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犯!
一听這兩個字,莊雅妍花重金——甚至許諾事成之後還有重賞——請來的私家偵探,一下子倒戈了。
「季警官!」方明哲一把抓住季慎之的手,「我不知道莊小姐是那種人,你要相信我啊,我絕對是一個奉公守法的好人。」
「我們相不相信你,」季慎之淡淡的說,「主要看你的表現。」
那他就好好表現!
方明哲把季慎之的手抓得更緊了,「季警官,你想知道什麼?盡管問我!你需要我做什麼,盡管吩咐!」
季慎之伸出手,「我代表警方感謝你的配合。」
方明哲瞬間明白過來,改口道︰「我會好好配合警方的工作。這是我作為一個普通市民應盡的義務。」
「這一屆市民,都很有責任感啊。」
林綻顏感嘆了一聲,成功引來方明哲的目光。
隨後,方明哲認出林綻顏,不由得瞪大雙眼,仿佛懷疑林綻顏是臥底在演藝圈的警察。
林綻顏只好說︰「方先生,我代表的僅僅是普通市民。」
方明哲緩了一下才想起來,林綻顏和江灕灕是朋友。
這麼看來,江灕灕和這位季警官也是朋友。
他接了莊雅妍這一單,虧大了……
「今天晚上,你告訴莊雅妍,你反復確認過,江灕灕的確是一個人上船的。」季慎之吩咐道,「別的不要多說,也不要多問。」莊雅妍這麼謹慎的人,稍有一點不對勁,她都會起疑。
「我明白了。」方明哲再一次強調,「季警官,我是真的不知道莊小姐要做什麼,我只是按照她的吩咐辦事。」
「別這麼害怕。」季慎之說,「我們的抓捕目標不是你。」
方明哲松了口氣,鄭重地跟江灕灕道了個歉才離開。
房間里剩下四個人,所有人短暫地沉默了片刻。
蘇雪落意識到氣氛不對了,出聲鼓勵大家︰「不要氣餒!戰斗還沒有開始呢!」他們原本滿心以為,上船之後,戰斗就開始了。
對手沒上船這一點,他們想過,但一致認為概率不大。
小概率事件發生,才更讓人覺得挫敗。
江灕灕搖搖頭,說︰「莊雅妍是個聰明人,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不覺得挫敗。你們仔細想想,這樣反而更有趣了,不是嗎?」
對手的每一步棋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他們只需要按照計劃下棋的話,就沒有博弈的樂趣了。
戰局瞬息萬變,需要他們理智判斷、冷靜應對,這正是博弈的樂趣所在。
林綻顏打量了一下江灕灕,說︰「灕灕,現在的你……有一種迷人的氣質!」
江灕灕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我不是一直都有嗎?」
林綻顏失笑,強調道︰「跟你平時的那種氣質不一樣。」
「不一樣……在哪里呢?」江灕灕一臉真誠地發問。
「你現在有的,是一種機智而又勇敢的、戰場女神的氣質。」林綻顏說完給自己鼓掌,「我總結的真到位!」
蘇雪落也給林綻顏鼓掌,表示贊同。
江灕灕欣然接受了贊揚,「剛從馬爾代夫回來的時候,我就應該這麼做了。」
「雖遲但到。」林綻顏安慰道,「沒關系。」
「嗯。」江灕灕環顧了一圈她的小伙伴們,「我們加油。」
「加油!」
中午,幾個人一起吃了飯,下午就在各自的房間里休息。
至于方明哲,他們誰都不擔心他會給莊雅妍泄密。
代表正義的警方和一個犯罪分子,正常人都知道該選誰。再說了,方明哲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暗中監控。
大家都睡了,唯獨自封為睡神的江灕灕翻來覆去睡不著。
大半天過去了,葉嘉衍還是沒有聯系她!
他怎麼能這樣?!
早上被打斷的怒氣,突然重新燃燒了起來。
江灕灕看著微信上葉嘉衍的頭像,很不得一拳打穿手機,把這一拳狠狠打到葉嘉衍身上。
這當然不可能。
最後,鬼使神差之下,江灕灕開始在微博搜索「葉嘉衍、閔憶婕」。
「葉嘉衍閔憶婕同游a市」。
這個離譜的搜索結果赫然映入眼簾,江灕灕的瞳孔差點發生人類史上最慘烈的地震。
她只是手癢隨便搜一搜,沒想到會看到這種東西啊!
報道十分詳細,從閔憶婕跟葉嘉衍乘坐同一航班去了a市開始,連他們的座位是相鄰的都爆料出來了。
這是巧合吧?只是巧合吧?
看到閔憶婕就在隔壁,葉嘉衍一定寧願換去經濟艙!
可是沒有。
從曝光的圖片看,他們整個航程都坐在一起,抵達a市之後甚至入住了同一家酒店。
而今天,葉嘉衍去工作的時候,閔憶婕就在附近的商場等他。
下午最新曝光出來的照片,是他們一同出現在a市某個熱門景點。
乍一看,他們就像世界上任何一對情侶,那麼平平無奇卻又羨煞旁人。
等等,她怎麼能這麼想?!
江灕灕及時糾正自己的想法︰這一定是閔憶婕精心營造出來的假象,她不能上當!
正常的八卦報道,哪有這麼仔細的!
這一看就知道,是閔憶婕特意讓人寫出來惡心她的。
但是,葉嘉衍不配合的話,閔憶婕怎麼可能營造出這種假象?
難道說……這就是葉嘉衍不聯系她的原因?
意識到這個可能性,江灕灕的心「嗖」地一聲沉到谷底,她呆住了,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最後落地,摔得支離破碎。
一邊是對葉嘉衍的信任,一邊是沉重的現實,兩者互相撞擊,她難以抉擇。
她突然想到,如果她沒有提出和葉嘉衍離婚,也沒有登上這艘船……
等等,這麼想就陷入誤區了。
沒有如果!
一切都是她的選擇。
最重要的是,她已經在船上了,那就要全心全意做好在船上該做的事。
葉嘉衍和閔憶婕是怎麼回事,等她回去就知道了。
盡管把心態調整到了最佳狀態,但接下來,江灕灕還是沒有睡著。
太陽開始西斜的時候,幾個人來到甲板上。
除了他們,不會有其他人來到這里,再加上天氣很舒服,他們決定在這里吃晚餐。
一邊欣賞著絕美的日落,一邊吃晚餐,這是一件太浪漫的事情,幾個人都很高興。
林綻顏在吃的同時,還不忘留意江灕灕。
她下午睡醒後,隨便刷了一下微博,發現葉嘉衍和閔憶婕短暫地上了幾分鐘熱搜,報道說他們好事將近,寫的那叫一個煞有介事,竟然蒙騙了不少網友。
很多人都在起哄,等待葉嘉衍的最終選擇。
林綻顏一點都不好奇。
她不用看就知道,這是假的,是閔憶婕精心制造出來的一系列假象。
至于判斷依據……
她沒有。
但她堅決這麼認為!
江灕灕看起來很平靜,她有沒有看到消息,很難判斷。不過,就算江灕灕沒看到,她也沒有必要特意提醒江灕灕去看。
對于現在的他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解決莊雅妍。
幾個人吃完飯,天色暗下去,桌上的蠟燭被服務生點起來,閃爍著浪漫的微光。
無邊無際的天空中,開始出現星星的身影,而且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璀璨明亮的星空,他們都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了。
見證最後一縷夕陽消失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又親眼看著一顆顆星星在夜空中閃爍起來,江灕灕的心情好了不少。
就在這個時候,方明哲過來告訴他們︰「我給莊小姐發消息了。」
甲板上的空氣瞬間凝住。
季慎之問︰「她怎麼回復的?」
「莊小姐只是說知道了。」方明哲搖搖頭,「除此外,她沒有說別的。」
莊雅妍也許是還在猶豫,也許是不想讓方明哲知道太多。
不管答案是什麼,他們不用等太久就會知道的。
「等著吧。」季慎之坐下來,「給莊雅妍一點時間,她一定會按下游戲的開始鍵。」
現在的莊雅妍,內心一定充滿了危機感,正在經歷一番艱難的抉擇。
她當然會做出「聰明的選擇」。
遠在s市的莊雅妍,心理活動確實跟季慎之猜測的相差無幾。
晚餐時間,私家偵探告訴她,莊雅妍的確是一個人,她從日落後就呆在甲板上,一直看著洶涌的海水,一動不動,直到現在都沒有回到她位于頭等艙的房間。
如她所料,江灕灕是想用這種方法刺激自己恢復記憶。
但是,她絕對不能江灕灕如願!哪怕江灕灕恢復了記憶,她也不能讓江灕灕說出去!
這一切,只有江灕灕死了才能實現,而現在,江灕灕已經具備去死的條件了。
深夜十點多,莊雅妍又一次聯系了私家偵探︰「你再確認一下,船上真的沒有任何江灕灕認識的人?」
「沒有,她一直一個人呆在甲板上。」私家偵探回復道,「莊小姐,我已經確認過很多遍了。」
「繼續觀察。依然是重點觀察江灕灕每天的行蹤、她都跟誰聯系,以及船上有沒有她認識的人。」莊雅妍說,「我的調查需求有變的時候,會再聯系你。」
「好的。我會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嗯。」
莊雅妍放下手機,眸底掠過一抹冷森森的殺氣。
呵!
江灕灕出發之前,一定沒有想到,她還是逃不掉命喪大海的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