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浴說出口的話，听著有些不大好听，但是，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都是事實。
「你看的是病，我看的是人心。」李浴說道，「特別是一些癌癥患者，你沒治好，就算他們只花了幾百塊錢，也敢天天去鬧，你的身手不錯，但是那又怎麼樣？難不成你能把他們都給打死了？」
其實李浴現在說的這些，陳步深有體會。
他剛才說的十分之一，其實是他上一世的師父，那個老爺子留下的規矩。
也正是因為如此，去找他們看病的，也是窮人居多。
老家伙樂此不疲，甘之若飴，陳步卻沒有一顆懸壺濟世的心。而且，看病治人也都是要本錢的，藥材不要錢嗎？店面不要錢嗎？員工不要錢嗎？他又不是大善人，總得先管好自己，更何況，這其中麻煩事還不少。
老家伙願意做的事情，陳步不願意。
這也是為什麼後來，老家伙不在了，陳步就舍棄了草廬，自己到處跑，也是為了躲避麻煩。
那些被他們治好的人，對他們感恩戴德了嗎？
有，也沒有。
一開始肯定是有的，但是等他們找不到陳步的時候，就開始破口大罵了。
斗米恩升米仇，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陳步自然不會想不明白。
「那李叔叔，你覺得，我該怎麼辦呢？」陳步虛心請教道。
李浴氣的吹胡子瞪眼，沒事的時候就要老李頭，現在就是李叔叔了。
這是什麼操作啊？
不過，李浴既然提出了這個問題，就意味著他已經有了對策。
「辦法是有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設置一個門檻，對于一些沒錢的人，你就照常收費，對于有錢人，你就收十分之一，只是這麼一來，你會被人噴死，有錢人罵你，沒錢也罵你，你受得了嗎？」
陳步擺擺手，這個笨辦法，傻子都能想到。
看到陳步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李浴哈哈笑了起來，說道︰「說實話，我一直都覺得，你是那種無所謂被罵不被罵的人。」
陳步氣笑了︰「被罵幾句，倒是無所謂，反正不會少一塊肉，可問題是，我得拿到利益啊，殺人奪寶，被人罵了，無所謂，反正寶貝在我這，但是我啥都沒干就被罵了，憑什麼啊？」
李浴點頭，還是比較認可陳步這樣的想法。
于是他繼續說道︰「第二個辦法，就復雜一些了，你也知道，其實我們李家也是有一家私立醫院的。」
陳步心里咯 一下。
「老李頭，感情你是在這等著我呢？」陳步哼哼道。
「……」李浴已經習慣了陳步對自己稱呼上的變化。
不過話都已經說到這了，他也不在意這些了，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簡單的說，就是你的藥堂，和我們私立醫院聯合起來，我們遇到了棘手的難題，就和你溝通，讓他們去找你，當然，本質上你和我們並沒有太大的問題，那些窮苦百姓，我們來醫治，那些有錢人，若是疑難雜癥，我們就介紹給你。」
陳步皺眉道︰「這和去你們那打卡上班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去了！」李浴說道，「我們是合作關系，你願意出手就出手，不願意就拉倒，我們幫你解決麻煩，你作為我們的底牌，咱們是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的，難道不好？」
陳步笑道︰「誰也不欠誰的嗎？那我為啥要和李家合作呢？」
李浴嘆了口氣。
雖然陳步這小子不懂得做生意，但是心眼多啊！
用忽悠一般人的話想要忽悠陳步，那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他沉吟片刻，說道︰「那我可以讓步，比如，那些有錢人如果被你治好了，我們名聲大噪，還會給予你一定的獎勵。」
陳步點點頭，這听著還算不錯。
「再說了，你幫我們李家，難道不是幫你自己？」李浴沒好氣道。
陳步一副听不懂的樣子︰「老李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李浴沒好氣道，「要說你對佳怡一點想法都沒有，我是不相信的。」
「我覺得你對我有誤解……」
李浴擺擺手，壓根就不听陳步解釋，直言道︰「有沒有誤解，不重要，重要的是，想法就這麼個想法，如果你覺得還有需要調整的，現在就可以提出來，我們進行修改，爭取消除一切bug，當然了，這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還需要有詳細的計劃，這一點就需要你和佳怡討論了，那邊人才多，會盡可能做到完美，正好你還可以和佳怡多接觸接觸。」
陳步笑了笑，說道︰「佳怡不佳怡的，其實不重要，主要是我就覺得李叔你的想法不錯，可以試試。」
李浴听著這話，終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接下來，兩人又開始探討其中細節。
李浴的想法是不錯，但是如此一來，陳步藥堂的存在感就會被降低，這些都是需要調整的。
可以合作，但是必須要讓陳步的藥堂成為一個獨立體，而不是成為李家私人醫院的附屬，這不是陳步想要的。
這一討論起來，就是兩個小時過去，其實還沒有聊出來一個確切的結果，不過這本身就不是一件著急的事情，更何況，陳步也不是非得明天就要藥堂開起來，所以時間上還是比較充足的。
再者說了，和李浴聊天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和李佳怡展開激烈討論，那空氣都是香甜的。
看著發出悅耳鈴聲的手機，陳步臉上露出了微笑，李浴卻多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陳步站起身說道。
「不留下來吃飯嗎？」李浴問道。
「不了，還有點別的事情。」
李浴微笑著點點頭，目送著陳步離開。
等了一會，他還是掏出了手機，找到李佳怡的電話打了過去。
「喂，爸，怎麼了？我這現在忙著呢。」
「沒什麼別的事情，就是想問一下，你剛才給陳步打電話了嗎？」
「沒有，我這還在開會。」
「哦，知道了。」
「怎麼了？」
「沒什麼事。」
掛了電話，李浴陷入沉思。
「這個逼，問題很大啊……」李浴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