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兩不相欠 包括南瓜馬車加更

「我有事,要先走。你的事兒我跟溫老師聊過了,到時候會幫你進一步的處理,你可以提前請溫老師吃飯。也不枉費你跑這一趟,還專門換了衣服。」

江韌沒想到她回來的那麼快,他心里反感,傷人的話都到了嘴邊,在看到她滿是期待與欣喜的眼楮時,瞬間打消。

他驟然想起曾經袁鹿千里迢迢跑來與他復合的那一天,她站在那里,看到他時,也是這樣的眼神。

他愣怔數秒後,用這種緩和的方式拒絕了她。

瑞希笑容不變,她還是蠻自信的,「吃個飯都不行,難道吃個飯,你就會愛上我麼?」

江韌咳了聲,「我真有事。」

瑞希朝他走近了一步,雙手背在身後,說︰「溫老師沒告訴你麼?我是心理系的,雖然才學了兩年,但我可是超級學霸,並且是天賦型選手,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江韌面無表情,神情更冷,剛剛那一瞬因為袁鹿而生出的善意,這會差不多消失殆盡,「走開。」

瑞希還想說什麼,溫乾過來把她拉走,說︰「行了,你請我吃飯,他真有事兒,得去巡捕局報道。」

「啊?」瑞希沒反應過來。

溫乾沒有繼續往下說,只道︰「你不是超級學霸麼?自己猜吧。」

江韌神色緩和,看了他們一眼,拉開門走了。

瑞希還想追,溫乾把門踹上,「別費力氣了,你不是他的菜,他這人你也搞不定。女孩子要學會矜持,這麼上桿子,別人會覺得你廉價。」

瑞希嘖了聲,「溫老師,我這不叫上桿子,我這叫正常追求,就許你們男人看到喜歡的女孩子主動出擊,我們女生就不行麼?什麼叫廉價,是無底線的對男人寬容和妥協叫廉價,我這種不算,你怎麼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以後是什麼樣的?」

「他有病,你少惹。」

「他有病,我有藥,多合適。」

溫乾搖搖頭,不欲多言,幸好江韌不是大渣男,不然的話,被他傷害的女生,估計不計其數。

瑞希說︰「我錢都準備好了,那我請溫老師你吃飯吧。吃人嘴短,你跟我說點他的事兒,怎麼樣?」

溫乾本想拒絕,但瞧著她熱情度那麼高,還是得打擊打擊,就應了下來。

吃飯的時候,他給瑞希看了袁鹿的照片,作為心理醫生,不好隨便透露病人的病情。

瑞希知道袁鹿,「她上過好幾次新聞,之前被求婚的熱搜掛了一個多星期呢,我都記著。我也記得,跟她求婚的人,不是江韌吧。」

「你倒是很關注時事。」

「那是當然,那會我們整個宿舍的人都羨慕她呢。哦吼,我現在更羨慕她了。」

溫乾說︰「別人有今天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多少?這就羨慕別人,有多少人羨慕你的。」

瑞希嘁了聲,「不過她確實很漂亮,我要是個男人,我也喜歡。她現在都嫁人了吧,那我還是有機會啊。」

「別想了,你沒有。」

「作為老師,你不鼓勵我也就算了,也不該這麼打擊我吧,我心靈受傷了。」

溫乾切著牛排,「你喜歡他什麼?長相還是其他?除了長相,你應該還沒機會了解其他吧,所以就是長相。」

「也不完全是長相,我覺得他有點可憐,看起來很孤獨,我想保護他來著。」

溫乾說︰「你還是保護你自己吧,你看起來也很需要被保護。」

……

程江笠下班後,又給袁鹿打了個電話。

這回總算是打通了。

他沒有立刻聊江韌的事兒,只是問了她近況,「袁鹿,我準備辭職並退出,我手里的股份你要不要?要的話,折市場價賣給你吧。」

這對袁鹿來說很突然,「為什麼?程江笠你要知道,現在這家公司等于是你的,你的投入遠比我大,公司的收入基本都給到你了,我只是拿分紅。你這可不是辭職那麼簡單啊。」

「我知道。但這個公司歸根結底還是靠你,靠盛家的背景,跟我的關系沒那麼大。」

「你怎麼那麼說。」

程江笠︰「你先听我說完。另一方面,我覺得我的身份,再跟你一起做事,不是太合適。江韌回來了,你知道吧,我想跟他一起去創業。」

這個理由,袁鹿沒法反駁,「他同意麼?」

「袁鹿,能不能給他一次機會,別讓他坐牢好麼?」

「你主要是來跟我說這個,對吧?」

「對。有沒有可能,我們見一面,你帶上盛驍,我求求他。我知道他肯定是生氣,他被人綁架,江韌趁火打劫,是個男人都生氣,換做是我,我可能砍死江韌的心都有。可我現在是他的弟弟,我知道他所有的遭遇,所以我希望能給我一個機會。我不需要你去說情,你肯定是不方便開這個口的。」

袁鹿沉默了一會,說︰「看看吧,如果有這個機會,我通知你。」

程江笠︰「謝謝。還有我辭職的事兒,我就算是走也一定會交接明白,不過你要找個靠譜的人過來代替我的位置,我看之前那個孫瓏還行,她在我們這邊做過一段時間,業務能力強,對我們公司也了解,上手肯定很快。」

他笑了笑,自嘲道︰「你瞧我,這擔心都是多余。盛總手里肯定都是很強的團隊,不管是誰過來,都能夠勝任。」

「這事兒,到時候面談吧,這是大事兒。」

「好。那我等你。」

掛了電話,程江笠稍稍松了口氣,心情好了不少。回家前,先去買了菜,給顏嫚打了電話,叫她到家里來吃飯。

顏嫚主動過來跟他一起買菜,兩人一邊商量菜單,一邊又討論關于江韌的事兒。

回到家,江韌早就在家。

兩人歡歡喜喜的進,弄得像是過年似得。

顏嫚說︰「我媽明天要過來,本來是想要你回去,但你現在這情況不能到處亂跑,她就準備過來。」

江韌︰「別麻煩了。」

「麻煩什麼,她想見你,我還能攔著呢?她現在年紀上去,反倒很喜歡管人,之前就總是念叨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要真準備去坐牢,去尼國那麼遠的話,她肯定是要來見你一面的。本來我爸也要過來,但公司有事兒,他來不了。」

江韌瞧著這兩人忙進忙出,張羅來張羅去,感覺自己像個孩子,可他是孩子的時候,根本沒人管他。

晚餐很豐盛,江韌瞧著,打趣說︰「像是最後的晚餐。」

「呸。」顏嫚拍了下他的頭,「什麼最後的晚餐,這是祝你安全回來,擺月兌齊辛炎的慶祝餐。」

江韌斜她一眼,「你干嘛打我頭?」

顏嫚揚揚下巴,「怎麼?姐姐打你頭,不行麼?」

江韌想了想,揚手打了程江笠的頭。

程江笠感到十分無辜,「你打我干嘛?」

江韌說︰「哥哥打你,不行麼?」

程江笠憋了半天,「行,你高興就行。」

三人坐下來,顏嫚去拿了紅酒,已經醒完了。

她一一給人倒上,然後舉杯,「來,先干一杯。咱們三個從來沒一起吃過飯吧,這還是第一次。」

酒杯踫在一起。

這桌子菜,一半是程江笠做的,一半是顏嫚做的。

喝完酒,三人動筷。

江韌石頭一樣的心,在這一刻,總算有了動容。

他吃著吃著,笑起來,顏嫚和程江笠同時看過來。

他們的眼神里充滿了關切,又不敢表露的太多,怕他反感,這般小心翼翼。

江韌說︰「看什麼看?」

「沒,就想問,你覺得這道醬爆雞丁好吃,還是這盤小雞腿好吃。」

江韌視線在兩人間轉了轉,「都好吃。你們難不成,還要爭寵?」

他們笑起來,笑著笑著,顏嫚忍不住突然落淚,她別開頭,迅速擦掉眼淚。

一轉頭,便是江韌遞過來的紙巾。

她愣了愣,就只是一張紙巾,她直接淚崩了。

不過也不忘把紙巾拿過來,她哇哇的哭,一邊哭一邊說︰「太難得了。這張紙巾,比給我錢還叫我感動。」

江韌嗤笑,「你腦子進水了,我把整個瑞佳給你的時候,你也沒哭,這一張紙巾你哭的像是我死了一樣。」

「呸,別說死字。」顏嫚現在很忌諱這個,她親弟弟出事以後,她的處事方式就徹底改變了。

如今她跟著應秀鳳一起信佛,經書看多了,心態就逐漸的平靜下來,好多事兒也跟著看開,想通,然後放下。

她對江韌的那份執著,如今已經放下大半,隨著執念旋消散,她對江韌的那份感情,也要了轉變。

「快點把話收回去。」

江韌︰「你什麼時候那麼迷信,說出來死就一定會死麼?」

「你這人說不準。還有,你的公司還是你的,就算現在我管著,但那些錢,我還是放在你的賬戶上。錢不過是身外物,讓自己安身立命的東西,如果可以換,我寧願你能回家,你肯麼?」

江韌喝了口酒。

程江笠跟著說︰「我要辭職了,以後都不在典創干了,準備拿著錢出來自己做點生意。我想過了,如果你要去坐牢,那我就去尼國,在那邊看著能做點什麼生意。這樣,我去看你就很方便,那邊執法比較寬松,還能賄賂,我也好給你打點,讓你在牢里舒服點。」

「我也沒別的什麼特別大的志向,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替我媽贖罪,替江一海,把他沒有給予你的那些關愛,都給你。」

江韌笑起來,覺得眼眶有點熱,心里微微生起波瀾,「有意思麼?」

顏嫚說︰「你放心,這些話我們以後都不會再說,我知道你很反感,但現在必須要說明白,說清楚。江韌,我們都不會放棄你,希望你也不要放棄你自己。你還很年輕,你的人生還很長,你還會踫到更多的人。你能完好無損的回來,有機會回來,說明老天爺想讓你好起來,你也應該好起來。」

「你這麼優秀的人,如果你好好的,可以幫助很多很多人,你明白麼?你最初的職業,你可以幫助很多人。你有機會重新開始,可能在你心里,其他人都不重要,甚至你自己都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袁鹿,你想為她生,為她死,希望能在她心里留有一席之地。江韌,你們之間最好的結果就是相忘于江湖,她忘了你,才會更開心。你愛她,你就該放下,該過自己的生活。那麼經年以後,你們若是在路上偶遇,你們還能說兩句話,她會更願意記住這樣的你,年華老去時,她再想起你的時候,不會再皺眉,而是會會心一笑,然後回憶起你們美好的樣子。」

江韌垂著眼簾,盯著紅酒出神。

顏嫚抹掉臉上的眼淚,氣氛有些沉悶,三人沉默許久,程江笠重新活躍氣氛。

勉強吃完飯,顏嫚收拾完後,跟江韌道別。

「我回酒店了。」

程江笠送她出去,順便說了一下,有聯系到袁鹿。

顏嫚說︰「如果真有機會,你通知我,我跟你一起去。」

江韌在門內听到他們的話,突然推開門,「我自己去,你們都不用去。」

兩人嚇了一跳,一時說不出話。

……

悅莊園。

袁鹿種花玩鳥,日子過的十分愜意,心寬體胖,胖的也挺快。

這天,吃過飯,她跟盛驍一塊散步。

「程江笠打算不干了,典創那邊需要人過去接手,你有什麼好的人選?」

盛驍隨手摘了片葉子,「孫瓏吧。」

「我想著也是她。」她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下,說︰「程江笠這人思想覺悟還挺高的,江韌把他媽媽弄成那個樣子,之前差點讓他娶個精神病回家,他現在卻為了他打算重新開始,說是要陪他去坐牢。」

盛驍沒什麼大的反應,對此也不做評價,說︰「他自己選擇,有他自己的理由。」

「他想見我們一面,為了江韌的事兒。估計是想求情。」

兩人同住一個屋檐,躺在一張床上,盛驍要是不知道袁鹿的心思,那他這個丈夫就白當了。

他拉住她的手,到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說吧,你的想法。」

「最重要還是你的決定。他們作為江韌的家屬,肯定是更同情自己的家人,那我作為你的妻子,我當然也是更心疼你。你在尼國遭遇了那麼多,現在我們一家子又在這里自我隔離,最後會怎麼樣還不知道。還有齊辛炎這個麻煩,他就算是死了,也未必能徹底消停,是個禍害。」

袁鹿︰「但是,我又不想去追究江韌,歸根結底,他也是齊辛炎手里的一顆棋子。說實話,在跟他相處的那段時間里,我能感覺到他的痛苦,他的掙扎。很多事兒,他是無法控制自己,但他也有努力的控制自己。很多時候,我覺得不是他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如果你不跟我在一起,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兒。他的病出在我身上,如果不是我,他可能也不會到這一步。」

「可我又有什麼錯?從最開始高中的時候跟他在一起,傾注我所有的熱情,到最後徹底放棄,重新找回自我,愛上你,我做錯過什麼呢?所以我現在不想追究什麼,我現在只想把所有事兒都放下,不恨不怨,只跟你一起,好好的經營未來的生活,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她把他的手放在肚子上,笑著說︰「我們的未來,很值得期待,不是麼?無論最後是什麼樣的結果,最重要的人在身邊就足夠了。」她直接坐到他腿上,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最該追究的人應該是齊辛炎。至于江韌,就讓他去重新開始吧,好麼?」

盛驍知道她一直在想這件事,所以等她真的說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麼不快,但還是不喜歡她為了江韌說這些話。

無論怎麼解釋,她都是在為他說話。

盛驍說︰「這些話,你想了多久?前兩個晚上都睡不好,就為了這事兒?」

「那倒不是,睡不著就是無緣無故的睡不著,沒什麼原因。」她直起身子,「你早知道了?」

「什麼都寫在臉上,怎麼瞞得住。」

袁鹿不服,「我覺得我掩飾的挺好,你肯定是偷听我打電話了。怪不得你沒生氣,你已經氣完了,是不是?」

盛驍點頭,「是啊,已經氣的差不多了,有時候看到你為了這事兒傷神,差點氣死。這種時候,我就不想放過他。我管他是什麼病,你是我老婆,他用這種方式去強迫你,我就不會讓他有好果子吃。當然,齊辛炎也該死。」

「早知道,我那天就直接跟你說了,讓你憋那麼久的氣,還跟我演戲,可累著你了吧。」

她順順他的毛。

這話說開,倒是比什麼都不必要令人輕松愉快,她要起身,盛驍摁住她的肩膀,「我還沒問你,你兩一起的時候,他親你了麼?」

袁鹿最怕就是他問這些,也幸好他一直都沒問,這會又問起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盛驍其實不用問也知道答案,江韌能那麼君子?那他把人強迫回去干什麼?

他是個男人,自然也懂男人的心理。

他不想去介意這些東西,但想起來,就覺得生氣。

袁鹿︰「你別亂想了,沒有你想的那麼過分,但也沒那麼好。我為了你,我也沒辦法,不過還好,他沒有徹底犯病,起碼還顧及到我的感受,還幫我護住了我肚子里的小孩。」

盛驍︰「所以,我還得謝謝他了?」

「你讓他們跟你說吧,看在程江笠的份上,就跟他見一面。還有,我剛才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說了,我是站在你這邊,你準跟我生氣。」

盛驍︰「好。」

他一口答應了,袁鹿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袁鹿還挺開心的,隔天,她才給程江笠回復。讓他們過來。

他們見面的日子還不錯,天氣也好。

他們就在莊園外的院子里見面,各自都帶了口罩,隔著一定距離。

江韌原本是要自己過來,但他們都不放心,最後是三個人一起來的。

袁鹿沒出來,只盛驍一個人見他們。

來的路上,顏嫚和程江笠輪流勸說,讓江韌不要多說話,只要坐著,露出懺悔的表情就行。

洗腦式的輪流轟炸,差點把江韌說炸毛了。

懺悔的表情是不可能出現的,他不挑釁就已經很不錯了。

見到盛驍之前,顏嫚警告他,「請你不要做出一副借機來見袁鹿的表情。」

結果,袁鹿沒出現,江韌自然是失落的,他確實很想見袁鹿,就是很想見。

程江笠先開口,「盛總,首先很感謝你願意見我們……」

不等他說完,盛驍就打斷了他,並指了指顏嫚,「你們兩個都不用說,讓他自己說,這件事是關于他自己,你們說的話沒有用。」

江韌抬了眼簾,對上盛驍銳利的目光。

他一眼就看出來江韌來這里的目的,他想做的是什麼。他身邊兩位倒是非常誠心誠意,是想來解決問題,但他不是。

盛驍招呼了人過來,說︰「你們兩個先離開,我叫人招呼你們。」

顏嫚一听,自然不放心,「盛總,我們……」

「你們坐在這里幫不到他,你們的話我不想听,我也沒什麼要跟你們說的。如果辦不到,那你們帶著他一起回去。」

盛驍的態度擺在這里,顏嫚和程江笠最終還是依言離開。

兩人離開後,又被分開,顏嫚被單獨帶去了一個花園,程江笠則見到了袁鹿。

這邊,周圍偌大的草坪,就只剩下江韌和盛驍兩個人。

江韌拉著椅子,往前走了幾步,與盛驍縮小距離。

盛驍未動,「很失望?」

江韌直言不諱,「是。不過我對自己也很失望,我本不該就這樣回來,我應該是很風光的回來救你。可惜齊辛炎不給我這個機會,直接把我送了回來。」

盛驍笑而不語,對此沒什麼想說的,本來也沒多指望他。

話音落下,兩人都沉默不語。

過了好一會,江韌才開口,「其實,如果是我自己的話,坐牢沒什麼問題,你想怎麼整我都無所謂。但是,你也看到了,顏嫚和程江笠比我自己都上心,我想為了袁鹿而坐牢,但我又不想讓這些真正關心我的人失望,所以我最後還是坐在這里。」

「為袁鹿坐牢?你倒是挺會給自己找理由的。」

「她跟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非常痛苦,她是為了你,才到我身邊,強顏歡笑,不顧名聲,跟我站在一起。我記得她曾經跟我說過,如果有一天她跟我在一起,那一定是為了殺我。我有時候想,如果你死在尼國,等她生下孩子,她是不是真的會殺我。」

江韌笑著,起身走到他跟前,「我真的很想讓你死,真的,可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死了,袁鹿就不會受我控制,連演戲都不會肯跟我演。可即便如此,我也開心不起來,因為我知道,她對我笑,對我和顏悅色的說話,完完全全都是為了你,我在她眼里什麼都不是了,就算不是我江韌,換一個人,她為了你也會如此。」

他彎身,一把抓住盛驍的衣領,死死盯著他的眼楮,眼里藏著殺氣,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就這麼同他對視數秒後,松開了手,扭頭走了。

他抄在口袋里的手,緊緊的握著袁鹿給他的玉佩,最後他轉身,將玉佩丟向盛驍,「還給袁鹿,從此兩不相欠。你要怎麼整我隨便,不過你可能要費點勁,我也沒那麼好整。」

盛驍沒接住,玉佩落在他腳邊,等江韌走遠了,他才彎身撿起來。

幸好草坪軟,沒有摔壞。

江韌回到車上,關上門,獨自一個人坐在里面,丟出那塊玉佩的時候,像是割下一塊心頭肉。他很痛,真的很痛。

半小時後,顏嫚和程江笠出來,兩個人都挺緊張,不過瞧見他情緒不好,就沒有追問。

一路回去都很沉默。

快到家的時候,江韌主動開口,「我們去找律師聊聊吧,我之前在巡捕局沒有認罪,也沒有否認,所以還有余地。鄭思寧那幾句話,還弄不死我。」

程江笠和顏嫚聞言,皆是一頓,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看到他如此,兩人都松了口氣,並且打從心里的高興。

程江笠忍了半天,最後沒忍住,一把抱住江韌哭了起來。

一個大男人嗚嗚的哭,著實讓江韌惡心了一把,直接把人推開,「你有病啊,惡不惡心。不談女朋友,是因為性取向變了?」

程江笠哽咽著說︰「沒有,我就是激動,我現在就聯系律師,我們吃了晚飯過去聊。」

「可以。」

他拿了兩張紙巾塞他手里。

程江笠趕緊把眼淚擦了,控制好情緒,沒再繼續放肆的哭。

……

盛驍回來後,袁鹿沒問細節,晚上洗完澡,她上床,盛驍還在看電視。

等她坐好,盛驍從把玉佩遞給她,「你的吧?」

這個她是給了江韌的。

「這……」

「江韌還給你的。」盛驍語氣酸溜溜的,「你什麼時候給他的?」

袁鹿也有點忘了,伸手要去接的時候,盛驍又收回去,袁鹿捶他一拳,「你干嘛?」

「不送給我麼?」

「你要麼?」

「要。」

「不給。」袁鹿要去奪回來。

她有肚子,盛驍不敢隨便鬧騰,只是把手舉高,讓她拿不到,袁鹿搶著搶著,突然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並轉移話題,「你好像很久沒親我了。」

她雙眸透著炙熱,趴在他身上。

盛驍現在做正人君子中,他拉開她的手,說︰「你肚子硌著我了。」

「那沒辦法,是你女兒讓我這麼做的,她說想靠著爸爸。」

「你這就知道是女兒了?」

「所以你是重男輕女?你不喜歡女兒啊。」袁鹿用手指戳他下巴,「你完了,你女兒不會喜歡你了。」

袁鹿要退開的時候,盛驍把她一把摁住,掐著她的下巴,在她嘴唇上用力咬了一口,「轉移話題的水平太爛,重新再想一個。」

袁鹿笑嘻嘻的,嘴唇上的齒印很明顯,微微泛著紅,她親親他的下巴,說︰「小乖乖,別生氣啦,玉佩只是身外之物,我人都是你的了,你還吃這過期醋啊?再說了,你不是很大度的麼,我之前跟別人談戀愛的時候,你可挺支持的。」

「還好意思說麼?」

「那我當時要是真的跟人家結婚了,你會怎麼樣?會搶婚麼?」

「搶啊,不搶的話,你怎麼幸福?到時候婚內不快樂,我還得當小三,我多不容易?你還把這種重要的玉佩送給不相干的人,你好意思麼?我不需要被保護啊?」

好吧,這話題是繞不出去了。

袁鹿做了個噤聲的姿勢,「你听,你听到了麼?「

她裝腔作勢。

盛驍︰「什麼?」

「沒听到麼?」

「听到什麼?」

袁鹿湊到他耳側,說︰「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心肝小寶貝啊。听到了沒有?」

袁鹿說完,自己都要吐了。她趕緊退開,要去抖掉自己的雞皮疙瘩。

這麼逗他,盛驍豈能放過她。

拽著她的衣領,就給她拉回了原位。

袁鹿抱著自己的頭,閉著眼楮,念叨︰「你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再听一遍。」

盛驍惡趣味發作,「說一百遍饒了你。」

最後那塊玉佩被塞在枕頭底下,盛驍沒有別的心思。這情話之前她看的某個電視劇里有出現過,當時他听見的時候,還吐槽了一下,又土味又惡心。

可現在袁鹿說出來,竟然撩撥了他的心,惹得他心癢,邪火上頭。

他摁著她親了半天,最後還是理智佔上風,將要擦槍走火的時候,迅速打住,自己進衛生間敗火。

然後熄燈睡覺。

袁鹿窩在他懷里,玩著他的手指,認真的說︰「我有預感,我們會沒事的,我們一家人可以開開心心的迎接我們的孩子出生。我跟你說,我今天看到我媽拿手機刷淘寶,還拉著你媽一起看衣服呢。我從來沒有想過,她們兩個能坐在一起,這麼和諧的聊天,還是聊淘寶上的衣服。你媽還很認真的給了意見,好神奇。」

「這不是挺好。」

「我好開心,我現在特別期待孩子出生那一天。對了,你有沒有給他取名啊?先取個小名,怎麼樣?之前我媽說叫圓圓,取的是團圓的圓。好听又好叫,我也覺得不錯。不過你媽媽今天跟我說,要叫跳跳,她特別喜歡這個名字,本來是要用你身上的,結果沒用到。那你說叫什麼?」

這兩名字南轅北轍,想聯系到一起都沒可能。

袁鹿不知道要怎麼抉擇,「你媽為什麼喜歡跳跳?」

盛驍︰「我怎麼知道,你沒問她?」

「沒問,當時就不知道該怎麼辦,哪里還想著問為什麼。」

盛驍︰「我瞧你最近喜歡吃草莓,要不叫草莓吧。」

「那萬一是個男孩呢?」

「你不是確定是女孩麼?」

「我是想要女孩啊,這只是我自己想,咱們總要做兩手準備。萬一來個男孩,也叫草莓,不太好吧。」袁鹿突然嘿嘿的笑,「我最近還喜歡吃豬蹄呢,要不男孩叫豬蹄?」

兩人克制著笑聲。

靜謐的夜色下,你一言我一語,聊了許久,聊到袁鹿不知不覺的睡著。

盛驍借著月色,看著她安睡的樣子,低頭在她額上親了親。她安寧的模樣,讓他釋懷,苦難都是值得的。

……

過了一周,盛驍這邊撤銷了案子,沒有再追究。

江韌他們準備了很多東西,結果都白費。

牢不用坐了,連鄭思寧都給放了出來。

她站在巡捕局門口,整個人有些恍惚,茫然到不知所措。

江韌他們過來簽字,出去的時候,就看到她站在那里。她看到他們,突然上前抓住江韌的衣服,「為什麼?」

「如果你有機會還能見到盛驍,自己問問他。」

他甩開她的手,自顧上車離開。

鄭思寧搖頭,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她又沖進去,大鬧了一場。

最後又被拘留起來。

如果是以前,一定會有人來接她,可如今,再沒有人管她了,無論她做什麼,殺人也好,放火也罷,都不會有人再來管了。

她一個人坐在牆角,埋首哭泣。

這一刻,她最想的人是唐茉。

……

日子平靜的過了兩個月,李婉婉徹底的放寬了心思,心想著齊辛炎估計是死了,他死了,那她的危機也就接觸了。

如此,她立刻買機票,去了北城。去看郝溪,順便跟一群狐朋狗友玩樂,自從結婚以後,她少了好多樂子。

婚前的那些個酒肉朋友,都不找她玩了,她感到空虛寂寞冷。

由著郝溪要做修復手術,加上萬歲覺得齊辛炎就算死了,也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還是讓他們兩個先留在北城一段時間。兩人的相處比之前好了一點,就開始正常的過日子,林凡一直在找工作,但由于太長時間沒工作,他感覺到自己有點廢物。他之前是自己開公司接工程做預算的,生活水平中等偏上,有一套兩百多平的房子,有貸款。

郝溪是高中老師的美術老師,帶一批美術生,工資可觀。

當年,兩人是很般配,家境也差不多。

時隔這麼些年,再出去找工作,就沒那麼簡單。專業知識方面,生疏了很多,他去面試了兩家公司,都沒通過。

郝溪讓他再緩緩,她手頭上還有些錢。她要在這邊準備手術,所以他們還要在北城留一段時間。

等修容手術做完,都恢復好,再做打算。反正是不會留在北城,他們兩個都想找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那種生活節奏慢的城市,重新開始。

李婉婉來的時候,林凡又去面試了,家里就郝溪一個人,正在打掃衛生。

這房子是盛驍給他們提供的,房子挺大,采光很好,屋子特別亮堂。

「這不是挺干淨的,怎麼還打掃啊。你這一天要做幾次衛生?林凡呢?」

郝溪把抹布放下,先去給她泡茶,說︰「面試去了。」

「準備工作啊?」

「是啊,不然呢?我們又沒多少錢,不工作飯都吃不上。」

李婉婉︰「我有啊,你問我要不就好了。」

她理所當然。

郝溪把水杯放下,手起衛生工具,說︰「你那些錢還是自己留著,你的錢來的也不容易,說實話,婉婉你應該找點正經事做,不管賺多賺少,有點事業總好過游手好閑。」

「又來了,你老跟我說這個干嘛。我自己有數。」

「最好有數。你這婚姻是暫時的,老公是靠不住的,你怎麼還有心思吃喝玩樂。」

「噓,閉嘴吧。」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認認真真的說。

郝溪笑著搖頭。

這話剛說完,李婉婉手機響起,來電是陶堰。

她愣了愣,這種時候來電話,感覺沒什麼好事兒。她不想接,但還是被迫接起來。

「喂。」

「你跑哪兒去了?」

「北城啊,我昨天給你說了,你又沒听。」

「我爸沒了。」

「什麼?」李婉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陶堰可沒耐心跟她重復對話,自顧說道︰「是人為的,應該是齊辛炎的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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