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一個想法是容易的，但把這個想法變為現實，卻是異常困難的。
電腦上，打開的全是DAPCVD法和MPCVD法的相關文獻。
電腦前，陳舟拿著筆，在草稿紙上奮筆疾書。
兩種方法的差異性，兩種方法的優缺點，兩種方法各自的制約條件，兩種方法可能存在的相融性……
陳舟全部一一列舉了出來。
「除了微波功率和氣體壓力，襯底的溫度不均勻，也會影響金剛石薄膜的沉積速率，而且會使得薄膜的質量變差……」
「過快的沉積速率，同樣會影響金剛石薄膜的均勻性，導致膜的質量變差……」
陳舟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影響沉積速率和薄膜質量的因素。
看了一眼草稿紙上自己寫的內容，陳舟喃喃道︰「矛盾……」
沒錯。
金剛石薄膜的沉積速率與薄膜的質量是存在矛盾關系的。
快速沉積的金剛石薄膜的沉積面積，是被限制在幾毫米之間的。
這就導致了均勻性較差，薄膜的質量不高。
「算了，時候不早了，還是先睡覺吧……」
輕輕放下筆，陳舟關了電腦，起身去洗漱了。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完蛋了，完蛋了……這下死定了……」
陳舟嘴里嘟囔著，快步跑到桌子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楊依依沒發消息來。
陳舟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又確認了一下。
楊依依確實沒有發一條消息過來……
陳舟看了眼時間，已經一點了。
想了想，他打開聊天界面，開始給楊依依發消息︰
依依，對不起啊，今天真的是忙過頭了，晚上還讓一凡幫忙整理資料呢，很抱歉忘記給你發消息了。
在廬州待的時間可能比我的預期要長一些，我會盡快解決事情，回燕大的。
依依，晚安。
看著發過去的消息，陳舟微微扯動嘴角︰「也不知道這樣晚來的解釋有沒有用？」
這次確實是他忘記了。
在來之前，楊依依就強調了，到地方安頓好之後，給她打個視頻電話。
結果這是安頓好了，可已經半夜一點了……
就在陳舟糾結的時候，手機響了。
楊依依發過來了視頻通話邀請。
陳舟微微有些驚訝，但立馬按下了接听。
手機上，出現了楊依依的畫面。
楊依依那邊，宿舍已經熄燈了，她躺在床上，借著台燈的光在照亮。
看楊依依戴著耳機等著自己的模樣，陳舟微微有些動容。
這丫頭，怕不是一直在等著自己吧？
陳舟剛要說話，楊依依已經壓低聲音，先說道︰「剛忙好嗎？是不是還沒洗澡？」
陳舟點點頭︰「一直在整理課題資料，剛打算去洗澡……」
楊依依看著陳舟，眼神溫柔的說道︰「你呀，一忙起來就不知道時間了，我本來以為你今天才去，最起碼今晚不會陷入課題中去的，結果你一去，就自己攬了個課題……」
陳舟微微一怔，旋即看了一眼被靜音的聊天群。
這個張一凡，把金剛石薄膜制備工藝的事，在他們的聊天群里說了……
想了想，陳舟輕聲笑道︰「都是一整個課題的，不算攬。」
楊依依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陳舟。
陳舟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說起來，不算寒暑假的話，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分開。
過了一會，楊依依嘟了嘟嘴，旋即說道︰「行吧，你想去改變制備工藝，那就去做，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但是現在你得去洗澡睡覺了，要好好休息，才能攻克難題！」
听到楊依依的話，陳舟笑了笑，使勁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你快點睡覺吧。」
楊依依盡量把聲音再壓低︰「我等你洗好澡一起睡，我先把台燈關了，我怕吵到李靜她們。」
陳舟︰「那我快去快回，你等我一下。」
楊依依︰「好。」
陳舟把手機放在一旁，快步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漱。
男生洗澡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快！
蓮蓬頭打濕頭發和身上，洗發水抹頭上，沐浴露抹身子，兩手搓動，搞定！
至于洗面女乃之類的，陳舟倒是從未用過。
畢竟，像他這麼帥的人，一般都不用這玩意。
擦干頭發和身子，再刷個牙，前後五分鐘，陳舟便搞定了。
不過，擔心自己這邊聲音吵到楊依依，陳舟出衛生間後，腳步放緩了不少。
當他重新拿起手機時，對面的楊依依已經睡著了。
翌日。
陳舟照常早起晨跑，嚴格按照以往的生活規律來。
晨跑時，陳舟不自覺的就想到了開了一夜的手機視頻。
楊依依睡覺的模樣，他已經全程記錄了下來。
陳舟只想說，真的很可愛，很好看，很有吸引力呀……
早八點，彭飛出現酒店，跟陳舟他們一起吃了早餐。
他是來接兩人的。
在課題研究期間，他被吳博士安排，算是兼職起了陳舟和沈靖的「導游」。
吃飯時，陳舟問道︰「彭工，今天的正式實驗，是對金剛石進行p型和n型摻雜？」
「沒錯，兩個實驗在今天同時進行。」彭飛點了點頭，隨即惋惜道，「但還是可惜，我們人手不足，不然就把p型摻雜、n型摻雜和共摻雜一起做了。」
聞言，陳舟笑了笑，轉而問道︰「昨天吳博士說這是最後一組摻雜實驗了，是這樣嗎？」
彭飛看了陳舟一眼，解釋道︰「吳博士的意思不是說這是這個課題的最後一組實驗，而是指這是前期依據實驗設計進行的最後一組實驗。」
擔心陳舟沒听懂，彭飛又補充道︰「我們的課題研究一般是先把設計的實驗完成，再進行實驗分析，改進實驗，再重新設計實驗。現在的就是剛開始設計的實驗。」
陳舟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前期一共進行了多少組實驗？」
彭飛有些意外的看著陳舟︰「昨天吳博士沒把實驗數據給你嗎？」
陳舟搖了搖頭︰「還沒有。」
彭飛微微皺眉，按理說陳舟和沈靖來就是為了在數據分析上幫忙的，為什麼吳博士沒把數據給他們？
彭飛沒想明白，但他覺得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可能吳博士有自己的考慮。
他便直接說道︰「前面進行了9組實驗，這是第10組。可能吳博士是打算一次性把實驗數據給你們吧。」
陳舟想了想，笑著說道︰「可能吧，要是數據拿到手，那我和沈靖學長就要更忙咯。」
彭飛笑了笑，卻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