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後生可畏

上午十點,景氏大廈,景祥天辦公室內。

今個天氣一般,烏雲壓頂,與眼下辦公室內的氣氛一樣的令人壓力。

景祥天板著臉坐在沙發上,旁邊的助理在交代眼下的情況,並用最快的速度找出了收購他們公司的幕後黑手。

「竟然是關育成,他瘋了麼?他早就退出國內市場,現在無端端跑來跟我較什麼勁?就憑他,也想動我景祥天,簡直是不自量力!一個落寞的名門,到他這一代,還剩下什麼?」

楊典說︰「倒是不能小瞧了他,他與上層的交道打的不錯,他本人是移居到國外,可他兒子還在這邊,好些政府項目都是對他們單一招標。只是為人低調,從不出風頭,才顯得銷聲匿跡。前陣子我听說他們還把一直收藏在家里的老古董自覺上交了國家,進了博物館,這事兒電視上也放過一回,幾秒鐘的鏡頭,不仔細倒是注意不到。」

楊典是公司副總,持有公司小部分股權,算是景祥天的得力干將,景祥天對他是十分信任。

景頤︰「他眼下這個打法,也證明他雄厚的財力,咱們不可小覷。不過他究竟為什麼突然用這種方式來打擊我們?我們景家與他們,並無來往,也沒有任何沖突。既然為人低調,照道理無冤無仇,不會做這種事兒,除非是我們在什麼地方開罪了他……」

景祥天喝道︰「他算是什麼東西,到了今時今日的地位,我景祥天何須看一個落魄名門的臉色?他要打,我就把他打的服服帖帖!」

景頤微微蹙眉,「我覺得這事兒如果可以私下和解,就不必大動干戈,不是麼?這樣下去,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景祥天心里自然也是這麼想,但剛才景頤的話,顯得他們怕了人家似得,他心中便十分不快,語言氣勢上,便強勢了些。

江韌適時順著景頤的話,道︰「是啊,先禮後兵,我們先找人與他們那邊的人交涉,等交涉無果,若對方態度依然強硬,到時候再出擊應該不算太晚。大家都是做生意,總歸是以利益為主,我相信誰也不願意為了一口氣,而枉顧了利益。」

其他人分別也如是說,景祥天才順著台階下來,「那就先找人去交涉。」

結束會議,他們各自回辦公室。

景頤進了江韌辦公室,「你幫我個忙。」

「大哥只管說,只要我能幫上。」

「突然來這麼一出總有源頭,找到源頭,才能更好的與對方談判。得抓住先機,不能讓他們牽著鼻子走。」

江韌︰「明白,我也正有這個意思。」

江韌給他遞了根煙,他微嘆口氣,說︰「你進來還真是個明智的選擇。」

江韌微笑,「是大哥你看得起我,我才有機會到這個高度。」

「以你的能力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想到景菲所說這些年對他的打壓,瞧著他此時感激的眼神,倒是有些愧對,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說︰「好好干,往後自是有一番成就。」

「我倒是沒想那麼長遠。」

「菲菲呢,脾氣是有點大,都是被我們給寵壞了,以後你要多包容一些,我相信她也會改變。她是真的很喜歡你,應該是喜歡了你很多年。她從來不會為了誰,為了什麼去改變,但為了你,她也是做了很多的。這世上恐怕是找不出第二個像她這麼喜歡你的女人,不要等到失去才後悔,要好好把握現在。」

江韌點頭,「我知道。」

景頤抽完煙,又與他聊了幾句公事才走。

中午,景菲過來跟他一塊吃午餐。

自景菲回來那天兩人不甚愉快的談話後,景菲再沒有主動求歡的舉動,但仍然努力積極的與他相處,江韌能感覺到她的患得患失,甚至覺得她已經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她不願看心理醫生,也不願意去做身體檢查。

最令她不恥的應該是,她總是想那個,卻無處可泄。

那天江韌的質問,直戳了她的心肺,讓她覺得十分不堪。她沒有障礙,她心里羞憤,不想承認她體驗到了真正極致的快樂。

由著現在公司正在打仗,兩人就在辦公室吃了外賣。

「早知道這樣,我就從家里帶飯過來,比這外賣健康的多。」

江韌︰「還可以,孟正照顧我的身體,特意給餐廳後廚打點過,所以還算健康。」

「來的路上我有看到新聞,那些個什麼狗屁的財經專家,簡直有病,一個個都在唱衰我們公司。他們不過都是紙上談判,嘴巴講的頭頭是道,分析這個分析那個,就愛瞎逼逼。可偏偏那麼多人都听信他們的話,他們隨便講講,倒霉的,損失的是我們公司。都是喂不飽的狼狗。」

江韌寬慰她,「沒事的,景氏家大業大,自然不會那麼輕易就倒。」

「我當然知道不會有事兒,就是見不得這些人的嘴臉。」

「在乎他們做什麼。」

飯吃到一半,江韌就有事兒要出去,大家都很忙,景菲也就沒有多留。

她有點無所事事,想約人出來,又提不起勁頭,就讓司機在路上隨便開。不知過了多久,她突地像是想到了什麼,便報上了地址。

她想到了袁鹿。

到了舞蹈學院,袁鹿他們正在在學校的禮堂內排練,在她努力刻苦,減少睡眠為代價,總算是精進了不少。勤能補拙,只要足夠努力,總是能有些成效。

不求凸出,但求不出錯。

她在這里與其他人相處的很融洽,為了配合默契,除了睡覺,她大部分時間就她們在一起,感情增進,默契也就跟著好了很多。

阮子銘手里的舞者,都是很專注于跳舞的人,腦子里沒什麼雜念,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把舞練好,與他們相處起來就很輕松,沒那麼多繞繞彎彎,都是真心實意的。

所以他們指導幫助袁鹿,也都是真心實意的。

大抵也是她百分之兩百的努力,讓他們動容。

這邊的禮堂是開放的,大門開著,景菲進去,沒有人看到她,舞台上正在排練,音樂聲響徹整個禮堂。阮子銘站在台前看著,景菲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眯著眼,找尋著袁鹿的身影。

他們都穿著平時排練的衣服,都是一樣的衣服,頭發都扎起來,綁成一個丸子。不過袁鹿的長相出眾,所以要找她並不是一件難事兒。

沒一會,袁鹿就出來了,這是一支群舞,帶劇情的那種,袁鹿的角色應該比較邊角,所以出場的次數不多,高難度的動作幾乎沒有。不過因為臉好看,就是這麼個邊緣角色,還是很吸楮,動作雖簡單,可配上那樣的臉,反倒顯得更加出彩。

景菲瞧著她一顰一笑,如此美好的樣子,再想到自己的遭遇,她心里燃起了巨大的怒火和嫉妒。

一場結束,稍作休息後,又是另一場。

台上的舞者都停下來,听阮子銘給意見,有人看到了景菲,便跟阮子銘提了一下,袁鹿也順勢看了一眼,距離有點遠,她沒看清楚。

阮子銘讓自己助手去把人弄出去,並把大門關上。

隨後,便著重的表揚了一下袁鹿,說她進步很快,動作都很美,夸完以後再挑刺。阮子銘對她還是嘴下留情,對其他人則十分嚴苛。

阮子銘的助理沒把景菲趕走,「她說是袁鹿的朋友。」

袁鹿聞聲,停下腳步,從舞台上下來,「我去看看。」

阮子銘點頭,沒有干預。

袁鹿走近一點,才看清楚,竟然是景菲。

她停了下來,眉頭微的皺了皺,景菲起身,朝著她微笑,袁鹿卻沒那心思應付她,「我想不出來,你現在還能為了什麼來找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還能跟別人說,我跟你是朋友。我們算哪門子朋友?」

「我就是閑著沒事兒。」

這種閑著沒事兒,就是來找茬的。

袁鹿懶得應付,轉身就要走。

景菲說︰「我真羨慕你。」

袁鹿眼皮跳了跳,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大抵是沒有好事兒,「我身上沒有你可以羨慕的地方,說真的,你真的不用一直盯著我,我現在已經跟你和江韌沒有絲毫瓜葛,我跟你,只要你不主動出現在我跟前,我們幾乎不會有任何交集,即便有也不會存在沖突。說句實話,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一定會避開江韌。」

她轉過身,看向景菲,「這麼些年,你一直污蔑我,污蔑我為了報復你們,攀附權貴,在你們背後搞事兒,傷害你也傷害江韌。可其實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從未做過任何事兒。我甚至沒有攀附過任何權貴,我要真的那麼做了,你和江韌還能走到今天麼?不過無所謂,你在背後怎麼說我,我都不在意了,而且我認為你現在也不需要再用這種手段,畢竟你已經跟江韌結婚,你們都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還要揪著我不放。」

她無奈的笑,「甚至于你現在還說你羨慕我。你一面要在我跟前炫耀你跟江韌的幸福,一面又說這種話。景菲,你不覺得矛盾麼?你想過你在我跟前說這種話的時候,像什麼樣子麼?」

景菲抿著唇,面上的微笑有些維持不住,眼底滋生的恨意快要侵蝕她的理智。

袁鹿沒再往下說,她感覺到景菲情緒不穩,便想就此結束對話,「算了,你快回去吧。別把我當成是假想敵,你根本就不值得我費心思。我是真心的祝福你跟江韌能夠白頭到老。

景菲冷笑一聲,「不要裝無辜,你自己做過什麼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為什麼一定要揪著你不放,你心里也明白。袁鹿,你記著,我們之間已經不是江韌的問題。只要我在你就別想好過。」

她說著,倏地伸手一把揪住了袁鹿的頭發。瘋了一樣,把她整個人往下扯。

袁鹿沒想到她會動手,沒有防備,便落了下風。

幸好阮子銘一直有注意她們,看到景菲動手,便迅速的跑過去,把景菲制住。

「我不管你是誰,在我這里撒野,我就對你不客氣!」阮子銘一把人拉開,眼底含著薄怒。

這女人瞧著斯斯文文,沒想到是個潑婦。

景菲沒有反抗,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阮子銘一眼,冷笑道︰「又是個護花使者,你這勾搭男人的本事可真好,走了一個又來一個,身邊永遠不缺男人。幸好啊,你勾搭男人行,在女人跟前就踢到鐵板。女人看女人最準,所以盛驍的媽媽不接受你,像你這種騷狐狸,當輕情婦可以,當老婆可是風險太大了。」

袁鹿抓著扶手起身,頭發整個亂掉,景菲力氣很大,她這會只覺頭皮一陣陣的疼,額頭撞到椅子扶手,磕破了皮,脖子上也有點破皮。

她轉頭就給了景菲一個耳光,氣的要死,「你以為你是誰?我怎麼樣,我身邊有什麼人,跟你有什麼關系?你以為你是世界巡捕,還是道德衛士?閑著沒事兒干就到我跟前來大放厥詞!你有什麼資格站在制高點上來羞辱我?你當初找流氓想要毀掉我,這事兒我都沒找你算賬,你現在蹬鼻子上臉的到我跟前來鬧。」

「我只是不屑與你糾纏,不是不敢還手!」

景菲倒是不再掙扎,揉了揉發熱的臉頰,與她對視片刻,用力一掙,從阮子銘的手里掙月兌出來,她倒著走了兩步,朝著袁鹿輕輕一笑,而後轉身便走。

阮子銘擰著眉,看著她走出去,還是找了保安過來,不準人隨便進出這里。

「哪兒來的神經病,你都招惹了些什麼。」

袁鹿吐口氣,說︰「抱歉。」

「之後公演,應該不會有這種問題吧?」

說到這個,袁鹿還真不能保證,她略有些心虛,說不出一個保證。

阮子銘說︰「行吧,到時候我加強一下安保。」

「抱歉。」

「沒事兒,今個你回去休息吧。」

「不要緊,還是抓緊排練吧。我去稍微處理一下。」所幸不嚴重,她有下意識的自我保護,沒傷著臉。

就是心情有點受到影響,跳舞的時候狀態就沒有之前那麼好。

景菲離開學校沒有回家,由著心情不好,她找了一家會所喝酒,排遣心中郁結。

……

景祥天的人去聯絡關育成,對方沒有給予半點回應,只知道他兩天後回國。

經調查,才知道關育成是梁雲月的男朋友。

有消息傳到他們耳朵里,說是梁雲月失蹤了,跟景祥天有關系。

這消息一出來,巡捕第二天就請了景祥天去局里喝茶,盤問了半天。

無證無據,警方也做不了什麼。

景祥天從巡捕局回到家,景頤便與他吵了一架,鬧的挺僵,景頤向來比較會容忍,這次摔門而出,說明是真的遇到了非常大的分歧。

俞素都拉不住,江韌坐在客廳,沒有參與到其中。

俞素回到客廳,坐下來拿了杯茶喝了一口,余光暗暗的看了江韌一眼,「菲菲呢?」

「跟朋友出去了,應該快回來了。」

俞素默不作聲的喝著茶,客廳里就他們兩個,沒有旁人。

江韌看著電視屏幕,淡聲道︰「眼下是個機會。」

俞素動作微微頓了頓,咳了一聲,沒有應聲。

佣人端了點心過來,俞素才起身,端著上樓去找景祥天。

眼下景家陷入危機,婚禮的事兒要稍往後挪一挪。景菲不快,但也沒有別的辦法。

……

關育成的強收購,又狠又霸。

每一天,景祥天的資產都在白白蒸發,他給盛韜光打了幾通電話,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

關育成到北城那天,盛驍去接的人。

第二天,景祥天以青城排污工程為由頭,將盛驍叫到辦公室談話。

景祥天也沒跟他繞彎子,直接道;「你媽媽確實在我這里,不過她很安全,你可以放心。我也是受盛韜光的托付,你也知道你爸媽鬧的有多凶,我也是想做做好事兒,讓你媽媽出去散散心。卻不想惹了麻煩,可現在盛韜光翻臉不認人。我知道你在你媽心里的重要性,所以這關育成對你一定是十足的討好,想來只要你一句話,他就會收手。」

「畢竟這樣下去,我們兩家都沒有好處。當然,他要是非要這樣,那我也可以奉陪到底。還有,那新技術項目,我希望你可以放手。就當是賣我個面子,作為交換,青城的排污工程,我不讓你虧錢。」

盛驍抿了唇,似有些為難,「可新技術項目我耗費了不少精力和金錢下去,您這樣怕是有點強盜。而且,排污工程的虧損只是小數目,新技術的回報率很高,我沒必要做這樣的交換。景伯父,您這是把我當三小孩一般哄騙了。」

景祥天沉著臉。

「不過您手上有一樣東西,我倒是想要。」

「什麼?」

「我知道您趁機吸納了不少我們融盛的股份,您把這些股份低價轉給我,我便放手新技術研發項目。」

景祥天輕笑起來,「你想篡位?」

「那倒不至于,到現在為止,在融盛沒有人是我的對手。那位置,遲早都是我的。我只是不想我家的東西,落在您的手里。其實您已經撈了不少好處和便宜,該放手的還是放手為好。說實話,就算我不放手新技術研發項目,您其實也不能拿我怎樣,對吧?」

話音落下,辦公室內靜止了數秒,景祥天笑起來,抬手指了指他,「後生可畏啊。」

盛驍︰「伯父過獎。我做事兒不喜歡做絕,得給人後路,才好常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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