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雪都被老夫人的氣勢震得肩膀一顫。
韋心柔驚訝過後，悄悄壓下眼中的愉悅，假模假樣的勸道︰「倪姨娘快撒手吧，要是伯祖母被你氣出個好歹來，堂伯父定要剝了你的皮呢！」
「那也是她活該！」老夫人對丫鬟喝道︰「還不快去？！」
丫鬟也不廢話，直接沖去灶間拿菜刀。
韋夫人與倪姨娘都被嚇呆了。
是韋刺史逼迫她們來老夫人跟前演這場戲的，要不是為了些盤算，她們才不想到老太婆面前伏低做小呢，更別說把命丟在這里。
從前只見過老夫人對下人和普通百姓如此凶惡，從沒見過她敢對她們動用如此殘暴的手段。
「母親，您怎麼能在刺史府里殺人！」
韋夫人叫起來，語氣中毫無對長輩的尊重，滿滿的是責備。
老夫人笑了，「我又不是第一回殺人，區區奴婢，算得了什麼？」
韋夫人怒喝道︰「看來您真是年紀太大，腦子越發的不清醒了！」
周圍頓時噤若寒蟬。
這可是第一次听見夫人當眾罵老夫人！
以前，她們之間的爭斗都是暗潮洶涌，人前裝得挺有「母慈子孝」那麼回事的。
這還是頭一次將難听話放到明面上。
「我不清醒？」老夫人幽幽的注視著韋夫人，好似能一眼看穿她的內心，「陳靜儀，你干的好事兒，我可清楚的很呢！」
韋夫人鎮定的很，「母親，您在胡說什麼呢。」
「我可不會胡說。」老夫人看向蘇小雪。
小雪所遭遇到的事，從根本上來講，是陳靜儀為了對付她。
韋夫人的眼皮子微微抽搐幾下，迤迤然的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我有些听不明白您的話了，不如就趁著今天，一件件地說清楚吧。」
看這架勢，她們之間要是說不清楚，老夫人就別想走了。
蘇小雪覺得韋夫人是破罐子破摔，直接撕破臉皮，要氣死老夫人。
她趕緊一手扶著老夫人的胳膊，一手在她後背上順氣，輕聲提醒道︰「時候不早了。」
她想早點趕回蘆山村，而不是在這里浪費時間。
老夫人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對韋夫人說道︰「你這當家主母怎麼當的，居然這點自知之明也沒有，我看你才是越來越蠢笨了。你願意的話，就留在這里想個明白吧。」
說罷，她抬腳就要往外走。
倪姨娘沒有收到韋夫人的命令，就算雙手要被砍掉，也不敢撒手。
「老夫人，您不能這麼說夫人啊！您有什麼火氣，只管沖著奴婢發吧！」
老夫人勾起腳背，踢在倪姨娘的心口上。
她痛呼一聲，仍然不敢撒手。
老夫人喝問道︰「菜刀呢？」
「這兒呢，老夫人。」丫鬟捧著一把砍骨頭的大菜刀，走上前。
倪姨娘一看這菜刀，渾身抖三抖，手下意識的松開了。
老夫人見狀，趁機一腳踹翻她，「狗東西。」
倪姨娘捂著心口，「哎喲喲」的叫，疼得半天直不起腰。
韋夫人見老夫人真有殺人的氣勢，忽然間心惶惶，不敢硬杠下去了。
「既然您如此無情，那就休怪我們了。」
她吩咐丫鬟扶起倪姨娘。
老夫人故意大聲譏笑，「沒事兒，少到我面前晃悠，晦氣。」
韋夫人冷冷一笑，「兒媳婦明白了。」
顧不上回頭怎麼跟刺史交待，韋夫人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丫鬟捧著菜刀，問老夫人︰「奴婢這就放回去？」
老夫人上前，搶過菜刀直接往韋夫人那邊砸去。
有眼尖的丫鬟尖叫起來，護著主子們趕緊躲開。
本是雍容華貴的婦人，抱著頭，狼狽的往外逃竄。
老夫人看著如此場面，樂得合不攏嘴。
她不由地握緊蘇小雪的手。
往常，她為了個體面，絕不會把家里頭這種事鬧到台面上。
可是在看過蘇小雪這個小人物在偌大的刺史府里，扛過各種陷阱與算計，在大庭廣眾之下，滿足她的要求，給那伙女人一個耳光之後，她忽然間覺得——
這樣活著，才更有趣。
「走吧。」老夫人挺直腰板，整個人仿佛瞬間年輕了二三十歲，邁著大步往外走去。
蘇小雪與我心柔對視一眼，跟在她左右。
韋刺史听說妻子沒有攔得住母親，氣得差點給妻子一巴掌，叫她無論如何都得攔住。
「要是攔不住，你也別回來了！」
韋夫人氣得七竅生煙，卻又不得不再想辦法。
倪姨娘是她的得力助手，她不敢再送上去冒險，于是叫上所有姨娘，帶著她們的孩子去攔車。
這邊，老夫人剛坐進馬車里，就听見一群女人和孩子的哭鬧聲，聒噪的心煩。
「怎麼回事？」她問身邊的丫鬟。
丫鬟道︰「幾個姨娘帶著少爺、小姐們過來了。」
老夫人知道，必是兒子為了阻止她去蘆山村，搞了這麼一出。
她冷笑，「叫車夫只管往前走，看她們敢不敢拿自己和孩子們的性命，往車輪子上撞。」
蘇小雪沒勸，只管在旁邊看戲。
車夫听令，揮著馬鞭就趕著車往前沖。
姨娘們一看馬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個個嚇得花容失色，當即帶著孩子躲避到一旁。
老夫人掀開窗簾子，對路邊哭哭啼啼的姨娘們冷笑道︰「我還沒死呢，要哭，到你們刺史夫人跟前哭去。」
話音落下，馬車揚長而去。
老夫人一臉舒爽，「誰也別想阻止我去蘆山村！」
韋心柔拍手叫道︰「伯祖母，您可真威風！」
老夫人傲氣的輕輕一哼，「老虎不發威，真當是病貓了。」
接著，她安慰似的輕撫著蘇小雪的手背。
「你放心，今日嚇唬嚇唬她們，才不敢再隨隨便便對我們使壞。」
蘇小雪滿臉感激，「多謝老夫人愛護。」
「傻丫頭，你是因為我才被那幾個賤人加害，我怎麼能不護好你呢？」老夫人慈祥的注視著小雪。
韋心柔笑著拉起她們的手，「我看吶，干脆你們就正式認作干祖孫吧！」
老夫人卻是搖搖頭，「不是我不願意，而是現在不是時候。」
「那什麼時候才合適呢？」韋心柔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