸總都沒有出現。
不過這不奇怪，這些本來就是他的下屬可以處理的事情。
高管自始至終都對葉嘉衍很客氣，看得出來不僅是陸氏，他們的陸總本人也十分重視葉嘉衍這個合作伙伴。
「對了，葉總，陸總讓我把這個給您。」高管把葉嘉衍送出公司後，遞給葉嘉衍一張請柬，「明天晚上，陸總的朋友要舉行一個小型酒會。陸總邀請您和葉太太一起參加。」
「幫我跟陸總說聲謝謝，我們會準時到的。」葉嘉衍上車，沖著高管點點頭，「明天見。」
「好的。」
高管也沖著葉嘉衍擺擺手，目送著葉嘉衍的車子走遠了，才和同事一起折返回公司。
「這麼多年了，我們陸總的眼光，是越來越精準毒辣了。」一名高管說，「葉氏集團這個合作對象，陸總挑的太好了。」
「主要是因為葉總。」另一個高管說︰「雖然閔氏集團目前看起來比葉氏強一點，但是想長期合作的話，不能只看現在，還要看公司的決策者，以及決策者和公司的未來。綜合考慮的話，我跟陸總一樣，更好看葉總和他的葉氏集團。」
「我也跟陸總一樣！」
……
酒店距離陸氏集團不遠，不到十五分鐘，葉嘉衍就回到了酒店。
最後一絲陽光都已經從室內消失了，江灕灕幾個人還在埋頭工作。
一看見葉嘉衍回來，江灕灕第一個蹦起來，看著他問︰「你跟陸氏集團的人談得怎麼樣？」
「很順利。」葉嘉衍揚了揚手上的邀請函，「明天晚上有一個酒會。」
江灕灕歪了歪腦袋，「你要去參加嗎？」
「是我們一起去參加。」葉嘉衍問，「你有沒有合適的禮服？」
江灕灕搖搖頭，「我沒有想到這個，張姨也沒有想到，我只有一些工作場合穿的衣服。」
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葉嘉衍說︰「現在去買，來得及。」
江灕灕看向唐遇，又看向沈羨寧。
她的目光非常直白——她要拋棄他們了。
唐遇很大度地擺了一下手，說︰「去吧，剩下的事情不多了，我和羨寧很快就可以處理完。」
江灕灕倒是不客氣，挽著葉嘉衍的手就走了。
沈羨寧深刻地感受到了單身狗的孤獨、無助，以及心酸。
他看向唐遇，問道︰「唐律，你覺得你還可以保持單身多久？」
「怎麼？」唐遇不答反問，「你打算給我介紹女朋友？」
「不是，我要趕在你之前月兌單！」沈羨寧煞有介事地說，「否則到時候，我抬頭吃你的狗糧，低頭吃灕灕的狗糧……我多慘啊我！」
唐遇無奈地搖搖頭，「你啊，多想些正經事。」
「這就是正經事啊。」沈羨寧臉上的求知欲快要滿出來了，「所以，唐律，你什麼時候月兌單啊？」
這一回，唐遇算是听明白了——
沈羨寧其實是在催他找女朋友。
催月兌單的方法，這麼清新月兌俗且不著痕跡，大概也只有沈羨寧做得到。
不過，唐遇知道怎麼應付——
他低頭處理工作，不說話。
沈羨寧無奈地放棄了追問。
另一邊，葉嘉衍和江灕灕之間的氣氛就好多了。
兩人到了一家奢品店，江灕灕很快挑選好一件禮服，銷售顧問貼心地提醒道︰「葉太太，搭配合適的珠寶，這件禮服會更大氣、更好看哦。」
江灕灕倒是帶了一套首飾，她正想著首飾能不能跟這套禮服搭配，葉嘉衍就帶著她去了隔壁的珠寶專櫃。
她還沒來得及細看挑選，葉嘉衍就指了指展櫃里面放得最高、光芒最閃耀的一套首飾說︰「試試這個。」
銷售顧問小心翼翼地取出首飾，示意江灕灕坐下，「太太，我們幫您試戴一下。」
首飾上身後，江灕灕不得不佩服葉嘉衍的眼光。
這一套首飾很適合她，也很搭她剛才那套禮服。
「太太，」銷售顧問都不由得贊嘆，「您先生眼光真好。
江灕灕點點頭，「的確是。」
銷售顧問順勢道︰「看您也可以看出這一點！」
哎，還可以這樣夸人？
江灕灕雖然听多了這樣的話，但多少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向葉嘉衍，發現他已經去刷卡買單了。
買完東西，葉嘉衍把江灕灕的禮服和首飾都拎在手里，另一只手牽著江灕灕，帶著她去吃飯。
江灕灕親昵地貼著葉嘉衍，揶揄道︰「你不會是被銷售顧問哄開心了吧？」
葉嘉衍挑了挑眉，「他們沒有哄到我。」
「嗯？」江灕灕表示懷疑，「我才不信。」
「她們說的，只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實。」葉嘉衍十分淡定，話里話外，卻透出非凡的驕傲，「哄我的門檻，沒有這麼低。」
「……」
除了服氣，江灕灕沒有其他話好說了。
接下來，兩人進了一家西餐廳。
這也是a市比較有名的一家西餐廳，葉嘉衍早就預約好位置了，他和江灕灕一進來，就被帶到窗邊一個視野絕佳的位置。
他們望出去，是a市的標志性建築，以及江岸對面的古建築群。而餐廳的設計風格很現代，鋼琴曲的音符緩緩在餐廳內流淌著。
特殊的環境，讓江灕灕有一種在古今來回穿越的感覺。
因此，這一餐飯給她的感覺和體驗，不是一般的好。
回酒店的路上，江灕灕突然想起唐遇今天的異常。
不過，唐遇的狀態好像沒有影響到工作，所以這沒有什麼好說的。
江灕灕這麼想著，直接忽略了這件事。
他們回到酒店的時候，時間還比較早，但是葉嘉衍要處理一些事情，江灕灕沒有打擾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文件。
她其實已經看過了，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是再看一遍比較穩妥。
這次合作，對葉氏太重要了，葉嘉衍為此付出了很多心血，連葉守炫那個浪子都收心加入公司了。
她必須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證這一次合作順利進行。
她既是在為律所以及葉嘉衍出力，也是在為她和葉嘉衍的未來出力。
檢查了一遍，江灕灕確定文件沒有什麼問題了，在沙發上閉上眼楮。
她只是想眯一下，沒想到直接睡著了。
葉嘉衍忙了一下，突然听到江灕灕不再翻頁了，抬頭一看，才發現文件已經蓋在了她的臉上。
他走到沙發邊上，叫了江灕灕一聲，「你睡著了？」
「……」
江灕灕用來回應葉嘉衍的，是她平穩綿長的呼吸聲。
葉嘉衍可以確定，她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
他沒有繼續叫江灕灕，輕輕拿開蓋在她臉上的文件——江灕灕也許是察覺到他的動靜，在睡夢中下意識地攥緊了文件。
睡著了還不放開文件？
她不會以為自己還在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