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韓彬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
聲音是從樓道下方傳來的。
韓彬在進入樓道之前,已經吩咐民警在樓道口盯著,如果有外人進入對方肯定會示警。
包星從樓梯縫里瞅了一眼,「是朱組長帶人來了。」
這就不難理解了,交通工具這條線原本是朱家旭在查的,結果反而被韓彬搶先一步查到了牛鑫身上。
朱家旭心里難免會有些不舒服。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競爭,這個競爭可能來自組織外部,也可能來自組織內部。
競爭會保持一個組織的活力,一定程度上來說也是好事。
當然,前提是可控的良性競爭。
朱家旭跑到近前,喘著粗氣問道,「韓彬,情況咋樣了,發現牛鑫的蹤跡了嗎?」
韓彬笑了笑,「不急,先把氣喘勻了。」
朱家旭擺了擺手,指了指鐵門,輕聲道,「沒事,這就是牛鑫租住的地方?」
「是。」
「人在不在家?」
韓彬說道,「叫門了,沒人回應。」
「直接找開鎖公司吧。」朱家旭提議。
「我已經讓人聯系了。」韓彬答道,目前來看這的確是最穩妥的選擇。
沒多久,開鎖公司的人到了,韓彬出示了證件請開鎖師傅幫忙打開門。
嘉園小區是一個老式的小區,門鎖也比較舊了,開鎖師傅很輕易就打開了門,而後快速退到了一旁。
看到警方這陣勢他也怕,萬一門里面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歹徒,出來給自己一槍,找哪說理去?
公安局不賠錢,老婆女兒就要過苦日子。
公安局賠錢了,老婆孩子錢也會變成別人的,更憋屈。
對于開鎖師傅的小心思,韓彬等人自然是不了解的。
門一打開,朱家旭就帶頭沖了進去。
朱家旭能成為琴島市刑偵大隊的組長,自然有他的優點,至少敢拼敢打這一點就做到了。
「安全!」
「安全!」
「安全!」
……
搜索房間的隊員們發出了一道道的口令。
這是一個老式的小兩居,估計也就六七十平米的建築面積,不過這種房子的公攤面積較小,有人偏偏喜歡這種老式的小兩居。
屋子里沒有發現牛鑫的蹤跡。
韓彬站在客廳,目光掃視著周圍,確定安全之後,將手槍收了起來。
朱家旭有些失望,「虛驚一場。」
韓彬笑了笑,「總好過跟嫌疑人持槍對射吧。」
朱家旭道,「我到巴不得呢,直接將嫌疑人拿下,總比跟無頭蒼蠅一樣的亂查好。」
韓彬撥打了馬景波的手機,給他匯報了一下情況。
朱家旭則是聯系了技術科,請他們派人來勘察現場。
匯報完之後,韓彬閑著沒事,開始仔細的查看現場。
第一次搜查房子,只是排查危險和較為明確的線索,只有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勘察現場,以避免漏掉重要的線索。
為了避免破壞證據,大部分警員都去了外面,房子里只留下了幾個市刑偵大隊的警員。
韓彬戴好了鞋套和手套,開始仔細的查看房間。
韓彬最直觀的感覺是屋子很干淨,干淨的有些不正常,要麼長時間不住人了,要麼被人清理過。
從桌子上的灰塵來看,第一種可能性不大。
房間更像是被清理過。
韓彬通過當地派出所,聯系到了房子的業主。
听說自己的房子出事了,房東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一進門,就氣喘吁吁的喊道,「警察同志,這房子是我的,出什麼事了?」
韓彬打量了對方一眼,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戴著一個半框眼鏡,「你倒是來的挺快。」
「是,我就在這附近住,兩個房子隔得不遠。」
「你叫什麼名字?」
「宋智。」
「把你的身份證、房本、租賃合同都拿出來。」
「我都帶著。」宋智從包里拿出文件,一股腦的遞給了韓彬。
韓彬先查看了一份證,跟他本人比對了一番,隨後又查看了房本,核對了一下單元樓和房間號。
最後,韓彬查看了租賃合同。
租房子的正是牛鑫本人,用的也是牛鑫的身份證,簽名處也是寫的牛鑫。
韓彬指著身份證上的照片,「是他本人來租的房子嗎?」
「是。」
韓彬追問,「有沒有其他人陪同?「
宋智想了想,搖頭,「沒有,就他一個人。」
「就只有這個租賃合同,沒有其他的社區資料。」韓彬道。
宋智接過租賃合同,翻了翻,「沒有呀,我一直都是這樣租房的,我專門問過做中介的朋友,這是合法的。」
韓彬哼了一聲,「那你知不知道牛鑫今年多大了?」
宋智有些納悶,「多大,我管他多大了,這根租房子有啥關系。」
韓彬用手指戳著身份證復印件,「看清了再回答。」
宋智望向韓彬手指的方向,嘀咕道,「出生日期,2003年……」
「日了狗了,這小子還沒有成年。」
包星板著臉說道,「沒有社區的備案資料,沒有父母的陪同,你就把房子租給未成年人?」
「我我……那小子長得五大三粗,比我都高,我哪知道他沒成年,我真是冤枉死了。」宋智哭喪著臉喊道,「早知道會惹麻煩,打死我也不會租給他。」
「警察同志,那小子到底犯什麼事了,讓你們這麼興師動眾。我的房子沒受到什麼影響吧。」
韓彬沒理他,吩咐江揚和包星給他做筆錄。
不過,房東宋智提供的證據倒是證明了一件事,這里很可能是另外一個犯罪現場。
因為牛鑫使用自己的身份證辦的租賃合同,他即便將所有的指紋和DNA都清理過,警方也知道他來過。
如果清理現場的是牛鑫,那麼他清理現場的目的,應該不僅僅是掩蓋自己的行蹤,有了租賃合同,他也掩蓋不了。
那麼他清理現場,很可能是在這里做過其他違法犯罪的事,所以才會清理現場。
第二種假設,如果牛鑫沒有清理房屋,是其他人清理的房屋。
根據現有的證據,韓彬大膽的猜測,那個人很可能是幕後指使。
那麼,牛鑫很可能已經凶多吉少,而這里很可能就是犯罪現場。
根據以上推測,這里是犯罪現場的可能極大。
單憑刑偵隊很難從清理過的現場找出犯罪證據。
術業有專攻,這種活還得看技術科。
……
十分鐘後,技術隊的人趕到了現場。
這一次負責勘察現場的是技術科的馬希文。
馬希文看起來三十多歲,帶著一個厚厚的眼鏡框,已經有些禿頂了,讓他看起來更顯老。
「老馬,你怎麼這麼磨蹭,現在才趕過來。」朱家旭抱怨道。
「我倒是想早點來,手里一堆的活,總得交接一下。」馬希文一邊說著,一邊戴上手套,「請無關的人先離開現場。」
雖然用了個請字,但擺明了是在趕人。
韓彬直接帶人下了樓,拿出一盒煙給眾人分了分,點著煙,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相比待在樓上,他更願意在這抽根煙。
「韓彬,你說現在是啥情況?」朱家旭也湊了過來。
韓彬扔給了他一根煙,「等著吧,我相信技術科那邊會有發現。」
朱家旭點著煙,顧不上抽,「你覺得這里是犯罪現場。」
韓彬吐了一口煙圈,伸了個懶腰,「可能性很大。」
「日了,這案子還真是夠曲折的。」朱家旭狠狠的抽了兩口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嗚嗚……」就在此時,一輛車開進了小區。
韓彬瞥了一眼,眼熟。
估計是馬景波到了。
果然,車停在了附近,馬景波從駕駛走了出來,愣了一下,「妹的,我剛辦完事,就急吼吼的趕過來,你倆倒是挺悠閑。」
韓彬笑了笑,遞給了馬景波一根煙,「技術科的人在上面,我們待在那也是添亂。」
馬景波接過煙,也顧不上抽,「情況怎麼樣?」
韓彬聳了聳肩膀,「我知道的情況,都在手機里跟您匯報了,現在就等著技術科勘測現場了。」
「馬隊,您這是跑哪去了,半天都沒見人,不符合您的風格呀。」朱家旭說道。
馬景波點了煙,不疾不徐道,「我能干嘛,不是查案,就是開會,能來早來了。」
朱家旭笑道,「開的啥會,上面有啥指示,是給咱們基層漲工資,還是發福利。」
馬景波哼道,「以後做夢放在晚上,大白天的別老是說胡話。」
朱家旭嘿嘿一笑。
談話間,樓梯里走出來了一個人,正是技術科的馬希文。
「馬隊,您也來了。」
馬景波掐滅了煙頭,走上前問道,「希文,有發現嗎?」
馬希文點點頭,「有。」
「什麼發現?」
馬希文賣了個關子,「您是老刑偵了,跟我上去看看,不用我多說就全明白了。」
「走吧。」馬景波應了一聲,帶著韓彬等人上樓。
韓彬再次踏進屋子,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藥水味,有點類似于消毒水的味道,但仔細聞起來又有些不同。
客廳里黑漆漆的,已經拉上了窗簾,地板上、茶幾上發出藍紫色的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