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害人害己

作者︰娉婷裊娜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姚老三家和張氏的財物並不足以賠償鄉親們的全部損失,陶里正鄭重思慮過後,決定按各家損失多寡的比例來發放。

只這樣一來,一些愛貪小便宜的人就起了歪心思,虛報自家雞的數目。

另一些人不服,大伙為此爭論不休,現場亂哄哄的一片。

其中鬧得最凶的就是陶山林一家。

每家的雞活動範圍基本就在房前屋後,不會走得太遠。陶山林家在村邊上,姚老三媳婦撒拌了巴豆粉的雞食時,並沒有去到他那邊。

陶山林一家人借故鬧事,無非是想渾水模魚而已。

「里正,我就幾只雞,錢不要了。這里也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陶氏掃了陶山林等人的丑惡嘴臉,眼中滿是厭惡,起身對里正提出要先回家。

「行,你先走吧。」陶里面上露出贊賞的笑容,有人做出表率,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陶氏欠身為禮,又跟曹氏和榴花三姐妹打過招呼,隨後便先行離去。

陶里正神色嚴肅,朝那些吵鬧不休的人喝斥道︰「瞧瞧你們,為了幾只雞的錢不顧鄰里情分爭吵不休,連個孤身婦道人家都不如,一個個的不覺臊得慌嗎?」

爭吵的人當中雖還是不服氣,但態度不如之前強硬了,小聲嘀咕著道︰「她又不缺幾只雞的銀子,當然這樣說了。雞對我們普通人家來說可是一筆不少的進項,誰能跟她比得了。」

陶山林等人眼神陰冷,認定陶氏此舉分明就是在打他們的臉,有意讓他們難堪。

這時,只見榴花站出來高聲道︰「鄉親們請稍安勿躁,我這里有幾句話想跟大伙說說。」

今天能拿到銀子彌補雞的損失,功勞大半應當歸于榴花,那些還在嘰咕的人都住了聲,靜听她要說些什麼。

「雞瘟的確實原因查清,我二姐得以洗月兌不祥人的污名,我們一家心滿意足,銀子我們也不要了。」榴花目光在場周之人的臉上流過,面帶笑容繼續說道︰「莊戶人家的日子都不好過,這回大伙家里遭受這樣大的損失,著急上火是難免的,但有句話說的好,遠親不如近鄰,咱們陶家村的人厚道心齊,周圍十里八村哪個不知?上回我大姐在婆家受欺負,多虧有叔伯們相助才出了惡氣,大伙的好我們一家人時刻記在心里頭。今兒大伙若是為了幾個銅子鬧出不愉快,傷了鄰里和氣,那才叫得不償失呢!」

大伙听完這番話,皆默聲不語,似是若有所思。

榴花見狀,趁熱打鐵地說道︰「家里沒了雞,好一陣大伙的日子都要緊巴著過,不過困難只是暫時的嘛!等再過一個月,我家少不得要請鄉親們來幫忙種油茶,工錢跟去年一樣。到時每家抽一個人出來,賺些錢貼補家里的開銷,這困難挺一挺,也就過去了。」

種油茶是二月下旬至三月初,這段時間田地里的活並不忙,每家抽一個人去賺些外快,著實是難得的好事。

听完榴花的話,大伙心頭都輕松了不少。那些虛報數目想多得幾個錢的人,也有了打消念頭的心思。

陶里正觀察入微,見此頗為欣慰。

事兒順利解決,大伙拿著分得的錢家去了。

路上,各家的主婦想著得趕快去親戚們家問問,看誰家有母雞要抱窩,讓幫著孵一兩窩小雞出來,過些日子,家里的雞就又能成群結隊了。

事兒至此,算是皆大歡喜,天師也要打道回山門。

榴花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荷包作為報酬,天師說此番並沒做什麼,酬勞就不必了,結個善緣。

送別天師,雞瘟風波算是徹底平息了。

陶家村的人又過起了平靜的日子,然而天師說三十年內村中必有人封侯拜相的事已傳開,家家戶戶商量後做出決定,大人就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也要送家里的一個小輩去念書。

大伙心里都揣著一個大大的希望,人人卯足了勁地找活干,只有姚老三和張氏兩家仍是死氣沉沉,一連好些天院門都沒打開過。

姚老三媳婦被男人收拾完,在床上躺了好幾天,待好利索了,挑個趕大集的日子奔鎮上而去。

她去鎮上不是為買東西,而是找許婆子算賬的。

上回陶家在許家門口鬧,許平昌出面平息了陶家的怒氣。只事後,許婆子認為兒子丟了許家的臉,母子之間嫌隙愈發地深了。

而許平昌對許婆子更是失望,心灰意冷,在家里三五天才說一句話,對鋪子的生意更是漠不關心。

許婆子見天就罵陶家,身上戾氣日漸深重,家里頭一點歡樂氣都沒有。

姚老三媳婦來到許家肉鋪,許婆子剛好在鋪子里幫許屠戶的忙。

姚老三媳婦看見許婆子那張胖乎乎的臉,恨不打一處來,扒拉開擠在鋪子錢買肉的人,擠進去指著許婆子大罵道︰「呸,你個不要臉的瘟婆子,自個養的閨女偷漢子,卻把賬賴在兒媳婦頭上,說兒媳婦是克夫家的煞星。家里頭沒鏡子,就去尿桶那照照自個的臉,肥頭大耳,吃得胖成母豬樣了,還好意思說別個克你。」

許婆子正忙著給顧客包肉,听見罵聲抬頭一瞧,覺得罵她的婦人有些眼熟,但記不清在哪結下的仇怨,便回罵道︰「哪來的癲婆子在這里胡言亂語,我胖不胖跟你有什麼關系?吃你的還是用你的了?嘴里不干不淨,以為我許婆子是軟柿子好捏是吧?」

「你是什麼樣的東西,我就給大伙說一說,讓大家來評。」姚老三媳婦罵完,扭頭對鋪子前的人說道︰「這個得瘟病的老乞婆,她生的閨女才是命中帶煞的白虎星,克的夫家破財不算,還在外頭偷漢子,結果給夫家發現了,打得半死休回來。弟媳婦肚里的孩子,也是讓她給克成了殘缺兒。這死老婆子一心護閨女,說兒媳婦不祥,硬逼著兒子休掉兒媳婦。你們都來評評,天底下像這樣黑心的婆子,是不是該遭天打雷劈?」

鋪子前的人都不是住鎮上,對許家的事一無所聞,但從姚老三媳婦的話里,都听出來有熱鬧可瞧了,忙興致勃勃地打听詳情。

鋪子里的許屠戶和許婆子臉色三變,一黑到底,今兒的生意是別想做得成了。

「這位嫂子,被這家休掉的兒媳婦真是旺夫命?」眾人听到姚老三媳婦講到天師給杏花算命的事,有些不相信。

姚老三媳婦來了精神,拉高嗓門道︰「青峰山天師的話還能有假,他說得明明白白的,這瘟婆子的閨女才是煞星,誰沾上都得倒大霉。我听說她那個奸夫,沒過幾天就斷了腿。」

眾人听見這話,皆唏噓不已,說許婆子真是蠢,把那麼好命的兒媳婦給休了。

「你們听我說,這家的閨女邪性得很,她家的肉沾染了晦氣,吃不得,大伙千萬別買啊!」姚老三媳婦得意洋洋,也開始造謠了。

貧苦百姓最是迷信,經姚老三媳婦這麼一說,原本打算在許家買肉的人立刻打消了念頭,就連已經買好了的,也馬上去找許屠戶退貨了。

許婆子氣昏頭,從鋪子里沖出來撲向姚老三媳婦,舉巴掌就扇,「你個口鼻生瘡腸穿肚爛的潑婦,敢來我鋪子里造謠生事,看我不打死你。」

姚老三媳婦身材瘦小靈活,閃身躲了開去。

許婆子身子笨重,不但沒打著姚老三媳婦,反倒把自個晃到在地。

姚老三媳婦叉腰朝地上的許婆子吐口水,罵道︰「爛心肺的婆子,還想打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個的能耐。」

圍觀的人發出一陣哄笑。

許婆子人沒打著,自己還摔了一跤,又羞又怒,眼楮盯著姚老三媳婦,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案台後的許屠戶目睹這一切,心情十分沉重。今天的事一傳開,自家肉鋪想要繼續開下去,怕是不可能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家的老婆子想用風言風語去傷人,到頭來,害的卻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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