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听錯。」閔憶婕一字一句地說，「我是在夸你。」
江灕灕戰術性後仰，「我覺得很詭異。」
「……」
閔憶婕的唇角動了動，似乎是被江灕灕氣得抽搐了一下。
但最終，閔憶婕沒有失態，她保持著一個非常平和的表情看著江灕灕，仿佛她完全可以理解江灕灕的反應。
江灕灕承認，閔憶婕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還記得上一次見到閔憶婕，發生的事情有多麼狗血。
也是那一次，閔憶婕將自己和閔家最後一點顏面丟盡了。
難道那一次之後，閔憶婕就徹底醒悟了，如今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我是真的覺得，每一件事情你都處理得很好，所以你才有今天。」閔憶婕補充道。
江灕灕半懂不懂，「我才有今天？」
她的今天跟過去的每一天比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閔憶婕卻說的好像她功成名就了。
「你不但贏了莊雅妍，也贏得了所有人的好感。現在除了你，其他人估計不會認同第二個人當葉太太。」閔憶婕笑的有些苦澀，「你還覺得自己不夠成功嗎？」
「……」
江灕灕覺得，這主要是看跟誰比。
如果是跟閔憶婕比，她確實……很成功了。
閔憶婕顯然沒有讀懂江灕灕的心理活動，繼續道︰「所以這種時候，我已經沒有必要跟你玩陰陽怪氣那一套了。」
言下之意，她對江灕灕的肯定，是真心實意的。
她已經輸了，而且輸得很徹底。與其倔強地表示不服，不如承認江灕灕的成功，也正視自己的不足。
只有這樣，她才能成長。
很奇怪，江灕灕被說服了，她完全相信閔憶婕的話。
但同時她很明白，閔憶婕不是來求和的，不是來跟她道歉的，更不是來向她示好的。
閔憶婕只是把自己的狀態，調撥回了跟她明爭暗斗之前，將自己置身事外，用冷靜理智的目光審視她，以及最近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最後說出自己的感受。
換句話來說，閔憶婕已經做回之前的閔憶婕了。
她帶來的，或許真的是有用的消息。
江灕灕直入主題︰「莊雅妍告訴過你什麼？」
「她的背後，還有一個人。具體是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個人或許不簡單，你們對付起來有一定難度。」閔憶婕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我能說的只有這麼多了。」
「……」
江灕灕盯著閔憶婕，想知道她還有沒有更多的可用信息。
閔憶婕攤了攤手，「我所知道的，就這麼多，我已經全都告訴你了。我既然主動過來找你，告訴你這一切，還有什麼隱瞞的必要？我又沒有要跟你做什麼交易。」
江灕灕想了想，覺得也是。
這種時候，在這種情況下，閔憶婕已經沒有必要戲弄她了。
她卸掉防備，問道︰「這些是莊雅妍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發現的？」
「有一段時間，莊雅妍對我沒有任何防備，總是當著我的面打電話。這些信息，是我從她跟別人的對話里推測出來的。」閔憶婕說，「可以說是我自己發現的吧。」
這麼重要而且應該保密的事，莊雅妍為什麼不避諱閔憶婕？
大概是因為，當時她們是一邊的。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莊雅妍認為閔憶婕是個不需要防備的傻子。
「咳！」江灕灕一本正經地說，「我相信你的話。」
閔憶婕起身，說︰「我走了。」
這就走了？
江灕灕差點掩飾不住自己的意外。
這是她和閔憶婕所有的交往里，最為正常的一次。
閔憶婕對她沒有敵意，不對她陰陽怪氣，她也不對閔憶婕冷嘲熱諷。
當然，她們不會因此、也永遠不會成為朋友。
閔憶婕告訴她這些，大概只是想和她當回陌生人。
江灕灕隨後站起來，很誠懇地說︰「閔小姐，謝謝你。」
閔憶婕沒再說什麼，戴上帽子離開了。
江灕灕點的飲料，這個時候才送過來。
她沒有急著走，坐下來，邊喝飲料邊想莊雅妍背後的人是誰。
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人，莊雅妍被眾人唾棄、面臨無人願意替她辯護這麼糟糕的局面時，這個人為什麼不對莊雅妍伸出援手？
還是說，莊雅妍和這個人在憋大招？
江灕灕越想越沒有頭緒，最後被葉嘉衍的電話打斷了思路。
「我準備下班了。」葉嘉衍問，「你在哪里？」
「你來接我吧。」江灕灕說，「我在律所樓下的咖啡廳。」
接到江灕灕之後，葉嘉衍才問︰「你怎麼在咖啡廳？」
「告訴你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江灕灕把閔憶婕的狀態，以及閔憶婕告訴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葉嘉衍。
葉嘉衍微微蹙了一下眉，「你真的覺得閔憶婕沒有騙你？」
「相信我的判斷，還有我的直覺。」江灕灕說，「閔憶婕這次來，真的只是想告訴我這個信息。我向你保證，她的話一定是真的。」
葉嘉衍看著江灕灕，不知道是被她說服了，還是被她眼里的自信打動了，他撥通季慎之的電話，說︰「查一下，韓繼楊可能跟莊雅妍有過聯系。」
「好。」
季慎之似乎並不覺得這兩個人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一接到葉嘉衍的電話，就直接著手調查。
他相信葉嘉衍。
葉嘉衍不是那種無聊的人，會突發奇想叫他去調查某某和某某。
他推斷莊雅妍和韓繼楊有過聯系，一定有什麼理由，他只管及時調查就行。
江灕灕就沒辦法像季慎之這麼冷靜了，一臉疑惑地看著葉嘉衍︰「你是怎麼……聯想到韓繼楊的？」
「直覺。」葉嘉衍說，「相信我。」
他在學她！
江灕灕氣得想笑，戳了戳葉嘉衍的手臂，「你覺得你這樣很可愛嗎？」
「可愛嗎？」葉嘉衍說，「我自己都不知道。」
「……」
江灕灕無語了。
不過，她很確信，葉嘉衍剛才在敷衍她，于是一直盯著他。
她會盯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葉嘉衍對上江灕灕的眼神，只能解開她的疑惑︰「慎之說過，韓繼楊對我們做過詳細的調查。或許韓繼楊調查的時候，莊雅妍正在計劃傷害你，那麼韓繼楊就有可能會利用莊雅妍，就像莊雅妍利用閔憶婕那樣。」
江灕灕听的雲里霧里，最後攤了攤手，「但最終，莊雅妍失敗了，那不就代表著……韓繼楊也失敗了？」
「這個失敗，不管是韓繼楊還是莊雅妍，應該都沒有想到。」葉嘉衍說，「你給他們上了一課。」
江灕灕知道葉嘉衍在逗她，但是她完全笑不出來。
如果莊雅妍的背後，真的一直都有韓繼楊這個人，那麼這一切……細思極恐。
她攥著葉嘉衍的衣袖，「莊雅妍失敗後，沒有想過向韓繼楊求助，你覺得她是不是在等？」
「沒錯，她在等韓繼楊行動。她沒有做成的事情，她希望韓繼楊可以做成。」葉嘉衍沒想到，江灕灕還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她寧願不聯系韓繼楊求助，好讓我們晚一點發現韓繼楊，從而加大韓繼楊成功的概率。」
這和江灕灕猜的一樣。
她的背脊一陣陣地發寒。
她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麼深的恐懼和寒意了。
莊雅妍雖然月兌罪無望，但是她聯系韓繼楊求助的話，韓繼楊至少可以想辦法幫她請個律師，替她減少幾年刑期。
當然，在s市沒有一個律師願意替莊雅妍辯護的情況下，有律師空降幫助莊雅妍，勢必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他們順藤模瓜去查，也許就會查到韓繼楊這號人物。那麼韓繼楊接下來的計劃，也許會被粉碎。
莊雅妍為了讓韓繼楊成功，讓他們陷入痛苦，犧牲了自己最後的希望。
她到底有多恨他們？
葉嘉衍反過來攥住江灕灕的手，「這一切只是我們的猜測，還要等慎之的調查結果。也有可能，只是我們想多了。」
「如果我們沒有想多，那麼……」江灕灕的笑聲里除了苦澀，還有自嘲，「莊雅妍還真是給了我們不少驚喜啊。」
「我們也回擊了她不少驚喜。」葉嘉衍說，「這麼想的話，我們一點都沒有對不起她。」
「……」江灕灕看著葉嘉衍，體會了一下他的反話，忍不住笑了，「我覺得你說的沒有錯。」
「別想這件事了。」葉嘉衍繼續引導江灕灕，「想想明天。」
「……」
一想到明天，江灕灕唇角的笑容突然就變得明顯了。
明天她就要去a市了！
這一次，她很有可能有機會近距離接觸陸氏集團那位傳奇總裁。
沈羨寧一個大男人，都為此激動不已，狂奔回家收拾行李，她怎麼興奮期待都不過分啊！
葉嘉衍看著江灕灕，突然後悔這麼引導她了，「你……」
「哦！」江灕灕一臉「我絕對不是在忽悠你」的表情，「我只是想到了陸太太！就是陸總的太太，你知道的吧？我真的覺得，她是我的女神！明天要是能見到她，我就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