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內滿地狼藉,哪怕這里的血跡已經被人清洗過,可那地縫里還是殘留著烏黑的血跡,那枯樹枝上赫然還在滴著血,可見這里當時的淒慘狀況。
徐錦寧一路順著小路往里面走,腦海里猛地浮現那些渾身是血的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這里,想起那還沒長大的兒童也撲在這血海里,放在身側的手猛地握成了拳頭,指甲陷入手心生疼生疼。
「這些人真是畜生,殺了這麼多人.」徐錦寧說的咬牙切齒。
千萬別讓她找出幕後黑手是誰,否則定將他千刀萬剮。
徐錦寧總覺得她走的每一步都是走在別人的尸體上、血泊里,心情分外沉重。
陳垚是寧都的守城官,為人清廉,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官,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從未听過有人說過陳垚壞話,這麼好的一個官被人給害死,一百三十多條人命啊,那尸體是不是已經從義莊排到城外了?
「房間里更是慘,還是別打開了。」
溫丞禮按住徐錦寧要打開房門的手,里面的的血跡是來不及清理干淨的,可比外面還要慘,當時就連來收尸體的人都被惡心的吐出來了,何況徐錦寧一個身嬌體貴的公主呢?
徐錦寧也不想看到那滿是鮮血的場景,看了只會讓她更加難受,更加痛恨︰「一個活口都沒留下麼?」
溫丞禮搖頭,「一個活口都沒有。」
「也難怪父皇沒有把這個案子交給刑部,這麼重要的人命血案也只有你跟大皇兄能夠徹查清楚,你覺得會是上門尋仇還是什麼?」
溫丞禮說︰「據我們這些日子查來的信息看,陳垚此生並無什麼仇人,他做人很低調,幾乎沒有什麼過錯,前些日子倒是听說得到了一本什麼傳記,上面記載著一些武器圖譜,我猜想會是這個東西讓他遭遇了滅門之禍。」
「武器圖譜?」
這又是什麼東西?
溫丞禮給她解釋︰「听說上面記載了孟河家上千種的武器制造設計、方法,得到這本家轉,就是軍人得到了一把鋒銳的利器,你覺得他們可能會放過這麼好的東西麼?」
「記載著上千種武器的圖譜,看來這不是家仇,而是國恨啊。」
徐錦寧大概是明白了,「陳垚為什麼會得到孟河家的東西,孟河又是誰?」
這孟河的名字她從來沒听過。
「是我听過的最厲害的武器大師,寧國的千機弩也是他的設計。」
徐錦寧「哦」了一聲,但還是不太了解這人,寧國的千機弩是一種很厲害的武器,盡管她沒見過但听說只要帶上千機弩,哪怕敵人再多也可高枕無憂。
寧國不僅是因為人力強壯別國才不敢進犯,他們最厲害的也是攻城、守城的兵器,孟家便是寧國最大最重要的兵器制造人員,但是孟河在十幾年前便已經離世,陳家與孟家乃是世交,陳夫人也是孟河的傳人,如此說來,孟河家轉流落陳府也是情理之中,只是這個消息為什麼會走漏了?
溫丞禮語重心長的說︰「那些人是沖著武器圖譜來的!」
「會是聶白的人還是霍丞相的人?」
既已上升至國仇,這件事不容小覷,若是武器圖譜落入夏國奸細之手,等他們建造好攻城武器,那寧國危矣。
到時候就算溫丞禮有沒有寧國邊防圖,他都可以快速致勝。
徐錦寧沒有懷疑是溫丞禮派人殺了陳垚搶奪圖譜,因為他不會用這種殘忍的手段去達成目的。
懷疑的目光從溫丞禮身上移開,徐錦寧又有點想不通為何這樣面冷心熱的人前世會火燒皇城,害死那麼多人。
還是說,其中有什麼隱情?
徐芳菲一向喜歡說謊,會不會前世也是誤會,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溫丞禮做的,是她故意編來騙人的呢?
「聶白此人做什麼都讓人模不著頭腦,他全憑借個人的喜好去做事,霍驍肯定是做出了什麼他想要的承諾才會來到寧都,前幾次應該都是他的試探並未深入。若這樁案子跟聶白有關系,也不無可能。」
徐錦寧看向旁邊栽種著的翠竹,綠色的竹葉被染成了紅色,「若是聶白也想坐這天下霸主呢?」
溫丞禮聞言,忽然開竅︰「聶白曾經建議過我父皇攻打寧國、巫國、慎國,是有提出天下霸主幾個字。」
只是他當時還小又深處冷宮,偶爾會從一些小太監小宮女口中听到外面的消息,之前夏國也有攻打過寧國,但在兵器上還是稍遜一籌,後又因夏國政變,戰事不得不停止,這才阻止了夏國吞並寧國的步伐。
倘若聶白不是為霍驍做事,而是為他自己做事呢?
聶白……也相當天下霸主?
「如此說來,聶白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他跟你之前的目的一樣都想讓我寧國亂,而且是越亂越好。」
溫丞禮面有慍色,當初江州內亂是他一手挑撥起來,就是想讓寧都和江州打起來,結果卻因為江祁的出現功敗垂成。
至今,溫丞禮都不知徐錦寧曾經去過江州,這一點徐錦寧還是非常自豪的。
任他溫丞禮千算萬算,也不會算到當初他計劃失敗是徐錦寧在搞鬼。
「看來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的監視之下!」溫丞禮無奈的說。
「那是自然,我寧國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來當奸細的。既然我們有了目標,那就按照之前的線索繼續往下查,同時也要在最短時間內找到孟河家傳,這本圖譜絕對不可以落入別人之手。」
溫丞禮說︰「公主放心吧,即便他們得到那本圖譜也不一定能夠造出來。」
「什麼意思?」
「那本書里面的東西都是分開的,除非那人經過指點或者對于組裝、拆解兵器特別了解,不然是很難將上面的東西組裝成一件攻城武器的。」
徐錦寧忽然想起自己曾經組裝過的機關鳥,她對于武器組裝還是蠻擅長的,「真是想看看那本奇書!」
若是她能將里面的東西融會貫通,設計出厲害的攻城武器,那她也不用時時刻刻都在擔心溫丞禮會不會搶走邊防圖了啊。
天下霸主啊,多麼誘人。
寧國不當天下霸主,可也不能成為別人的攻擊目標啊。
只能越強,不能變弱。
豐禹前去巡邏了一圈並沒有什麼發現,那些血跡太多的地方他們也不讓徐錦寧去,說是會污了她的眼楮。
徐錦寧去陳垚的房間逛了一圈,因為案發當時陳垚並不在臥室里,所以他的房內相對來說整潔一些。
孟河家的傳記成為了陳垚一家的催命符。
只要有了目標,找什麼東西相對來說都會簡單許多。
皇宮內,德妃宮里!
德妃把手里的鴿子放掉,拿過那小紙條看著︰「好個老狐狸,居然把主意打到這上面來了。」
不過手里拿著那東西不會太危險麼?若是有什麼意外……
想起冷宮里的人,德妃把紙條揉碎扔到了火盆里,白天她不方便過去,也只能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去看看了。
「四皇子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傳過來?」德妃問向身邊的小宮女。
宮女低著頭道︰「暫時還沒有!」
「怎麼他們到汴州反而不動了?」
寧都與江州之間隔著東于三城,寧都距離汴州最近,而他們卻在汴州帶了這麼久?
難不成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莫不是四皇子那邊出了什麼變故,你再去查探查探,盡快給我消息。」
「是,奴婢這就去。」
她有些不太放心徐錦晟,哪怕左丞相說的再怎麼天花亂墜,可那江州老郡王只有江祁一個兒子,江祁是為了追擊凶手才死的,總歸來說還是因為保護和帝才會喪生,也算是為了寧國英勇獻身,但江祁的孩子卻是徐芳菲親手害死的,這筆賬江州也不能不算啊。
現在想想,江祁死的也太蹊蹺了,怎麼別人去追凶手的時候還能活著回來,偏偏他和他帶去的人無一幸免,難道那凶手是專門盯著江祁殺的?
據說當時江祁被燒的面目全非,只靠著身上的衣物和傷口才確定了他的身份,大家一致認為江祁是真的死了。
外面的吵鬧聲打斷了德妃的思考,德妃臉色一冷,「去看看外面怎麼回事?」
小宮女趕緊跑了出去!
德妃剛要把披風穿上,看到外面艷陽高照春光明媚也不算冷,索性把披風往椅子上一放然後才出去。
她走得太快,並沒注意一條青蛇從她的披風外面鑽了出來,吐著猩紅的信子。
德妃走到宮門口,就看徐錦恆手里拿著一個簍子,跟侍衛爭的臉紅脖子粗的。
「喲!大中午的,太子殿下跑我這里做什麼?」德妃一看到徐錦昭臉上瞬間掛起了笑容。
徐錦昭也不想來這里,但是沒辦法,他撇撇嘴指著手里的簍子︰「我有一條竹葉青,路過這里的時候被你門口的侍衛一嚇,蛇跑進去了。」
「一條竹葉青罷了,太子殿下何必跟這些下人過不去?」
「那不是普通的竹葉青,我浸了毒的,若是被它咬上一口可是要致命的,不行,你得趕緊讓我進去把蛇找出來。」
「稍後我讓人去查看一番,找到了讓人給太子殿下送去。」
「可是……」
德妃說︰「殿下,本宮馬上就要休息了,你總不該在我休息的時候過來打擾吧?」
徐錦昭︰「那德妃您小心一些,莫讓那蛇咬著了。」
德妃笑笑︰「那是自然,就不送殿下了。」
徐錦昭也是三步一回頭,很舍不得那條蛇啊,好不容易用毒液淬出來的呢。
等他走遠後,德妃才命下人趕緊去找那條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