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流言

作者︰娉婷裊娜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姐妹三人陪陶氏說了會話,卻還不見天寶和書生進屋來。

榴花走到堂外一瞧,好家伙!天寶拉著書生在他那一堆奇形怪狀的雪旁邊,纏著書生給他堆條狗出來。

書生面帶為難之色,他今兒穿了一身淺藍色的新衣,蹲在地上玩雪少不得要沾上雪泥,他怎忍心讓母親費盡心思做的新衣才穿一會就弄髒。

死孩子,自己堆不出來就纏著別人堆,看我怎麼收拾你!

榴花快步沖過去揪住天寶的耳朵往上提,諷道︰「你先頭不是挺能耐的嘛,怎地才這麼一會就把自個說的話忘了?自己堆不出來就假手他人,還知不知道什麼是禮義廉恥?」

天寶又羞又急,掙扎著狡辯,「不就玩個雪,你還扯上禮義廉恥了,書院里的夫子都沒你這樣嚴厲的。」

「剛愎自用是為恥。」榴花松開手,鄙夷地看著天寶道︰「明知自己沒那個本事,卻依然信口開河,什麼叫不自量力難道夫子也沒教過?」

「哼,沒教就是沒教,我騙你做什麼。」天寶不過才學完了蒙學三書,太復雜的成語典故還真不明白,只听得懂一個不自量力,遂耍賴甩著手跑進去屋去了。

書生感激地望著榴花。

榴花心中蕩起淺淺漣漪,佯裝鎮定自若地道︰「外面好冷,快進屋去吧,喝口熱茶暖暖。」

「好。」書生淺笑點頭,眼里閃著愉悅地光。

隨後,二人一起進了堂屋。

書生和雪花杏花互道新春祝福,雪花也讓兩個閨女給書生拜了年。

曹氏和陶有貴不在,陶氏和書生也不好多留,又稍坐一會,便和書生起身回去了。

姐弟幾個磕瓜子說些閑話,不覺就到了晌午。

初二並不會有多少人上門來拜年,吃過晌午飯,幾姐弟還是在屋內烤火,直至曹氏和陶有貴回來。

如此混了一天,就到了年初三,只是天還是陰冷著,人多少都有點懶得出門的意思,串門拜年的人也不多。

到初五,終于天光放晴。

一連幾天魚肉不斷,吃得都有點膩味了,就連天寶也嚷著要吃些新鮮蔬菜。

杏花一向最疼愛弟弟,听天寶說想吃新鮮素菜,立馬提著竹籃去菜地了。

外面的雪已經化了,清冽寒涼的空氣灌進肺腑,令人神志為之一清。

這時杏花回來後第一次走出院門,聞著田野里清新的空氣,覺得無比親切。

來到菜地,鄰旁菜地里姚老三媳婦正好也在摘菜。

杏花不知兩家的過節,高高興興地向姚老三媳婦打招呼拜年︰「姚三嬸新年好啊!」

姚老三媳婦听見聲音抬頭看了一眼,見是杏花,一聲不響地低頭繼續拔菜。

杏花不明姚老三媳婦為何如此冷漠,臉色僵了僵,也蹲下去默默拔菜了。

連日雨雪,土地松軟,杏花很快就拔好了一籃子的鮮女敕菠菜和萵筍,直起身提籃子正要回去,卻看見姚老三媳婦站在她家的菜地邊看著自己。

「你是個不祥之人,以後就老老實實呆在家里,不要出來亂跑,免得一個村子的人都遭殃。」姚老三媳婦眼神陰冷地望著杏花,就像在看一件唯恐避之不及的洪水猛獸。

杏花懵了,不敢置信地問道︰「姚三嬸,你你在說什麼?」

「你是災星,和你打交道的人都會霉運纏身。你如果有良心,往後就不要出來村里走動了,省得一個村的人都要倒大霉。」姚老三語氣刻薄地說道。

杏花的腦霎時一片空白子,身子僵在了那里。

姚老三媳婦的眼神依然冷酷,轉身往回走,邊走邊小聲說道︰「出來拔菜也能遇上這個災星,真是晦氣。」

她的聲量不高,可也足以讓杏花听清楚。

一陣微風吹過來,幾滴晶瑩的眼淚落下,消失在泥土里。

「二妹,你的眼楮怎麼了?」雪花在灶房里忙活,看見杏花紅著眼楮從外進來便好奇地問。

杏花笑著道︰「沒事,就是拔菜的時候用手揉了下眼楮,沙子進到里頭了。」

雪花不疑有它,也笑道︰「瞧你,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跟天寶一樣冒失。過來,我瞧瞧還有沙子在里頭沒有,萬一傷到眼楮就不妙了。」|

杏花搖頭,「沒有了,大姐,你放心吧!」

雪花這才作罷,姐妹倆有說有笑的擇起菜來。

初六立春,陽光普照,天氣回暖,萬物復蘇。

人人都說立春天晴,今年肯定又是個好年景。

此時節正是油茶播種育苗的好時候,榴花和家人商量著趁正月里沒事把油茶籽給播下去。

只是諺語有雲「春無三日晴」,沒出兩日,天又下起雨來了,雖說春雨貴如油,但下得久了也挺煩人的。

好在元宵之前雨停了,陽光再次普照大地,曬得人懶洋洋地。

吃過早飯,榴花和陶有貴等人準備下地去給油茶籽播種。

「爹,娘,小妹,我就在家帶大妹二妹吧,做好飯等你們回來。」杏花主動提出看家。

多日陰雨,大伙都巴不得出去活動活動,杏花搶著要看家,曹氏和陶有貴哪有不依的。

天寶過完元宵就要去鎮上念書了,听到杏花看家,他也嚷嚷著要留下陪大妹二妹玩。

榴花氣鼓鼓地翻了個白眼道︰「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懶玩兒。」

天寶回道︰「夫子說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我是讀書人,怎麼還能下地做農活?這是有辱斯文。」

「才念了幾天書就說自己是讀書人,還瞧不起做農活的,咱們家都是鄉下泥腿子,有能耐你別在這家呆啊!」榴花出言冷嘲,書院里的夫子居然教學生歧視勞動人民,這不行,改天得去找山長說道說道。

雪花拉住榴花勸道︰「算了,小妹,天寶他哪會干活,去了也是給咱們添亂,就讓他在家玩吧。反正最多明兒再呆一天,往後十天才能回家一趟,多可憐呀。」

天寶見大姐幫他說話,躲在杏花身後朝榴花做鬼臉。

榴花揮了揮拳頭,用殺氣騰騰的眼神警告。

杏花也笑道︰「小妹,大姐說的對,天寶今年才九歲,這麼點大的孩子就離家獨自在外念書,是怪可憐的,你別對他太過嚴厲了。」

「哼。」榴花瞪了眼天寶沒再說話。

天寶更得意了。

榴花懶得跟他做無用之爭,和雪花拿上鋤頭走了。

育油茶苗的地就是去年種花生的那塊,拾掇得十分整齊,肥也施了下去,今天的勞動量並不大。

一家人四口出村往地里走,憋了一個冬天出來活動筋骨,倍覺心曠神怡。

曠野里有一些勤快的村人在干活,遇到相好的,彼此打個招呼。

路過滿田家的地時,滿田一家也在干活,兩家人熱絡地攀談了幾句。

「嫂子,你等一等,我有件事跟你說。」分別時,滿田娘喊住曹氏,並向地邊走來。

曹氏便讓陶有貴帶著兩個閨女先去,她一會就來。

滿田娘走到曹氏跟前,放下鋤頭朝四周望了望,小聲對曹氏道︰「嫂子,近排村里有人在傳你們家的閑話。」

曹氏一愣,問道︰「什麼閑話?」

「是杏花的事。」滿田娘氣憤道︰「她們說杏花命帶白虎煞,誰沾上都得倒大霉,千萬別跟你家走太近。」

曹氏一听就怒了,恨聲道︰「這又是哪個嘴碎婆娘在嚼舌根?說杏花是白虎煞星,怎地不見她克爹娘,克兄弟姐妹,爺女乃也都是壽終正寢,無病無災走的。」

滿田娘搖頭道︰「我也不清楚話是從哪傳出來的,估模是看你家買了那麼多的山來種油茶,得紅眼病了。」

「讓我知道是哪個黑心爛肝的嚼舌根,老娘非撕了她的嘴不可。」曹氏怒氣蒸騰,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

滿田娘提醒道︰「嫂子,這話你可千萬別告訴杏花。流言蜚語比刀子還利,孩子心里已經夠難受的了,再讓她知道這事,保不準做出什麼想不開的事來。」

「行,我知道了。妹子,多謝你告訴我這事。」曹氏向滿田娘道謝。

滿田娘擺手道︰「咱們兩家是什麼關系,哪用說這些個見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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