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公子就是閑的

作者︰娉婷裊娜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六月的天氣變幻莫測,入睡前還想著明兒又會是艷陽高照,結果一睜眼卻來了場傾盆大雨。

雨勢很猛,屋頂上,庭院里皆濺起一層白蒙蒙地雨霧,宛如飄渺的白紗。

榴花傾听著雨聲,慢吞吞地起床,再慢吞吞地吃完早飯,外面的雨就停了。

不下雨工地就要開工,榴花收拾收拾正準備去工地,方兒來敲門,說詹衡熠請她過去。

來到詹衡熠的屋里,這位大公子正在練字。

確切的說,他是蹲在地上寫大字。

詹衡熠屋子的地上攤著兩條二尺來寬,一丈多長的白布,其中一條上已經寫好八個斗大的字,此刻屋子主人正在第二條白布上揮毫命筆。

榴花見此情景,心想這位大公子真是好雅興,嫌坐著寫字太無趣,要蹲在地上寫,只是這樣會不會有點太浪費布啊?

「榴花小妹,過來瞧瞧我這字寫得如何!」詹衡熠興高采烈,招呼榴花過去看他寫的字。

榴花走到第一幅白布前,只見上頭寫的「無良奸商,魚肉鄉里」,筆鋒剛勁,行墨均勻,很有力透「紙」背之感,不由贊道︰「不錯。」

詹衡熠知道榴花不認識字,這「不錯」只是隨口說的,但渾不介意,讓榴花來看他剛寫完收筆的第二幅。

這一幅白布上寫的是「作惡多端,天理難容」,同樣是筆酣墨飽,鐵畫銀鉤。

「詹大哥,你寫這個做什麼用?」榴花納悶,懷疑大公子今天怕不是吃錯了藥,練個字都如此苦大仇深。

「今兒天氣不錯。」詹衡熠答非所問,瞧著地上兩幅大字滿意地點頭。

榴花往窗戶外一瞧,雨過天晴,陽光普照,天氣好像是不錯,可這跟你寫的字有半毛錢關系啊!

「適合懲惡揚善。」詹衡熠又慢悠悠地說出下半句。

今天天氣不錯,適合懲惡揚善!

榴花反復咀嚼這兩句話,還是未有發現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系。

詹衡熠看她一臉懵懂,忍不住翻了翻眼皮,提點道︰「閑來無事,正好去當鋪把我的玉佩贖回來。」

他此話一出,榴花猶如醍醐灌頂,感情是這位公子又閑的發慌,要去找章大河的茬子了。

好嘛,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找茬就找茬,但是你寫這麼兩幅大字出來做什麼呢?

詹衡熠笑而不答,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榴花撇撇嘴,得,又要扮小丫鬟了!

待墨汁干得差不多,詹衡熠讓方兒把兩條白布卷起來帶著,三人下樓登上馬車往順發當鋪去了。

驟雨初歇,天空格外明淨,空氣里還帶著些許濕潤清新的味道。

約莫是早上困在家里的緣故,這會人們都從家里出來了。

街道兩旁,小販們都支起了攤兒,提籠遛鳥的,挽籃去買菜的,比比皆是,倒比平常這個時候要熱鬧。

馬車停在順發當鋪門前,有一個漢子正從里面罵罵咧咧地出來︰「操蛋的黑心當鋪,老子的當明明今天才是最後期限,偏說老子的過期了不給贖。昧良心的錢撈多了,總有一天要遭報應。」

當鋪的錢掌櫃追出來在後頭罵道︰「呸,一個連媳婦的嫁妝都拿出來當的爛賭鬼也有臉罵人,要遭報應也是你先。」

「老子手風不順才拿了媳婦的金釵典當翻本,有錢馬上來贖了,這是我的家事,跟你們有個屁關系。你們順發當鋪坑人不是一回兩回了,吃人不吐骨頭,街坊鄰里哪個不知?」那漢子一臉憤恨地高聲還罵。

街上過往的行人听見,紛紛圍過來瞧熱鬧。

錢掌櫃冷眼看著那漢子,甚是倨傲地道︰「我們順發當鋪一向講究典當自願,買賣公道,你休要在此胡說八道,不服你盡管去衙門里告。」

那漢子張嘴欲罵,呼听背後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是不是公道等我贖回玉佩再說,倘若不是,衙門自然是要去的」,忙閉了嘴。

聲音落下,面帶微笑,淡雅溫潤的詹衡熠即從車廂里鑽了出來。

圍觀群眾看清他的相貌後,「嘖嘖」聲一片,皆呼好俊俏貴氣的公子!

詹衡熠步下馬車,榴花也緊跟著下來了。

那錢掌櫃起先看見詹衡熠,起先納悶當鋪里何時接待過這樣一位貴公子,待榴花從馬車上一下來,頓時反應過來了,趕快走回當鋪里。

頭先叫罵的漢子見詹衡熠不是一般人,忙湊上前來客氣地問道︰「這位公子可是也在這當鋪里典當過東西?貴重與否?

詹衡熠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把折扇,「唰」一聲把折扇打開,漫不經心地回答︰「前些日子銀子不湊手,我讓丫鬟來此典當了一塊玉佩,掌櫃的才沽價三百兩,我那塊玉佩實則上值三千兩,今日特來贖回。」

周圍的人听到那玉佩值三千兩銀子,又是「哇」聲一片,都道這公子來頭不簡單。

那漢子听了詹衡熠的話,眼中露出喜色,殷勤地道︰「公子啊,你的玉佩估計是贖不回來咯!這是順發當鋪一貫的伎倆,貴物賤當,等你來贖,就以各種借口不讓你贖。當鋪的東家跟縣太爺是姻表親,告官也不管用。」

詹衡熠微微一笑,神情輕松,「管不管用,得看是誰去告。」

語畢不再多言,抬腳向當鋪里走。

方兒和榴花跟在他身後,那漢子見此,遂也不走開,就在鋪子門前觀望。

詹衡熠進了當鋪,怡然自得的搖扇子。

既然是來找茬的,那就不必客氣了,榴花掏出當票走到櫃台前,「啪」地一聲把當票拍在上面,大喊一聲︰「贖當。」

錢掌櫃早有準備,不慌不忙拿起當票看了一眼, 里啪啦撥弄算盤,「終身有福紋玉佩一枚,當銀三百兩,利息三分二,不足一月按整月算,共三百零九兩六錢。」

榴花拿出銀票,又是啪的一聲拍在櫃台上,豪氣地道︰「這里是三百一十兩,不用找了,那四錢銀子我家公子請你喝茶。」

「老夫多謝你家公子。」錢掌櫃假笑著收起當票和銀票,然後拿出一個小錦盒放在榴花面前,「姑娘,這是你典當的玉佩,請收好。」

榴花打開錦盒一瞧,皺眉問掌櫃︰「你是不是搞錯了,這不是我拿來當的那塊玉佩。」

「姑娘莫開玩笑。」錢掌櫃皮笑肉不笑,氣定神閑地說道︰「當票上寫的清清楚楚是終身有福紋玉佩一枚,姑娘難道不認得玉佩上的紋樣?」

榴花冷笑一聲,將錦盒重重頓在櫃台上,「紋樣倒是一樣,可玉佩的底子卻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你拿假貨來糊弄誰呢?」

一旁兀自搖扇子的詹衡熠適時開聲,「榴花,玉佩怎麼了?」

「公子,這家當鋪果然是黑店,收了銀子卻拿贗品來糊弄我們。」榴花插著腰怒視掌櫃,看上去頗有幾分潑辣的氣勢。

「姑娘莫要信口雌黃,這明明就是你拿來典當的玉佩,當票上可是寫得一清二楚。」錢掌櫃面不改色,一口咬定錦盒里的玉佩就是榴花拿來的那塊。

詹衡熠此時不袖手旁觀了,合攏扇子過來櫃台前拿起錦盒打開一瞧,頓時勃然大怒,「本公子的玉佩乃是上好的和田碧玉雕成,你竟然膽敢用這種低劣的東西來冒充,如此欺騙顧客,眼里還有沒有王法?」

方兒也跟著過來了,伸頭瞅一眼詹衡熠手上的錦盒,指著錢掌櫃大罵︰「你個老家伙膽子不小,我家公子的東西你也敢黑,今天不砸了你的店,你就不知道馬王爺長了幾只眼。」

當鋪外面的圍觀群眾見吵起來了,一窩蜂似的往里擠。

錢掌櫃鎮定自若,冷冷瞅著主僕三人道︰「你們說盒子里的玉佩不是拿來典當的那塊,如何證明?」

他這一發問,擠進來的人把視線齊齊投注在主僕三人身上。

這是個偽命題,根本不存在有答案。

榴花來典當玉佩時,店鋪里只有她自己和當鋪里的掌櫃伙計,並無第三方人員在場,就算榴花這一方把原來那塊玉佩的細節特征說出來,可誰見過那塊玉佩?那塊玉佩又在哪里?

人證物證皆不全,雙方各據一詞,這就成了一件無頭公案。

換做旁人肯定只能吃個啞巴虧,自認倒霉,但今天榴花他們既然是來找茬的,自然不會就此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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