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皮特打印預印本的時候，德利涅抽空通知了法爾廷斯教授和朗蘭茲教授。
身為克拉梅爾猜想的三位審稿人，也是《數學年刊》最具資格的三位審稿人。
此時，都是神情緊張的等待著預印本的打印出爐。
相比于電腦上的電子版論文，他們還是喜歡帶著油墨香味的紙質版。
皮特打印完陳舟所發的預印本，便忙不迭的給德利涅教授送了過去。
連用訂書機訂一下的時間，都不敢耽誤。
德利涅接過預印本，隨口吩咐了一句「你們也打印一份，各自看看」，便埋頭查看起了陳舟的這篇論文。
在完全看完之前，他們是不可能發聲的。
但是，和這些數學大佬不同的是。
e-Print arXiv網站上，有很多是數學愛好者的人。
或者可以親切稱其為民科。
他們可不管這些。
一個個已經自發的幫著陳舟宣傳了。
反正他們在粗略的看過陳舟上傳的預印本後，是一點毛病也挑不出來的。
既然沒毛病，那就是正確的。
也就意味著，陳舟贏得了這場，和陶哲軒張億唐之間的競賽。
國外某知名數學論壇。
上面已經鋪天蓋地的都是陳舟證明杰波夫猜想的帖子了。
「我的天，陳簡直是上帝！」
「你這麼說也沒錯，畢竟是深諳上帝語言的數學家！」
「誰能想到，一度領先的陶哲軒教授和張億唐教授，居然還是輸了？」
「也不是沒想到吧？」
「誰能想不到？按照以往的規則，陳舟出手，必是結果！」
「哈哈哈，為陶教授和張教授沉痛惋惜！畢竟陳舟大佬，一出手，就是終結！」
「不知道陶哲軒教授和張億唐教授，此刻的心情如何？」
「我不知道他們的心情，我只知道，陳又殺死了一只下蛋的金雞！我的博士論文啊！！！」
「哈哈哈，沉痛悼念樓上的大兄弟！恭喜中獎！」
「……」
陶哲軒不知道張億唐的心情如何，他發了很多郵件，也打了電話。
但始終聯系不上張億唐。
他自己的心情，反正不怎麼美麗。
雖不至于把面前的研究資料，一股腦的揉成紙團。
但終歸，還是輸了。
其實，他們也只差一步了。
而且，真要說起來，他和張億唐的合作，是遠遠強于陳舟的。
他們的起點，不僅僅是在張億唐先前的論文之上。
更是在陳舟所創立的分布解構法之上的。
他和張億唐的合作研究，只是為了那近在眼前的臨門一腳。
遠遠比陳舟這種，從頭開始的研究，要領先太多太多。
即使陳舟有麻省理工報告會上的那四行公式，也遠遠不及他們兩人的研究進程。
就好比，同時跑一百米，他和張億唐已經逼近一百米了，而陳舟才跑了十米左右。
但結果，此刻就擺在眼前。
他們在最後，就是那只睡著的兔子。
而陳舟已經一步一步追了上來，並且撞線成功。
陳舟所上傳的預印本，陶哲軒在第一時間，就自己動手打印了一份。
然後仔細的看了一遍。
雖然里面有很多關鍵的信息，被隱藏了。
但是那股思想，以及那種寫論文時的自信，他卻是真真切切感受得到的。
陶哲軒看著電腦上，他和張億唐合作研究的孿生素數猜想的內容。
一時間，竟然略微有些迷茫。
而他的辦公室里，他所帶的博士生，也是大氣不敢出的看著自己的教授。
他們也都知道了這件事，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自己的教授。
這時，陶哲軒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陶哲軒微微皺眉。
一直聯系不上的人，居然主動打來了電話。
遲疑了一下，陶哲軒按下了接听鍵。
「陶教授，關于孿生素數猜想的研究，我有了新想法！」
對面的聲音，顯得異常興奮。
陶哲軒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還能這麼興高采烈？
他難道不知道，他們和陳舟的比賽，已經輸了嗎？
正如網上的評論，陳舟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終結！
陳舟完全不像他們，他所發表的預印本，就是最終定稿論文的預印本！
而不是，他們小打小鬧的一步步推進。
不是那只金雞下的一個又一個蛋。
那是整只金雞！
面對陶哲軒的沉默，張億唐停頓了一下，便緊接著說道︰「陶教授，相關的研究資料，我發你郵箱了，我相信，這次，我們一定能夠徹底解決這個家伙！」
陶哲軒遲疑著，最終輕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他出手了，你不知道嗎？」
電話那邊的張億唐沒有絲毫的猶豫，語氣嚴肅的說道︰「我知道，但你也要知道！我們不是為了陳舟，也不是這個比賽，我們是為了數學，才去研究孿生素數猜想的！」
陶哲軒愣住了，他沒想到張億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在張億唐沒回郵件，也沒接電話時，他想到的全是和陳舟比賽的這件事。
他還以為張億唐是因為听到這個消息，認為輸了比賽，所以變得異常沮喪。
但現實卻不是，張億唐依然滿懷斗志，他仍在潛心研究著孿生素數猜想。
陶哲軒這時才意識到，他的合作伙伴，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大概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耐得住數十年的寂寞，潛心研究孿生素數猜想吧？
也只有這樣的人，並不會因為外界的榮辱，而改變自己的初心吧？
相比之下，年少成名的他，遠遠不如。
收斂了情緒後，陶哲軒說道︰「好，我馬上看郵件！至少，我們不能輸的太多！」
張億唐聞言笑了笑︰「你先看，我已經買了機票，明天我就過來！」
陶哲軒楞了一下，旋即笑道︰「靜候您的到來！」
電話掛斷，陶哲軒搖了搖頭，把所有紛繁雜亂的思緒，全部拋諸腦外。
此刻的他，希望快點解決孿生素數猜想的問題。
他們和陳舟的比賽，不僅僅是比賽。
也是兩撥人，在為素數間隔問題發起的一波攻勢。
此時，陳舟已經為杰波夫猜想問題，做出了最後的解答。
剩下的，便是他和張億唐的任務了。
沒錯，陳舟一出手，就是終結。
但終結的，應該是困擾數學界上百年的難題，不應該是他研究數學，研究這個上帝語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