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永世不得翻身

景菲站在原地,看著袁鹿離開的背影,她穿的很簡單,可架不住身材好,修身的牛仔褲包裹著細長筆直的腿,她穿的是短款的毛衣,腰身很細,長發快到腰了,踩著高跟鞋,可能是打小學習過跳舞,她的身段體態都特別好。

這樣一個尤物,就算是女人,也要多看幾眼的。

她羨慕,但她不願承認。

景菲深吸一口氣,微微揚了揚下巴,轉身就走。

江韌的病房在十五樓,她出去,遠遠就看到江韌的病房門口站著兩個人,孟正也在外面。她走近,才看出來那兩黑西裝不是他們的人。

孟正見到她,起身,說︰「里面有個朋友,先讓他們單獨說一會話。」

孟正神色認真,景菲也沒有多問,輕點了一下頭,「知道了。」

她跟孟正坐在一塊,自打發生了那事兒以後,景菲變得很沉靜,以前她也瞧著文靜,但現在這種靜,是死氣沉沉的靜。

病房內,田依嫻端坐在病床邊,神色平靜,面上掛著淺笑,眼底卻是冷的,看著江韌,說︰「我兒子在十樓,你應該知道吧?」

江韌靠坐在床上,淺淺抿了一口熱水,將杯子放回床頭櫃,抬眼看向電視機,說︰「是麼,我不知道。為什麼呢?好端端的,怎麼住進醫院了?」

他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平,什麼也听不出來。

田依嫻抿了下唇,沉住氣,說︰「有些事兒,你沖著我來,別找我兒子,他是無辜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你折騰他有什麼意思。」

江韌拿了遙控,開始調台,並沒有立刻回應她的話。

電視停在新聞上,江韌把遙控放在一側,說︰「不好意思,我真的沒听懂你說話的,我折騰你兒子做什麼?」

「好,那就不說這個,就說說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現在攀附了景家,往後的道路一片光明,你還想怎麼樣?辜負你的是你爸爸,你為難我一個女人,是不是有點過分?我有今天的日子,也是靠我自己的本事,大家都不容易,這些年我的日子也不好受。」她眼泛淚花,吸了吸鼻子,說︰「我手里的化妝品公司是用你爸爸的錢開的,近兩年趕上微商,公司運作成熟,賺了不少錢。我把公司給你,咱們之間的事兒,一筆勾銷,成麼?」

江韌模了模下巴,余光看她一眼,瞧著她依然光鮮亮麗的外表,腦子里浮現的是江一海摔爛掉的臉,他笑了笑,「你覺得這種時候你給我錢,我稀罕麼?你以為我們之間,只是錢的問題麼?」

田依嫻︰「我是在解決問題,大家都要往前走,總不能一直沉浸在過去。那年公司出事,是你爸爸把錢給的我,不是我搶走的。你真的怪不到我身上,我能有今天是我運氣好,是我足夠努力,真不是靠著你們。我不知道你現在究竟想怎麼樣,但不管你想怎麼樣,我都沒有這個義務由著你鬧。」

「這次你打我兒子,我忍了。要還有下次,我就不會再忍。我對你沒有任何義務,你也別把怨氣撒我身上。你現在擁有的一切來之不易,我希望你好好珍惜,我們大家都珍惜自己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不行麼?」

江韌神色不變,「你若是過來只說這些,我覺得你這一趟來的很多余。日子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你當然好,你跟你兒子一直以來都在過好日子,幸福的日子。我可羨慕了,羨慕至極。」

最後四個字,他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中漏出來。

他克制住了情緒,由此語氣仍然是平靜的,這一份平靜下,藏著洶涌的憎惡。

好好過日子?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叫她好好過日子,也不可能有好日子過。

他側目看向她,唇邊泛起一抹冷笑,「我累了。」

田依嫻沒說話,兩人對視良久,她冷然一笑,點點頭,說︰「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我希望你能仔細想一想,兩敗俱傷對誰都不好。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一朝回到解放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兒。」

她起身,低頭看著他,半晌後,扭身就走。

她戴上帽子和口罩,打開門,微低下頭,匆匆而去。

景菲沒看清楚人,弄得這般神秘,估計是個有身份的人,但這一趟,顯然是不想讓人知道。

景菲進去,仔細瞧了瞧江韌,他看起來沒什麼變化,看著重播的新聞,見著她,笑了一下,說︰「今天怎麼這麼早過來。」

「我今天閑,也沒別的事兒,就早點過來陪你。也是想你。」她坐下來,空氣里還預留著前一位身上的香水味。

景菲不喜歡這種味道,「這人是誰啊?這麼神神秘秘的。」

江韌說︰「一位多年前的老朋友。」

景菲挑眉,剝了個橘子,抬眼看了看他,「你猜我剛才在外面遇到誰了。」

他沒說,等著她自己往下交代。

「我遇到袁鹿了。」她唇邊泛起譏笑,「仗著盛驍,趾高氣昂的,真以為自己嫁進豪門,成了豪門太太。牛氣的很,我原想著大家以後可能見面的機會多,就想著互相給個台階,和解了算了。誰知道被她說了一通。」她輕哼,橘子皮一下一下的剝掉,像是在剝袁鹿的皮,「我就瞧著她能囂張多久。」

「委屈你了。」

她搖頭,「我不委屈,在我眼里,她不過就是個跳梁小丑。就跟一夜暴富的人一樣,一下子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我不跟她計較。」橘子皮剝完,她丟進垃圾桶,扒拉下一瓣放進嘴里,還挺甜的。

「我昨天跟我媽提了結婚的事兒,她同意了。過陣子,咱們兩家人坐下來,聊一聊結婚的事兒。我喜歡海邊,咱們就去馬爾代夫結婚吧,好不好?」

「這些事兒不應該是你操心,應該我主動才是。」

「這有什麼關系,我不在乎誰先誰後。」

她內心深處其實是心慌的,她需要那本證,把人鎖住。剛才那個女人,瞧著就知道年紀不小,可她心里竟然會覺得不舒服。那事兒,成了她心里的一個坎,又被江韌親眼得見自己被兩個男人那樣,他雖然嘴上什麼也沒說,但她覺得他心里一定是嫌棄的。

沒有哪個男人會不介意這種事兒。

有時候,想到他舍身救她,心里很開心,可有時候想到他看到她被人玷污,心里又很難受。她就這樣,每一天都在煎熬中渡過,她感覺很痛苦,無盡的痛苦。

看到袁鹿那麼好,她心底的不安越來越深。

……

田依嫻在醫院里待了一會,回了一趟家,路上接到了程健的電話,詢問了程江笠的情況。

「我已經叫人下去問了,你別太擔心。」

田依嫻說︰「不用了,我問過他,他支支吾吾估計是私人問題,就讓他自己去解決。」

程健笑了笑,「那行,有什麼問題你再給我打電話,我還要幾天才能回來。」

「好。」

掛了電話,田依嫻握著手機,側頭看著窗外,心里想著事兒。

江韌這人一定是遺傳了她媽媽的精神病,這種人絕對不能夠讓他成功,一旦成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兒。

她想了下,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資料都搜集整齊沒有?」

「差不多了。」

「搜集完了,直接曝光,抓緊時間。另外做點事兒。」江韌一定會有動作,她要比他更快。

在他還沒徹底起來的時候,將他直接打垮,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

袁鹿回到公司,程江笠休息,事情一下就增加不少,整天下來,她都不得閑。

晚上還有個飯局,本來準備是程江笠去,她身上來事兒,不太方便喝太多酒,眼下程江笠在醫院,就只有她親自去一趟,帶著幾個能喝的。

下班他們直接過去,對方是服裝公司,國內中端品牌。袁鹿做過調查,老總是個女的,發家史很勵志,年輕的時候什麼都干過,吃了不少苦頭,是做窗簾廠家發家,對設計感興趣,一邊工作一邊自學,考了美院,學習了設計。然後開始設計衣服,從小作坊做到現在的大公司,她本人到現在還會給人做一些私人訂制。

袁鹿了解完以後,很佩服。

唯獨失敗的就是婚姻,有過兩任丈夫,下有兩個孩子,離婚的時候都鬧的很不愉快。

如今她獨身一人,孩子都跟著丈夫,她輕松自在,以前是看不開,如今儼然對兒女福分,隨緣了之。對于她的采訪,袁鹿都有看一點。

與程江笠交接時,說是市場部經理管的這一塊,邀約的自然也是市場部經理。

兩方已經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今天這一頓,是講一些細節問題。

誰知道來的人,除了市場部經理之外,還有柴明月本人。

這是個意外情況,袁鹿他們這邊一點消息也沒有。

袁鹿只在雜志上見過照片,本人比照片更有氣質,她立刻起身,「柴總。」

柴明月眉眼彎彎,看起來很容易親近的樣子,「我冒然過來,小袁你不會介意吧?」

袁鹿笑著過去,「當然不會,柴總過來我高興還來不及的,特別想漸漸您。想著若是這次能合作上,就一定要厚著面皮見您一面,我太崇拜您了。您現在可是我心里的榜樣,朝著您的方向努力進步。」

她迎著人在主位上坐下來,她坐于副手。

柴明月上下打量她一眼,說︰「向我學習可是要吃很多苦的。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平台比我那時候好多了,而且現在的女孩子精明著,就這圈子里,像你這樣的小老板不少。雖說是仗著自己那點姿色取巧,但比那些只知道從男人身上弄錢的要有腦子多了,知道如今的男人花花腸子多,漂亮小姑娘也是多如牛毛,隨時又被換掉的可能。開個公司,會源源不斷的生錢,就算到時候分開了,也是個小老板了。」

袁鹿愣了下,有些沒反應過來。

柴明月說︰「我沒說你哦,你別對號入座了。當然,你要是沒做過這種事兒,自然也不會對號入座,對吧?」

袁鹿笑了下,說︰「您說的沒錯,我沒有對號入座。現在的年輕人確實心浮氣躁的多,但誘惑也多,每個人的選擇不同,我們看到的也只是表面,誰又知道她們為自己的公司做了多少努力呢?一家公司,若是自己不夠努力,也長久不了。對吧。」

柴明月輕挑了下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默了片刻,笑著點頭,「好像也是。」

袁鹿替她倒了茶,「不知道柴總過來,招待不周,請見諒。我先失陪一會,去看看菜單。」

「去吧,我比較偏愛粵菜。」

「好。」

袁鹿起身,張歆跟著的一塊。

出去後,張歆小聲問︰「鹿姐,你什麼時候得罪過她啊?」

袁鹿搖頭,「沒有,這還是我第一回見她。」

「那她說話怎麼夾槍帶棒的。」

袁鹿也不明白,她原以為像他們這種人,不至于帶著有色眼鏡看人。更何況是柴明月,她看過她的一些采訪,覺得她講話很有水準,算是女性中的佼佼者。

沒想到也會說這種話。

袁鹿看了一下菜單,做了一下調整。她順便去了一趟洗手間,稍微整理一下才回去。

袁鹿坐下,柴雲月抿了口茶,說︰「其實你知不知道把客戶丟在包間,是挺不禮貌的做法。」

「抱歉,可能是見著您有些興奮的緣故。」

「你的樣貌應該給了你很多便利,我若是個男人,我一定不覺得什麼,美女嘛,做什麼都對。」

袁鹿這會是听出來了,柴明月似乎是來找茬挑刺的。

這單生意,大概率談不成。

不但談不成,還有可能被耍。

袁鹿保持微笑,「也有不會憐香惜玉的。畢竟是談生意,不是談感情,一旦談了感情,容易傷錢。如今錢難賺,大家都精打細算起來,可沒那麼好說話。我確實踫到過有些圖謀不軌的,我也是被這副皮囊拖累,總踫到些想佔便宜,想潛規則的。我之所以拿您當自己的偶像,是因為您的那種精神激勵了我。」

「本身這個社會對女性就苛刻,對漂亮的女生更是。但凡有點成就,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左不過就像您剛才說的,是靠著男人上位,是一路睡上來的。就算她沒有做過,說一百遍,也不會有人相信。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就好多人在背後說我壞話,有些十分難听,其實我真什麼也沒做過,可他們就覺得我是水性楊花,有很多男人。」

「以前年紀輕,听到這些會氣個半死,還忍不住偷偷哭。現在長大了,經歷了很多事兒,我有點想通了。別人說什麼不重要,身邊重要的人不會誤會你就行,其他人無所謂。清者自清,我自己努力就可以了,很多人說你,不過是見不得你好罷了。如今由您當我榜樣,我內心更加堅定,什麼話都不能動搖我,也不能傷害我。」

柴明月含著笑,听她說完,「口才還不錯。」

袁鹿︰「還遠遠不夠格呢,我經驗太少,還女敕的很。需要學習改進的地方很多,您不是說學無止境麼,想要不斷進步,就要不停的學習,充實自己。我都記著呢,我現在還年輕,一步步腳踏實地,若是運氣好些,說不定到了您這個年紀,我也有您一半的成就了。」

她說完,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很快服務生陸續上菜,一頓飯下來,就沒聊幾句合作的事兒。

飯局還未結束,柴明月就先行離開,市場部經理沒跟著走,這算是還有機會的意思?

袁鹿親自把人送到門口。

「這次招待不周,希望還有下次請您吃飯。」

柴明月但笑不語,擺了擺手,便兀自上了車。

袁鹿一直瞧著她的車子遠了,才稍稍松口氣。

柴明月從包里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我見過了,倒也沒你說的那麼嚴重,我瞧著還可以。是我接觸過同年齡里,比較真誠的。」

不知道那頭說了什麼,她笑了笑,搖頭道︰「你這是有偏見。小孩子談戀愛就讓他們談,也未必能到最後。你這一插手,反倒讓他們建立深厚的革命友誼,到時候就真分不開了。」

「行行行,我不說了。對了,你幾時回來,等你回來,咱們吃個飯。好一陣沒見了。」

柴明月走了以後,市場部經理說話都模稜兩可,結束的時候,倒是透了個底,說這次柴明月親自過來,他們也很意外,出來前,柴明月是特意打了電話過來詢問了幾句。

能不能合作,要看柴總是否同意了。

市場部經理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之前也沒多過問,突然就打電話下來詢問。

送別了經理,張歆送袁鹿回家。

她今個沒怎麼喝酒,柴明月沒喝酒,她就不必陪著。她走了以後,應酬市場部經理才喝了兩杯。

回到家里,袁鹿躺在沙發上想了一會,給盛驍發了個信息,你認識柴明月麼?

她發完,就退出來,盛驍這兩天很忙,很少能及時回復,所以沒有刻意等著。

她點開朋友圈,一刷新,第一條就是鄒顏的狀態,好日子大概是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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