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滑動鼠標，陳舟點擊左鍵。
但很可惜，頁面卡住了，好一會都沒跳轉過來。
想了想，陳舟重新又打開了一個頁面。
將自己已完成的論文，進行了上傳。
然後，投稿。
「這個預印本網站e-Print arXiv實在太卡了，我還是先把哥猜的證明投稿到《數學年刊》吧，回過頭來再看看能不能上次到這個網站……」
這樣想著的陳舟，按照《數學年刊》的網站要求，完成了哥猜證明論文的投稿。
只不過，當他回過頭來看時，e-Print arXiv網站還在那卡著。
哈洛德‧賀歐夫各特第三篇論文的威力，經過了這麼幾天的消化，仍是絲毫未減。
又等了一會，陳舟實在沒耐心了，他便把網頁在那掛著，自個拿著手機，回到了床上。
躺在床上的陳舟，心情還算不錯。
通過對諾特發來的手稿資料的研究，陳舟意外找到了那臨門一腳的靈感。
代數女王的手稿，為他帶來了好運。
這也是那晚開著視頻，楊依依卻沒有打斷陳舟，反而陪著他研究到半夜的原因。
即使那會的陳舟，已經熬過一個通宵了。
此後，陳舟經過短暫的休息過，就采取了完全的閉關模式。
也就是手機關機，聊天軟件全部斷開。
與外界處在暫時的失聯狀態。
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哥德巴赫猜想最後的攻堅戰上面。
雖然前面有一個領先自己半步的數學家。
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對方就能夠把哥德巴赫猜想完全解決。
大概率還比自己要快上一些。
而自己的研究，很可能變得毫無價值。
但那又怎麼樣？
在陳舟尋找到那轉瞬即逝的靈感時，他早就不在乎這些了。
他只想通過自己的方式，去解決哥猜這個橫亙了近三百年的難題。
他只想將最終的答案，書寫在自己的草稿紙上。
把那個已經再次厚起來的錯題集，變得薄一些。
就這樣，閉關的陳舟，尋著那一絲從手稿中得到的靈感，開始了沒日沒夜的爆肝研究。
實在困了，能回床上，就回床上。
回不去的話，就直接趴在書桌上睡一會。
醒了之後，再繼續。
在陳舟的眼里，腦海里，除了哥德巴赫猜想的內容，再無其他。
所謂的時間觀念，也早不知道被拋到了哪里。
直到今天，陳舟終于完成了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
也完成了整個長達101頁的證明論文！
也只有完成之後，剛才伸懶腰的那會，陳舟才猛然感覺到好累。
在完成了哥猜的證明之後，陳舟第一時間想的，也是趕緊上傳到預印本網站e-Print arXiv上。
先把這個坑給佔好了再說。
畢竟，這個課題不同以往，是有著直接競爭者的。
這會的陳舟，是並不知道哈洛德‧賀歐夫各特已經上傳了第三篇論文的。
所以在登陸網站時，他還很納悶。
怎麼平常還算流暢的網站，今天會這麼卡？
等到登上去之後，他立馬就明白了。
同時，陳舟的心里也咯 了一下。
難道自己沒日沒夜拼出來的研究成果，還是晚了嗎？
于是，陳舟暫時放下了自己打算上傳的論文，轉而開始搜索哈洛德‧賀歐夫各特所上傳的第三篇論文。
花了好一陣功夫，陳舟才將這第三篇論文下載下來。
隨即，陳舟便打開論文，看了起來。
這篇論文確實是哈洛德‧賀歐夫各特的最終論文。
這篇論文的結果，也確實寫著證明了哥德巴赫猜想成立。
所以，陳舟在掃完關鍵詞和摘要時，只感覺心里哇涼哇涼的。
心想這次是真的做無用功了，徹底完了……
看著電腦上的論文，陳舟頂著嚴重黑眼圈的眼楮，愈發顯得沒有了神采。
輕嘆了口氣，陳舟準備驗證這篇論文中的內容。
這也是他現在唯一翻盤的機會了。
如果最後驗證的結果，沒有問題的話。
那陳舟確確實實，就是輸了。
哥德巴赫猜想研究的歷史上，不會有他陳舟名字。
可是，一旦最後驗證的結果，論文里的證明有缺陷的話。
那陳舟的機會，也就來了。
當然，這個缺陷，還不能小才行。
隨著陳舟對論文驗證的推進，他原本跌到谷底的心，又逐漸站了起來。
他竟然真的發現了論文中的缺陷！
而且在陳舟的角度來看，這個缺陷，不可修復！
因為這個缺陷，來自于分布解構法！
是陳舟最為熟悉的內容！
通常，一個證明被提出之後，是必須要經過仔細的檢查和驗證，才可能被承認。
就拿懷爾斯當初證明費馬猜想來說。
懷爾斯是向數學四大期刊之一的《數學新進展》，提交了長達200頁的證明的。
該期刊的編輯，隨後便將這份手稿分發給了6位審稿人。
其中一位，是普林斯頓大學的數學家尼克。
他和同事一起，花了兩個月時間，仔細檢查了所負責部分的每個邏輯環節。
每當他們遇到一些無法理解的論證時，便會給懷爾斯發郵件。
而懷爾斯會及時回復郵件，澄清問題。
但到了8月底，懷爾斯對一個問題的解釋，卻無法說服兩位審稿人。
在進一步研究後，懷爾斯發現，這個問題是數學邏輯框架中的一個缺陷！
起初，懷爾斯認為簡單的修復，應該是可行的。
但當他著手修復缺陷時，邏輯框架的碎片，瞬間開始月兌落。
懷爾斯立馬意識到，這不只是一個淺顯簡單的失誤，它甚至可能超出一個可修復缺陷的範疇！
如果這真的是一道裂縫，一個無法修補的缺陷，那將使得整個大定理的證明，崩塌殆盡！
然而，直到1993年12月，距劍橋演講已經過去了6個月的時間，懷爾斯也沒能修復這個缺陷。
這個數學界等待了幾個世紀的證明，在他的身後，搖搖欲墜。
也因為時間拖得太長，最終審稿無法完成，外界關于懷爾斯根本沒有證明費馬大定理的流言，開始流傳開來。
數學家們也開始要求他公開論文原稿，如果存在錯誤，同行們寄希望于某個人能魔術般地，看清並修復這些缺陷。
只不過，懷爾斯不準備讓他人，輕易攫取這份榮譽。
懷爾斯就像陳舟那樣，開啟了證明前的「閉關」模式。
這樣做的目的，一個是讓自己回到那種最初的狀態，好全力去修復這個缺陷。
另一個就是，避免受到外界的打擾。
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的想法已經變成了，懷爾斯必須要證明費馬大定理，如果不證明出來，那他必然將會有大麻煩。
只不過，即使是重新回到了最初的那種狀態，懷爾斯一時也無法完成論文中缺陷的修復。
最終，懷爾斯在好友的勸說下，邀請了他以前的學生，已經成為劍橋大學著名數論學家的泰勒，一起修復論文中的缺陷。
整個春季到夏季，懷爾斯和泰勒一直在工作，甚至常常在深夜里，通過電話進行長時間討論。
他們也從最初的「局部化處理」，嘗試對懷爾斯不完備證明中使用的方法，進行小的改良，從而修正錯誤。
發展到了「擴大範圍，撒張更大的網，來找尋其他的方法」的情況。
但是，直到1994年9月，邁過了春夏兩季的他們，仍然沒有任何進展。
這時的懷爾斯，也已經準備向世界承認自己的失敗了。
只不過，上帝在懷爾斯向世界承認失敗的前一刻，將幸運降臨給了他。
懷爾斯決定最後再檢查一次，他最初證明費馬猜想所使用的方法和結構。
他試圖確切地找出那個數學邏輯框架不能奏效的原因，至少失敗也得讓他失敗的明明白白才行。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突然之間，完全出乎意料的，懷爾斯有了一個難以置信的發現。
他在曾經失敗的數學方法中，找到了三年前自己放棄的方法，也就是「岩澤理論」。
「岩澤理論」原本是用來證明另一個猜想的工具，而此刻，懷爾斯用它徹底彌補了數學邏輯框架里的那個致命缺陷。
也正是憑借著這一理論，懷爾斯和泰勒很快就在幾個星期內，修復了論文中的漏洞。
在時隔兩年之久的1995年5月，他們在《數學年刊》上發布了集合所有工作的兩篇論文，包括最終的證明，以及附帶的討論，一共長達130頁。
由此可見，越是重大的證明，所需要經受的檢查和驗證，也越是嚴謹。
畢竟，數學是一門發展數千年的學科，如果讓錯誤的證明，成為磚瓦，那這門學科的千年大廈，說不定哪天就倒了。
不過，對于懷爾斯來說，雖然花費了很長的時間，這個過程也是驚心動魄的，但這終歸是一個可修復的缺陷。
懷爾斯仍然完成了費馬大定理的證明，也經受住了數學界的檢查和驗證。
他的證明，是被數學界所承認的。
而此刻陳舟所發現的，哈洛德‧賀歐夫各特在論文中的缺陷，卻是無法修復和彌補的。
也不可能有什麼「岩澤理論」，能夠拯救這篇論文。
當然，陳舟為了確定不是自己一時激動，把驗證方法搞錯了。
他還特意又重新檢查，並且驗證了數遍。
同時，錯題集這一神器，也被陳舟巧妙的運用了一下。
錯題集上，不僅記錄了陳舟所驗證的錯誤，更是增厚了許多。
這也從側面說明了，就算是陳舟自己，對于哈洛德‧賀歐夫各特論文中，運用分布解構法時所具有的缺陷，也是沒能修復的。
分布解構法的誕生，源于陳舟證明克拉梅爾定理。
當時從概率論、正態分布等等方面入手，結合篩法和圓法等解析數論的數學工具，最終才創造出分布解構法。
而哈洛德‧賀歐夫各特在自己的論文中，卻忽視了分布解構法中的一個最基本的數學邏輯問題。
這個數學邏輯結構，遠遠比懷爾斯踫到的還要命。
因為這個數學邏輯結構，直接關系到的是分布解構法的核心邏輯。
說白了，就是這個數學邏輯結構，一旦忽視了，那分布解構法也就不存在了。
既然分布解構法都不存在了，那這證明從何而來？
也有可能不是哈洛德‧賀歐夫各特忽視了這一數學邏輯結構。
只是如陳舟所說的，他太心急了。
畢竟，先前那連續的兩篇論文，已經將這件事抬到了一個非比尋常的高度。
如果他沒有像陳舟這樣選擇性的「失聯閉關」，那麼他是很有可能受到外界干擾的。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困擾數學界數百年的難題啊！
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哈洛德‧賀歐夫各特的心急，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誰也不知道。
但現在，驗證完這一致命缺陷的陳舟，已經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
也因此，陳舟才會想著繼續把自己證明哥猜的論文，發到預印本網站e-Print arXiv上。
總得讓大家看看哥猜的正確打開方式吧？
而且自己這麼長時間沒有發過聲，這會怎麼著也得站出來一下吧？
只是很可惜，也很無奈。
整個數學界，乃至數學界之外的人，都沉浸在哈洛德‧賀歐夫各特的第三篇論文之中。
這個預印本網站e-Print arXiv，始終在卡著。
這也就有了後來，陳舟先進行投稿，再刷新e-Print arXiv網站的操作。
躺在床上的陳舟，又瞥了一眼電腦屏幕。
電腦屏幕一片空白，還是沒有刷新出來。
陳舟微微搖了搖頭，但卻沒有去關閉電腦，而是決定再等一會。
這會，陳舟的手機也已經開機。
一開機，他就听到了一連串的音效聲響起。
那個消息的提示音，就沒停過……
陳舟也體驗了一把那種消息刷屏的感覺。
可不止聊天軟件的消息刷屏，手機短信那個圖標上的數字，也在不斷的跳躍著。
等了好一會，刷屏的消息才漸漸歇了下來。
陳舟不禁扶額，他的手機關機，聊天軟件全部斷開，再加上外界瘋傳的消息，估計得急瘋不少人。
在確定手機消息都跳完了之後，陳舟才撿起手機，一一查看起來。
幾乎所有有他聯系方式的人，都給他發了消息。
詢問他的情況，以及哥猜證明的情況。
陳舟想了想，分別回復了這些人。
當然，那寫著「99+」的微博，在塵封了這麼久之後，也被陳舟打開了。
陳舟倒沒有一一回復網友們的關心，或者質問，或者謾罵。
他只是簡單更新了一條微博。
「時隔近一年，研究生的兩篇論文，終于也全部完成了。哦對，有一篇是哥猜的正確打開方式。」
在陳舟發了這篇微博之後，他一轉頭。
正好看見刷新出來的e-Print arXiv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