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照顧

鄒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了半晌,又想打過去,還未撥通,一個陌生號碼便進來。

「你好」她接通。

「你好。」

聲音听著有幾分耳熟,「你是?」

「我是江韌。」

鄒顏嗤笑一聲,準備掛斷,江韌在她掛斷前一刻,不緊不慢的說︰「鄒顏表姐,我有個問題想問你,關于你和你母親的。」

她手停了停,「你以為你是誰?」

「盛驍現在跟他父親關系緊張,是因為袁鹿吧?袁鹿跟你們是親戚,他們父子關系不好,不知道會不會牽連到你們?」

鄒顏哼笑,「你這個問題問的真有意思。」

江韌坐在車內,拿了香煙抽出一根點上,抽了一口,「我以為你應該不想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所以來給你一點小道消息。」

鄒顏抿了下唇,沒有接話。

江韌︰「袁鹿現在在醫院,她應該是生病了,需要人照顧。我覺得這個時候,你這個表姐應該懂得如何照顧妹妹,也只有你能很好的照顧她。」

「進盛家這扇門不容易,明知道不行,又何必要壞了情分,到時候連帶著你媽媽都位置都難保。畢竟也是用不光彩的手段上位。」

鄒顏臉上的表情冷下來,二話不說直接掛了電話。

過了會,這個陌生號碼,就把醫院地址病房位置發給了她。

鄒顏在屋里坐了一會,一直熬到天亮,她才起身,洗漱一番後,給公司請了一天假,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江韌給的消息很準確,她來的過于早,里面的人還沒醒。她在門口徘徊片刻,見著有護士往這邊來,便即可走開,索性往上走了一層,找了吸煙室,抽了兩根煙。

等時間逼近八點,她才稍作整理下去。

這會,在門口遇上了秦叔,他手里提著早餐,還有給盛驍送過來的洗漱用品,換洗衣服。

秦叔︰「鄒小姐。」

她淺笑著,微點了一下頭,然後跟著他進去。

這會,盛驍在衛生間,袁鹿還是睡著沒醒,鄒顏走到床邊,把手袋放在窗台前的櫃子上,房里開了暖氣,她月兌下外套掛到架子上,而後坐下來,簡單的詢問了兩句。

秦叔也是簡單的交代了。

片刻,衛生間內傳出響動,緊跟著盛驍便出來,他也是剛醒來,頭發微亂,衣著不整,襯衣的領子垮下來,打了褶皺。眉心緊緊皺著,下巴上冒了胡渣。

縱是他們曾經住在同一屋檐,她都很少看到他現在這般沒有邊幅的樣子。

他抬眼看到她,眉心皺的更緊,咳了一聲,說︰「不用上班?」

鄒顏正襟危坐,說︰「出門的時候,听物業說昨晚來了救護車,我多嘴問了兩句,事情出在鹿鹿這兒。我找了物業經理,才打听到人在這里。」她說著,目光落在袁鹿的身上,「我這幾天忙昏頭,連著兩天加班,這次得感謝你,否則的話,也不知道鹿鹿會怎麼樣。怪不得,舅媽再三叮囑叫我跟她住一塊,她確實不太會照顧自己,叫人擔心。」

「我已經請好假,這里就交給我吧。我知道你很忙,就不麻煩你了。」

袁鹿的燒還沒退,盛驍沒心情跟她周旋,繞彎。

他站在茶幾前,彎身拿起表看了一眼,說︰「時間差不多,你該去上班了。」

鄒顏不動,也沒有開口說話。

盛驍拿了秦叔遞來了換洗衣服,進衛生間前,又睇了她一眼,眼神里透露出來的信息,十分明確,鄒顏看的清楚,但她裝作看不懂。

好在,盛驍換衣服的空檔,袁鹿醒了。她還是不舒服,睜眼看到鄒顏的時候,她半晌才反應過來,昨天夜里她來了醫院。

鄒顏遞了溫水過去,「怎麼好端端的發高燒?還弄得那麼嚴重。」

「不小心著涼。一開始沒當回事兒,沒有及時吃藥,後來吃了藥,也沒效果。」她喝了口水,想去上廁所。

鄒顏提醒,「哥哥在里面換衣服呢。」

她叫哥哥,袁鹿起初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了句哥哥是誰。

而後才恍然,是盛驍。

然後就想起來,昨夜里是盛驍帶她來的醫院,他果真是陪了她一夜。

她睡著後,醒來一次,起來上廁所。

她還沒下床,他就直接打橫把她抱起來,送進了衛生間。

上完廁所,回到床上時,她一陣陣的暈,感覺到有人模她手背,她睜眼,就瞧見他守在床邊,盯著她的手,手指反復摩挲的地方,是她打針的位置。

上面泛了一片淤青。

袁鹿以前沒覺得自己多嬌貴,那一瞬,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塊女敕豆腐,禁不起折騰。

想到這里,袁鹿恍惚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解釋說︰「我昨天打了120。」

鄒顏︰「我知道,物業的人跟我講了。」

袁鹿搓了搓額頭,「你去上班吧,只是感冒而已,不用你專門請假來照顧我。」

「我已經請假了,收不回去了,所以今個你就安安心心的當個病人,我全程伺候你,正好我也休假一天,這幾天一直加班加點的忙,快累死我了。要我去上班,還不如留在這里照顧你。」

袁鹿笑了笑,沒有多說。

這時,衛生間那邊傳來動靜,盛驍換好衣服出來,鄒顏立刻噤聲,拿了袁鹿手里的杯子,去給她續熱水。

盛驍一邊整理袖子,一邊過來,拿了耳溫槍,也不說話,直接捏住她的耳朵,給測了一下,還有三十八度。

「一會吃過早餐,掛完瓶,還是不退燒,就叫醫生來看看,做個具體檢查。」

袁鹿舌忝了舌忝發干的嘴唇,點了下頭,沒有多言。

盛驍知道她那點心思,看在她生病的份上,沒跟她計較。

鄒顏沒有走的打算,坐在那里,喂袁鹿喝粥,自己也吃了一點,她來的匆忙,路上沒吃早餐,就蹭了一點。

九點的時候,護士進來給袁鹿打吊瓶。

扎針的時候,盛驍在旁囑咐了一句,「扎仔細點,她那只手都起了淤青。」

袁鹿的心蕩了蕩,垂著眼簾,故作鎮定。

護士小姐姐笑了下,說︰「這個,多多少少會有一點。拔針的時候,記得多按一會。」

袁鹿想說自己沒那麼嬌氣,不過眼下氛圍,她還是不說的好。

盛驍接了幾個電話之後,沒多久就先走了,讓秦叔留在這邊照顧著,有什麼情況給她打電話。

人走了以後,兩個人都略微松口氣。

袁鹿沒精神,鄒顏也沒有多話,只低頭玩手機,三無不時的給她遞水,讓她多喝點熱水。

袁鹿掛完以後,燒就退了,精神恢復不少。

要走的時候,程江笠跑過來,買了一袋水果和午餐。

不知道是誰告訴他的。

鄒顏說︰「既然都送到這里了,那咱們吃了再走?」

袁鹿︰「醫院又不是好地方,就回去吃吧。」

「也是。」

隨後,程江笠就跟著她們回了家。

路上,袁鹿跟鄒顏坐一車,鄒顏開車,秦叔被她打發回了盛驍那邊。

「是不是你說的?」

鄒顏目視前方,笑說︰「我發了個朋友圈,他就來問,等我說完了,我才想起來。」

「你兩什麼時候還加了微信。」

「就吃飯那天。你生氣了?」

「生氣倒是不至于,就是明明知道他另有所圖,你這樣做,不等于是給他機會麼。我不想讓他誤以為自己有機會。」

「凡事都不要太絕對,反正你現在是單身。」

「我跟你一樣,現在對感情的事兒沒什麼興趣,就想著賺錢。」

這也算是表明了立場。

鄒顏︰「雖然你不感興趣,但我瞧著他是挺執著的,除非你身邊有男朋友,否則的話,我覺得他不會放棄。」

袁鹿︰「不,就算我身邊有男朋友,他也沒放棄過。之前跟余諾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沒少攪和。」

鄒顏淡淡笑了笑,默了一會,說︰「不一定只是程江笠。」

袁鹿愣了幾秒後,便了然。

她沒應聲,只是閉著眼,一只手輕輕揉了揉額頭,佯裝不舒服的樣子。

鄒顏也沒再說。

回到家里,程江笠買的午餐,以清淡為主,還有一盅營養湯,是專門給袁鹿補身體。

飯後,鄒顏就打發了人走,袁鹿換下的衣服,她拿起洗。

袁鹿進來的時候,就瞧見她蹲在洗衣機前面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彎,往里看了看,問︰「看什麼呢?」

鄒顏回神,「沒。」她余光看著她,想了又想,說︰「沒,就昨天我媽給我打電話,抱怨了幾句。盛韜光兩天沒回去。她想讓我回去,有我在她心里安穩一些。」

袁鹿沒做聲。

「其實我挺不想摻和他們的事兒,我也摻和不了,我就想說過不下去就別過了,何必要為難自己。要麼就自私一點,要麼就灑月兌一點,結果她偏生是要為難自己。我說,你要是這麼無私,不如就離婚吧。反正生了個兒子,這會離婚,盛韜光不至于虧待她,肯定能給她不少好處,往後衣食無憂。再者,這兒子是他盛韜光的兒子,他不至于不管不問。這樣,總能夠成全她想成全的人了吧。」

鄒顏一邊說,一邊扶著膝蓋站起來,「反正也不是沒離過,盛韜光總比我親爸好一些,離婚的時候不至于斤斤計較,讓她淨身出戶。我覺得這樣也好,免得她日後一直患得患失。不如拿了錢,出去環游世界,逍遙快活。人都過了中年了,還有什麼不能想清楚的。」

袁鹿回頭,嘖了聲,說︰「這話你可別跟二姑說,說了她得傷心。她才剛生下孩子,你叫她離婚,你這不是要她的命。她為了這一段,付出了不少,就這麼讓她結束,換誰都不願意。能這麼輕易離婚,當初也就不會再結婚了。」

鄒顏依然沒好氣,「可我煩她那樣,瞧著心里不舒服。」

「我明白你的意思。」

袁鹿看著她,眼中含著淺笑,與她對視數秒後,兀自離開洗衣房,回房休息。

晚上,盛驍登門。

袁鹿在房內休息,讓鄒顏應付了。

她睜著眼躺在床上,手機震動,是盛驍發來的信息,睡了?

她沒回,只豎著耳朵听外面的動靜。

她听不到他們說話,只是沒多久,就听到了關門聲。

……

江韌的訂婚宴本是準備安排在北城,但由著他現在工作重心在海市,所以準備兩邊都辦一次。

原是這麼敲定,之後景家這邊表示直接就在海市辦一場即可。

時間敲定在三月底。

這一陣子,景菲每天都在準備她的訂婚宴,她準備了三套衣服,一套是迎客的時候穿,一套是上台的時候穿,另一套就吃飯的時候穿,講究程度不亞于結婚。

江韌手里兩個工程動工,事情繁忙,一時顧不上這些,就讓顏嫚幫著一塊準備訂婚宴的事兒。

近日,公司擴建,業務範圍擴展,公司不斷招人,其實也挺忙。不過江韌如今身邊得力助手有三個,以孟正為首,一個個都是能人。這三個是他自己帶過來的,其中一個管了人力資源,所以基本上從他手里進來的人,都可以說直接是江韌的人。

景家以助力為由,安排了幾個高級經理過來,也在江韌身側安插了兩位助手。

由此,顏嫚的工作量驟減,原本負責財務,現在連財務都一並安排給了別人。

她的職位倒是升了,可實際是被邊緣化,基本上管不到任何。

所以,她時間變多。江韌就叫她去幫忙安排訂婚宴的事兒。

這場訂婚宴意義非凡,可能是江韌踏進這圈子的第一場以他為主的公開亮相。

所以凡事都要仔細。

這天,她陪著景菲去試衣服,衣服是她專門讓人去巴黎定做,花了大價錢設計的。

就這衣服,修修改改就弄了好多天。

今天成品終于運到,她第一時間過去試穿,看看是否還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剩下的日子不多。

路上,景菲說︰「思文給你使絆子了?」

「什麼?」顏嫚裝作不懂。

「你不用瞞著我,你跟我哥的事兒被她發現,她以前就容易沖動做事兒,現在踫上自己喜歡的人,就更是沖動。坐了牢,還不知道長記性,仍用這一套。幸好被我發現,及時安排了人把你救下。否則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江韌交代。畢竟你們關系那麼親密。」

顏嫚笑說︰「我們家跟他們家一直以來就關系很好,我媽媽是收了囑托要多照看他,我也是收了我媽媽的囑咐,要多照顧他。前些年的事兒你也知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所以你真是個好姐姐,思文那麼做真的太過分。我哥怎麼說?」

顏嫚︰「沒怎麼說。」

「有些事兒,我不方便出手,畢竟她對我很好,也幫了我不少。但我覺得她現在其實不太合適留在這里,我幫她物色了一個不錯的對象,但這事兒我不能做。」

顏嫚挑眉,「可是我做,怕是也不合適吧。」

景菲笑了笑,「你自然是合適的,就沖你現在我哥的人。我哥這人雖然花心,但對女人是實打實的好,起碼關系存續之時,是絕對的寵,要什麼給什麼。」

顏嫚低低的笑了一下,心說她是對自己的哥哥有誤解。

要不然,就是對她特別的壞,對別的女人就是特別的寵。

不過顯然,景菲是想借她之手,除掉一個自己不想再見到的人。

顏嫚並沒答應,但晚上,景菲還是安排了人過來跟她接洽,處理這件事。

方式可以說粗暴簡單,跟賣掉差不多。

不管怎麼說,向思文也是與她一塊長大的交情,當初也替她做了不少事兒,連牢都替她坐了,結果還是落不到好下場,要賣給一個有怪癖的外國富商。

這事兒就安排在訂婚宴以後。

……

江韌抽出時間來送邀請函,有幾位是需要親自送到手里的。

其中就有盛驍。

他如今在他手下一個工程里做事,兩人有點交集,所以送這張邀請函並不突兀,若是盛驍來了,反倒是給他撐了場面。

他讓孟正約了幾次,然後親自去了和盛。

等了三四個小時,才進了辦公室。

秘書給泡了茶。

盛驍沒看他,垂著眼看著手里的文件,等秘書出去,才道︰「你的訂婚宴,我不會去的。其實你多余送過來,如此大張旗鼓,生怕旁人不知道我與你有關聯?」

江韌笑了笑,說︰「近來听到些傳聞,就想著過來瞧瞧盛總你是否安好。主要還是怕,橫生枝節,壞了我們的計劃。」

盛驍手里的動作停了停,哼笑一聲,「那是我的私事,你還沒資格多問,你只要做好你自己該做的。」

江韌起身,將粉色的邀請函放在桌上,雙手撐著桌面,「如今算是非常時期,我覺得你是不是應該有所取舍。」

盛驍抬眼,似笑而非的看了他一眼,說︰「把心放肚子里。這點小事都兼顧不了,我還能有今天?倒是你,應該把不該有的心思收一收,那天鄒顏來醫院,是你給的消息吧?」

「想借著我的力,就別給我搞事。」

兩人對視,江韌勾了下唇,笑著坐下來,從口袋里掏出根煙,遞給他。盛驍沒接,也不打算抽煙。

江韌等了一會,便將煙放在桌上,自己又拿了一根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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