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越發毒辣,白靜被曬暈了好幾次,每次都是被人直接用水潑醒。
第四次被潑醒後,白靜發現自己被綁在廣場上,下面站著一群怒火中燒、憤憤不平的百姓。
白靜忽然有一種回到小時候的錯覺,曾經,她也是被人這般指指點點,極盡羞辱。
她已經被曬得說不出話來,嘴巴一張就疼,嗓子也火辣辣的。
都說殺人不誅心,可徐錦寧的手段比起宮主的可謂是有過之無不及, 都是一樣的殘忍。
白靜似乎明白為什麼宮主會將徐錦寧當成一生的對手了,因為她們兩個太像,太像了。
下面嘰嘰喳喳的一片混亂,她壓根就听不到這些人在說什麼,可能是在罵她,可能是在說怎麼還不行刑,殺了她這個妖女之類的。
白靜冷笑,鄙夷的目光一一的掃視在這些人身上,最好別讓她活著出去,否則她一定將這些丑陋的臉皮一張一張的剮下來。
徐錦寧站在對面的樓上,目光炯炯的盯著那個落魄不堪的女子。
都已經羞辱、折磨成這樣了,她還是閉口不談耀宮的事,難道真的沒辦法撬開她的嘴巴?
幾只鷹在天上盤旋著,徐錦寧擰著眉。
「這些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在這里站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看到蒼鷹,偏偏要行刑的時候出現了。
這是不是說明耀宮的人就在附近?
溫丞禮在汀州府照顧徐錦昭,但是將人都給了她,以防萬一發生什麼事情。
綽痕腳尖一點窗台縱身飛了出去,等他再回來手中已經多了一只蒼鷹,翅膀被折斷。
徐錦寧看著手中的這個紙條,上面只簡單的寫著一個字「殺」。
「再去把其他的幾只抓過來看看!」
徐錦寧將紙條扔到了一邊。
綽痕再度飛了出去,直接將天上飛的那幾只全都抓下來了。
這幾只蒼鷹腿腳上綁著的所有紙條上只有一個字︰「殺!」
這是一種警告,也是一種挑釁。
看來耀宮的人已經準備行動了,這將會是他們的第一次正面對抗。
莫名的,徐錦寧內心竟然還有點激動和期待。
「人家已經挑釁到家門口了呢!」
徐錦寧真揚起冷漠的笑容,下面喧鬧聲很大,她將視線重新轉移到下面。
守城軍已經開始將白靜架到高台上,將高台周圍的木頭架好了,四周各站著一個手持火把的人。
這麼熱的天氣光是太陽都能把人給烤死了,更別說小火慢「炖」了,這不得把白靜烤成個人干兒啊?
徐錦寧忽然覺得自己是有點殘忍,但這都是被他們逼出來的。
「你確定要在這里親眼看著她被燒死?」綽痕坐在窗口上,嘴里嚼著花生米。
徐錦寧冷視著白靜,「可惜這人到現在都不知道求饒,但凡她只要透露出一點有用的訊息我都不會這麼殺了她。」
「那為什麼不嚴刑逼供,主子那兒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讓她生不如死,還怕撬不開她的嘴巴麼?」
綽痕沒太懂,想要知道消息的方法這麼多,何必要用這樣的方式逼著她?
「殺人誅心,你听過沒有?」
綽痕點頭,但還是不太明白她這樣怎麼就算誅心了,那女人也不過就是被百姓們痛恨羞辱罷了。
這都是正常死刑犯都會經歷的事情,就連一婦人出軌了都會遭到百姓們的唾罵呢。
徐錦寧若有所思的抬頭看向天上的太陽,眼楮被陽光刺的生疼,她微微眯著眼楮,把手指張開放到眼前擋著光。
「這麼毒辣的太陽。」
「今天好像格外的熱啊,我都吃了那麼多冰塊了,都不見消暑。」
綽痕說完又跑到桌子那兒拿了一小塊冰塊塞到嘴里,實在是太熱,連走一步都出汗,渾身都不舒坦。
連那些百姓有些都受不了這樣的熱度,有的蹲在屋子底下,有些躲在大樹底下的,但誰都不想離開,都想看著這妖女被活活的燒死。
趙管事抬頭看向徐錦寧的方向,等待著她的新一個指令。
徐錦寧揚起手,做了個手勢。
趙管事見狀一聲令下,「放火!」
徐錦寧臉上不見絲毫憐憫,讓白靜活了這麼長時間已經是她的仁慈了,這種邪魔外道就該被千刀萬剮。
耀宮的人不是要大開殺戒麼,那她就先開一個給他們看看。
就算是給他們挑釁的回禮。
白靜甘願為耀宮出頭,這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徐錦寧沒有理由不成全。
「轟」的一聲,一個巨大的圓球落在廣場中央,圓球爆裂開來,濃濃的黃色煙霧從球中瞬間爆發開來。
「快去看看。」徐錦寧就知道耀宮會來人救白靜的,果然,人來了。
綽痕第一時間從三樓跳下去直奔向刑場,婉兒拔出劍來保護徐錦寧。
周圍的白衣侍衛們瞬間從天而降把刑場周圍圍的水泄不通,下面是百姓們慌慌張張逃命的聲音。
煙霧太濃,徐錦寧一時間也看不到廣場上的具體情況,只能站在樓上等待著煙霧散去。
下面是打斗的聲音,煙霧有毒,有些中了毒的百姓們都倒在地上痛苦的申吟著。
婉兒從袖子里將浸過藥草的手帕遞給徐錦寧,「長公主,煙霧有毒小心點。」
徐錦寧將絲巾蒙在臉上,絲巾上面的草藥味很濃、很重。
一切都在按照徐錦寧布置好的方向發展……
汀州府內,溫丞禮給徐錦昭施針完畢後擦擦頭上的汗水。
外面百姓的吵鬧聲他在內院都能听得到,「上官,你帶著藥粉去街上救人吧,他們來了。」
「是!」
上官梓恆放下藥草,帶著人先出去了。
房間里,溫丞禮冰冷的視線轉移到床上的徐錦昭身上。
毒素還在蔓延,徐錦昭也一直昏睡不醒。
窗戶動了動,一道黑色的人影從窗外跳了進來。
溫丞禮頭也沒回便知道此人是誰了。
「你又來了?」
「我又來了。」
溫丞禮將徐錦昭的手腕放到被窩里,轉身迎上了斗篷人的視線,說︰「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出現在這里。」
「你有話要問我?」不是疑惑的問句,而是肯定的。
溫丞禮做了個「請」的動作,「要坐下聊麼?」
斗篷人輕微搖頭,「不必了,今日將會是我最後一次出現在汀州。」
「你們在汀州的任務完成了?她呢?」
斗篷人說︰「在找那個人。」
「那個人?是江陰還是耀宮宮主?」
斗篷人目光閃了一下,「看來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還是不把他救醒?」
他的目光轉到徐錦昭身上,溫丞禮明明是有辦法把徐錦昭弄醒的,為什麼他要阻止徐錦昭醒來呢?
手段被他看穿了,溫丞禮也不避諱︰「你該知道的,不是麼?」
「擔心昭兒醒來,徐錦寧會提出離開汀州,去找耀宮的想法?」
溫丞禮抿了抿嘴角,沒說話,既然他都知道為什麼還要問?
再者,他叫徐錦昭也為「昭兒」,說明他也是認識徐錦昭的,並且他也認識徐錦寧。
徐錦寧雖然將前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告訴他了,但他總覺得徐錦寧還有什麼隱瞞。
比如,眼前這個斗篷人的身份。
從北境雪山回來,他就知道這人身份對徐錦寧來說不慎簡單,或者……跟他自己也有關系。
但溫丞禮想不出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將能排除的人都排除了,除了他自己之外……
等等,除了他自己之外?
烏黑的瞳孔不易察覺的縮了一下,斗篷人的身份他懷疑過不少人,唯獨沒有懷疑過他自己。
既然慕青黎、江陰、聶白他們都能從前世裂縫中回來,那他自己呢?
徐錦寧從未說過前世的溫丞禮結局如何,又在哪里。
那這個斗篷人……
溫丞禮的手心微微出著汗,他將顫抖的指尖用力的蜷縮在一起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掌心,疼的厲害的,卻讓他更加的清醒。
不可能的,若眼前的斗篷人就是前世的自己,那為什麼他一直都在暗處,明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為什麼還要藏匿起來?
「看來你的疑惑還不小,很可惜你想的我都不會告訴你。」
斗篷人看穿了溫丞禮的想法,他往前面移動了一步,將瓷白色的小瓶子扔給他︰「這是冰靈蛇的蛇膽,可以先救治昭兒,那些小怪物體內的毒可等到諸葛天運將其他冰靈蛇蛇膽拿過來一起救治。」
溫丞禮捏緊了手中的藥瓶,「你跟他們都很熟。」
「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們。」
一句話說的溫丞禮心中更加篤定,「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留下?」
「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要在最快的時間內完成一切。縫隙,就要關閉了,以後的路你們得自己走。」
縫隙?
他們逃過來的那個縫隙?
「縫隙在哪里?」
「它會移動,我們也不知道縫隙在哪兒,找到縫隙便能找到耀宮。」
听到外面匆匆忙忙的腳步聲,斗篷人抬眼道︰「很快,你就會知道所有的答案, 保護好徐錦寧,她會是所有致命計劃中最重要一環。」
「什麼致命計劃?」
斗篷人沒有回答溫丞禮的問題,直接從窗戶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