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合作

來的路上,袁鹿就覺得有點問題,萬歲請她吃飯是個稀疏平常的事兒,只是這個地點選的不像是萬歲的風格。就算他一天接了兩個大手筆的客人,也沒有必要來這種地方吃飯。

所以,在看到項七的時候,她倒是沒有太大意外。

來的路上,她也已經做了預防措施,她請來了一團隊的保鏢,暗中保護她的安危。

六年未見,袁鹿對項七一點也不陌生,即便他現在西裝革履,瞧著人模狗樣,但這張臉,她到死也不會忘記。

她與萬歲對視一眼後,走到萬歲身側,月兌下了外套掛在椅背上,鎮定入座。

等她坐定,項七便招呼服務生上菜,還讓開了酒。

袁鹿面上不露,卻也沒給什麼好臉色。項七起身,親自給她倒茶,他拿起水壺,袁鹿就用手蓋住了自己的杯口,朝著他冷冷淡淡的看了一眼,說︰「不用勞煩你,我自己會倒。」

項七笑眯眯的,說︰「這杯茶必須得是我給你倒,今天讓萬歲叫你過來,是想跟你講和。」

袁鹿眉梢微的挑了下,看他一眼後,轉頭看向萬歲,他神色平靜,抿了一口茶,說︰「你听他怎麼說。」

顯然,項七是說服了萬歲,才有了今天這一頓飯。否則的話,按照萬歲的脾氣,應該是死都不會用自己去引袁鹿過來。

她想了一下,慢慢松開了手。

項七替她把茶水添滿,而後在她旁邊坐下來,與她之間隔著一個位置。

「其實當初我只是想嚇嚇你而已,思文也沒讓我做的那麼過分,後來景菲讓我做事,我承認我就是個貪圖美色的流氓,瞧你真的好看,身材也不錯,自然就起了色心。我想任何一個男人,都沒辦法掙月兌你的溫柔鄉吧。」

袁鹿臉色白了幾分,目光里含了怒火,若不是因為這種人渣難纏且具有攻擊性,她根本不想坐下來跟他和解。

她冷笑一聲,「你跟我說這些,是想告訴我罪魁禍首是景菲,是麼?」

「難道不是?」

「然後呢?」

項七眯了眼,抿了一口茶,笑道︰「你難道不想報復?」

「怎麼?你這話說的好像是想幫我?」她余光看過去,她才不信,這人能有這種覺悟,他這一趟過來,也不知道有什麼意圖,總歸不會是好事兒。

項七繼續道︰「其實景菲在你背後可是做了不少小動作,她視你為眼中釘,不管你有沒有跟江韌糾纏,她對你都存在敵意。不怕告訴你,今天景菲的母親來這邊跟江韌吃飯,現在就在隔壁包間。她要是知道你在這里,你猜她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做?」

顯然,這是他故意安排的,是為了刺激景菲?

可這種小家子氣的做法,怎麼都不像是項七的手筆,像他這種人,若是真要報復,應該直接上手,而不是用她來刺激,這一點意義都沒有。

所以,這一定不是項七本人的意思。

袁鹿想了一下,這里頭最後可能做這件事的,大抵就是向思文了。

當初也是向思文跟項七聯絡,現在項七出面,這背後自然也還是向思文。

「向思文怎麼不自己過來跟我說?你又是她什麼人,堂堂一個流氓,會這麼听一個女人的擺布?你是喜歡她呢?還是欠她錢了?」

項七︰「你腦子轉的倒是挺快,我也不瞞著你,確實是思文叫我過來找你,她自己不方便。順便,她也叫我跟你和解,說是你也可憐,當初我那麼做,對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來說,是致命的打擊。據說你這些年過的不好,自殺了好幾次,是吧?」

他是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自殺’兩個字,袁鹿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沒有吭聲,听他繼續往下說。

項七︰「她說她在牢里這幾年也很慘,不會比你好多少。景菲還一直給她洗腦,說是你在背後搞得鬼,是你勾搭了金主,讓金主在背後做事兒,叫人在牢里死命的欺負她,為了給自己出氣。」

袁鹿︰「她怎麼不信?當初替景菲打抱不平的樣子,我可還記著。」

「思文是景菲家里佣人的女兒,你覺得她有選擇麼?當然,這些都不需要再說,總歸思文的意思是,她希望你能夠跟她同一陣線。只要你听她的指揮,保證你能夠出一口惡氣。」

袁鹿沒有做聲,面上也沒什麼表情變化。

項七默了幾秒,繼續道︰「如果你願意幫她,那麼我跟萬歲之間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我日後不但不會找他麻煩,以後他就是我項七的兄弟,我可以罩著他。繆爺那邊我會去說,只要我一句話,他還能放過沈蘊庭手里的項目。只要你點頭,一切都好說。」

「如果我不點頭呢?」

這才是問題關鍵。

項七笑了笑,這笑容里存了幾分戾氣,「你說呢?」

這時,不等袁鹿說什麼,萬歲先開口,道︰「我當你真想和解,原來不過是想要利用袁鹿,你若早這麼說,就沒有今天這頓飯。」

「我當然是真心想要跟你們和解,若不是想要跟你們和解,我有必要坐在這里跟你們說那麼多廢話麼?」項七的耐心顯然有限,他說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們也不要不識好歹,你們有共同目標,一起合作,互惠互利,有什麼不好?要不是你還有點用,你以為你們能有這樣的機會和解?」

項七往前挪了一個位置,靠近袁鹿,黑沉的眸子緊緊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若是不答應,你就要好好想想後果了。我這個人其實不講道理,在我這里,是你和萬歲害我坐牢,我要找的人,也是你和萬歲。我知道你現在拿盛家做後盾,但那又怎麼樣?你以為一個盛家就能壓住我們了?」

袁鹿側頭看向他。

項七捏住她的下巴,萬歲這會一拍桌子要起來,被袁鹿摁住。

項七笑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你放心,也不是讓你做什麼難事兒,就是讓你跟江韌暗度陳倉,我會幫你打掩護,也會保護你不受傷害。你不喜歡那小子麼?當初也是為了那小子要死要活,現在我們成全你,你還不開心?」

袁鹿並沒有立刻嚴詞拒絕,而是用了緩兵之計,「總要我先考慮一下吧?」

「行,你好好考慮,一頓飯的時間,總能把什麼都想明白。」

……

景菲與江韌在包間里等了二十分鐘,最後景母沒來,說是有突發事件,下次再約。

景菲說︰「既然我媽不過來,那就我們兩個吃。」

「沒什麼事兒吧?」

「放心吧,我媽會搞定的。」

「好。」江韌也沒多問。

景菲怕他誤會,多解釋了一句,「你別多想,不是不想見你,是真的有事兒。我已經跟她約了後天,到時候就在家里吃,我請廚師回家做飯。」

「我听你安排。」

景菲看著他,慎重其事,說︰「跟長輩吃飯第一印象很重要,當年的事兒因為袁鹿的一條微博,鬧的那麼大,弄得我爸媽都知道了。所以他們對你多少有一點偏見,我是不希望這一次的見面,有任何的意外,任何不確定因素。如果會被人搞破壞,倒不如不見,你說對不對?」

江韌听出來這話里的意思,「誰要破壞?」

「自然是袁鹿,除了她還會有誰。」景菲嘆口氣,「我剛才出去的時候看到她了,她就在隔壁伺機而動。我實在沒辦法,思來想去,只能讓我哥做點事兒,讓我媽趕不過來。如果這一次,她出來搗亂,我怕我爸媽就真的不會接受你了。不但如此,我怕到時候還會在生意上打擊你。」

「她這是不但要破壞我們之間感情,也想破壞你的事業吧?說起來,當初你家里發生那麼多事兒,你說會不會是她?她這麼憎恨我們,怕是什麼都做得出來。你有調查過你爸爸當初為什麼會投資失利?還有那些高利貸,是誰給他做的介紹?」

江韌笑了下,「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確實應該仔細調查一下。當初的這些事兒,究竟是我爸爸自己作死,還是有人引導。另外,這些年我做事那麼不順,究竟是老天爺在整我,還是有人在背後不讓我好過。真的是應該仔仔細細的查清楚。」

景菲︰「是啊,應該弄清楚。要不要我幫你查?這方面我倒是有些門道,一查一個準。」

「好啊,那就你幫我查吧。」

……

飯局將要結束的時候,項七給袁鹿听了一段對話。

是江韌和景菲的。

主要內容便是景菲如何給她潑髒水,竟是把江韌父親的死都一並推到她的身上。

听那語氣,簡直把她當成了洪水猛獸,她覺得自己很像是笑說里的反派女配,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去破壞男女主之間的感情。

听著听著,她就笑了,她看向萬歲,說︰「我看起來這麼厲害的麼?看來,我真的不能再讓人失望了。」她主動關掉了項七播放的錄音,斂了笑,「我可以答應跟你們合作,但不是按照你們的方式,我也不會成為你們的棋子。」

她說著,站了起來,拿了自己的衣服和包,「好了,這頓飯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們走吧,萬歲。」

項七正欲動手,萬歲比他先一步,踹飛了袁鹿身後的椅子,一步到他跟前,並且極迅速的扣住他的手腕,一下將他的腦袋摁在了桌子上。

咚的一聲響,他的力道極大,整個桌子都顫了顫,項七懵了一瞬,而後怒氣橫生,卻被他狠狠壓住,動彈不得。

一整套動作快準狠,萬歲湊到他耳側低聲說︰「我不是怕你,你怎麼對我都無所謂,只要你出了這口氣。但你要是得寸進尺,搞到袁鹿頭上,我就一定不會放過你。」

項七掙扎了一下,沒有掙月兌。

顯然,如今的萬歲比他想象中厲害了許多,上次見面,他只是沒有露底。

「听到沒有?」萬歲言辭間帶著狠戾。

項七抿了抿唇,「你有種。」

萬歲哼笑,「你當我六年白混的?」

袁鹿沒有吱聲,只安靜看著萬歲,覺出他似乎對她有所隱瞞。

但她沒有立刻質問。

萬歲說︰「你先去外面等我。」

他這話不容置喙,語氣很強硬,還是第一次這麼跟她說話。

袁鹿想了下,便出了包間,就站在門口守著。

不消多久,萬歲倒是沒出來,江韌從隔壁包間出來。

見著她自是沒有意外,只是見她神色微凝,便順嘴問了一句,「有事?」

袁鹿余光瞥他一眼,並未理會。

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景菲亦跟了出來,門一拉開,就看到他們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一凜,她立刻插入兩人之間,朝著袁鹿笑了笑,說︰「好巧,你也來這邊吃飯啊?」

袁鹿只露了個似是而非的笑,並沒有理睬他們。

景菲等了幾秒,見她沒有回應的意思,轉過頭看向江韌,「李婉婉那邊有點事兒叫我過去,你送我吧。」

「好。」

景菲進包間拿了包和衣服,然後挽住江韌的手,從袁鹿跟前走過。

在他們走遠的時候,袁鹿才側過頭,朝著他們看了一眼。

正好這時,身後的包間門打開,萬歲從里面出來,穿上外套,「走吧。」

袁鹿回神,轉頭看向萬歲,上下仔細打量一番後,說︰「稍微等一會。」

萬歲看她一眼,正想問為什麼,余光瞥見不遠處的那兩個人,便也了然。等那對人進了電梯,兩人才過去。

出了酒店,袁鹿才問︰「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什麼?」

「沒有啊,我能做什麼。」他笑嘻嘻的。

「別瞞著我。」到了車邊,袁鹿拉住他的衣服,把他摁在車身上。

「真沒有。」

袁鹿不做聲,只拿眼楮死死盯著他。

萬歲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真的,你放心好了,剛才項七說的那些話,你就當放屁,不需要考慮。別為了我,委曲求全,根本不需要,知道麼?」

「你……」

不等袁鹿再多問,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將她從跟前推開,而後拿了她手里的車鑰匙,開了鎖,把她塞進副駕駛,「行了,反正你只要知道,項七以後動不了我,你也不需要為了我,向他們妥協。」

路上,萬歲帶著她吃了一頓燒烤,才把他送回寧蘭公寓。

幫她把車子停好就準備走,袁鹿叫他上樓去坐回,他也婉拒了。

他看著袁鹿上電梯,才轉身步行出了地下車庫,他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去了街對面的便利店買了一瓶可樂,然後站在便利店門口,抬起頭,朝著頂樓的方向看。

一瓶可樂喝完,他才轉身走了。

……

袁鹿回到家,看到茶幾邊上放著的袋子,那是盛驍留在這里還沒拿回去的。她看了一下時間,就拎了袋子,上了32層。

她摁了下門鈴,等了一會沒人來開,就輸了密碼進去。

這還是她第一次進來,她打開了玄關的燈,門口就放了一雙拖鞋,袁鹿打開鞋櫃,竟然就這麼一雙拖鞋。是想著家里不會來客人?

還真是高嶺之花。

她月兌了鞋子,赤腳進去,她先去了廚房,看了一下冰箱,里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怎麼沒帶個佣人過來?

茶幾上擺著幾本書,一個杯子,桌子上飄著煙灰,煙灰缸里有幾個煙頭沒有清理,但不算太亂。袁鹿想了下,就隨手給他收拾了,順便把煙灰缸也清洗了一下。

弄完客廳,她去樓上洗衣房看了看,倒是挺干淨的,沒有髒衣服。

他的那些衣服,不是丟進洗衣機就完事兒,大部分都是需要精心打理。

她簡單轉了一圈,這屋子比她家里還簡單,房間里就一張床,淺灰色的床單被套,全是冷色調,倒是挺符合他的品味。

這麼一想,她察覺到馨香居的整體風格與他這里簡直是背道而馳。

她把袋子里的生活品都擺放好後,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就听到外面輸密碼的聲音,緊跟著,門打開,袁鹿就乖乖的站在門內,朝著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如果她在腦袋上扎個蝴蝶結,那麼她這會赤果果的就是一份禮物,一個驚喜。

盛驍眸低波濤暗涌,他一步跨了進去,順手關上了門。

袁鹿適時的往後退了兩步,聞到他身上有酒味,估計是應酬去了。人到了這里,最需要打通的就是政府部門,還是要籠絡一些關系。

不過他底子厚,自己本身有優秀,就算自己出來單干,也還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

袁鹿跟著他出去過幾回,明白他的地位,能站在他身邊,作為他的女伴去出席那些場合,是她賺了。

而且,他是認真在帶她,帶她認識了好多她靠自己這輩子都認識不到的大佬。

盛驍垂眸,瞥見她光著腳踩在地面上。

眼下已是深秋,天氣日漸轉涼,「怎麼不穿拖鞋?不怕感冒麼。」

袁鹿低頭,腳趾動了動,笑說︰「那得怪你啊,家里怎麼就一雙拖鞋,你不知道買幾雙備著麼?萬一來客人了,你叫他們光著腳啊?」

「那現在去買?」

「啊?」

盛驍︰「你有事兒?」

袁鹿訥訥的搖頭,「沒有啊,我剛回家,給你把日用品拿上來,你一直沒來拿。」她指了指里面,「都給你放好了。」

「那走吧。」

他不由分說的拉住她的手,並命令道;「穿鞋。」頓了幾秒後,他又說︰「你應該穿個襪子。」

他的手掌干燥且熱,整個把她的手握住。

這個舉動,讓袁鹿愣了愣,心頭一窒,有點不太自在。可他攥的有點緊,她又不好意思說,就只能用食指戳他的手指。

然而,盛驍仿若未覺,只垂著眼盯著她的腳,等著她穿鞋子。

面上的表情十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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