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正廳,廳里比剛才熱鬧幾分,好像是又來了人。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盛驍。
他是跟王總一起來的,說是踫巧在門口遇上。
沈蘊庭隔著桌子朝著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並沒有刻意的過去。
盛驍看到江韌時,視線停留了幾分,然後轉開,與其他人交談。
散場的時候,江韌跟景崇一起,他過去跟盛驍交流了兩句,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似是踫了釘子。
再看江韌就差一腳踹過去發泄情緒。
景菲︰「怎麼了?人家不買你賬?」
「沒事兒,下周老爸要跟王總吃飯,我到時候去一趟,總能分點肉。」
景菲說︰「江韌對這方面也有興趣,你帶他熟悉一下唄?」
江韌︰「王總的生意太大,依我公司現在的實力還不夠格。」
景崇︰「你倒是有點自知之明,今天這一趟有收獲麼?」
「有,給康總新開設的小學捐了樓和空調。」
景崇挑眉,「你還挺能攀關系,知道誰是關鍵點。知道捐樓討好,是對他提前做了解?」
「確實了解一點,在場這些人,我只熟悉康總,自然投其所好讓他有個印象。」
「捐一棟樓買個印象,這錢花的值麼?」
「還行。」
景崇不屑的冷笑,礙于景菲這會腦子不清,後面的話沒多說。
景菲沒跟著江韌一塊走,她坐了景崇的車。
「怎麼不跟著那小子走?好不容易在一起,難道不該黏在身上?」
「我還有些話想要跟你說。」
「說什麼呢?讓我照顧他的自尊心,幫他走上人生巔峰,還不能讓他覺得自己在吃軟飯?你談戀愛還是我談戀愛?讓我呵護他,免了。你有本事讓老爸親自帶他。」
景菲斜他一眼,「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還不至于這樣。自尊當然要照顧到,但也要讓他懂得感恩,恩威並施你能明白麼?」
「不懂。」
「還有一件事,你得幫我。」
「什麼?」
「你最近身邊有女人麼?」
……
盛驍與王總道別。
沈蘊庭才過來,「怎麼沒跟我說你也來。」
「沒準備來,跟王總吃了頓飯,他帶我過來的。」
「我有沒有份啊?」
「你手里還有錢麼?繆老板那邊還給你卡著,你還有閑錢來海市?」
「沒有也得有,不然怎麼辦?我死等?那不是死的更快。」說起繆老板他眉頭皺起來,拿了根煙抽起來,「你什麼時候回去?」
「後天吧。」
「那我跟你一塊。」他看了下時間,「我還有點事,不陪你了。」
他的車子過來,正要上車,盛驍多嘴問了一句,「剛才那個是江韌?」
「哦,怎麼?」
「沒,隨便問問。」
沈蘊庭上車,車子沒走,降下車窗,看向他說︰「這小子憋著一股勁,不能讓他出頭,不然有的攪合。」
盛驍不置可否,擺手,「走吧。」
車子開出酒莊,沈蘊庭發了個信息,然後打了個電話。
……
江韌喝了不少,不過腦子還挺清醒。
車子只租了一晚上,開到公司門口,付了錢,司機就開著車走了。
他出來的時候就叫了代駕,沒看到人,只看到了顏嫚。
「景菲沒跟你一塊回來?」
「她跟景崇走了。」他扯了扯領帶,「你怎麼在這里?」
「我無所事事來公司加班,剛加班結束。」她攤開手,「鑰匙給我吧,我來開車。」
江韌依言把鑰匙放在她手里。
路上顏嫚也沒多問什麼,江韌坐在後座十分安靜。
到了小區,剛一下車,就突然過來幾個男人。
江韌和顏嫚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扣住,一頓狠揍。
這幾個人訓練有素,來的快走的也很快。
顏嫚爬過去,看到江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立刻打了電話。
人送進了醫院,身上多出骨折,還有內出血的情況。
江韌昏睡了一夜,顏嫚在旁邊照顧著,一晚上都沒有闔眼。
江韌一直到下午才醒過來,疼痛感襲來,喉嚨發癢,他忍不住咳嗽了一陣,一咳嗽身上就更疼。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顏嫚給他倒水,他稍微緩和一點,每呼吸一下都覺得疼,他閉著眼慢慢習慣這種疼痛後,才睜開眼。
顏嫚︰「我報了警,但他們避開了攝像頭,什麼也沒查出來,抓不到人。」
他的呼吸一深一淺,說︰「多此一舉。」
「你知道是誰?」
「是誰都不重要,是誰都沒關系,我人微言輕,他們自然想打我就打我,沒什麼可說的。」他說話有點費力。
「康總那邊我約了今天吃飯,現在這個樣子怕是去不成,本來想趁熱打鐵,現在只能先緩一緩。」
顏嫚︰「那就先緩一緩,跟人家說清楚情況,會體諒的。」
江韌閉眼上,淡淡一笑,永遠不要指望別人來體諒你,沒那義務。
……
卓彥馨試完衣服出來,就听到沈蘊庭在講電話。
嬉笑寒暄過後敲定了晚飯時間。
卓彥馨站到他面前,問︰「這件怎麼樣?」
他掃了眼,「晚上跟我一塊出個飯局。」
「不太好吧。」
他皺了皺眉,「怎麼不好?」
「咱們兩都樹大招風,我這不是怕影響了你跟傅芝毓之間的感情麼。」
「康建懷的大女兒挺喜歡你。」
卓彥馨才不會覺得這是現場追星,康建懷的名字不算陌生,她想了一下,突然想到個人,「你準備把我賣了?」
她記得之前有家娛樂公司拋過橄欖枝給她,想挖她走來著,那公司是個女老總,好像就是姓康。
沈蘊庭沒答,把話題拉回了她的衣服上,「這件不好看,太素了。」
卓彥馨與他對視一眼,沒有繼續問下去,在商人眼里,她是賺錢的工具,也是可以買賣的商品。她微微一笑,扭身去挑衣服,又試了三四件,才總算讓沈蘊庭滿意。
她簡單打扮了一下,與沈蘊庭一塊去飯店。
「還記得江韌麼?」
卓彥馨︰「當然記得。」
「昨天在酒會踫到他了。」
卓彥馨知道他那個酒會,「不會吧,他混那麼好了?」
他不屑的笑了笑,說︰「康建懷手里有個政府工程要做,通常人都認為跟政府搭著關系的工程,錢就一定穩當。他給康建懷捐樓,就想著從中撈一點工程來做。昨天大家都沖著王總去的,唯有他,腦子倒是清醒,目標落在了康建懷身上。馬屁也拍到了點子上。」
「你準備從中作梗?」
「不,我要讓他血本無歸。」
卓彥馨看了他一眼,瞧見他眼里玩味的笑意,奉承道︰「那渣男當初那麼對待袁鹿,確實該讓他吃點教訓。袁鹿差點因為他死掉,他就應該永世不得翻身。他要是翻了身,就沒天理了。」
沈蘊庭瞧著她義憤填膺的說完,輕描淡寫的問︰「你以前跟他也有一腿吧?」
「沒有的事兒。」
「都已經是陳年舊事了,就算真有一腿那也是過去的事兒,我又不會算賬。」
卓彥馨露出無辜的表情,「真沒有,你是听誰說的閑話呀。」
「沒有,他當初家里出事兒怎麼找你借錢啊?」
卓彥馨微的一愣,她以為這事兒他不知道呢,當時也沒有質問過她。
「你知道呀?」
「你以為有什麼能瞞得過我?」
「那你當時怎麼沒問?」
「看看你老不老實。」
卓彥馨坦坦蕩蕩的,「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沒借錢給他。」
「問題不在借不借,在于他找你借。」
「那,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現在再提起來,就算我說沒有,你也不會相信吧?」
沈蘊庭沒做聲,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像是在等著她表演。
卓彥馨迎著他的目光,到了今時今日,她倒是沒有像以前那麼怕他,現在她有資本,就算他不樂意捧她,還有其他公司願意。
她現在的商業價值這麼高,這些年,她也沒想著一棵樹上吊死,比他厲害的後盾她想找是隨時的事兒。
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卓彥馨了。
「隨便吧,反正我跟他是沒關系,你願意相信就相信,不願意相信我也沒辦法。都多久以前的事兒了,現在翻起來說,沈總你有點小氣了。」
沈蘊庭哼了聲,「是你騷。」
卓彥馨笑了笑,「嗐,我就當你是在夸我。」
她笑盈盈,沈蘊庭卻十分不爽。
……
袁鹿接到盛驍電話的時候,正在客戶家里,登門道歉。
就是那位雞蛋里挑骨頭,還對她動手動腳的客戶。
家里有妻兒,老婆是全職太太,看起來脾氣不太好。袁鹿上門的時候,人不在,只他的太太和孩子在家里。
趙太太看到她的時候眼神不怎麼友好。
袁鹿想,恐怕這趙總平日里也沒少出去玩女人。
袁鹿買了很多東西,包括小孩用的紙尿褲等等,「我是來道歉的,之前多有得罪,還望趙總不計較。」
「你來之前沒給他打電話麼?他不在,你給誰道歉?」
「給您道歉也一樣。」
趙太太看她一眼,見著她的臉,忍不住皺了皺眉,異性相斥,趙太太顯然很不喜歡她。
但出于禮貌,還是將她請進門,給她倒了水,並給趙總打了電話。
趙太太坐下來,小孩由保姆照看著,「你刻意趁著他不在的時候來家里,不是專門來道歉的吧?」
「當然是來道歉的,但並不是向趙總道歉,是向您道歉的。」
趙太太頓了頓,抬眼看她,眸色一冷,「什麼意思?」
「您不要誤會,我跟趙總沒關系。我只是廣告公司的一個小職員,趙總只是我的一個客戶。我知道自己長得有點水性楊花,看起來就是當小三的樣子。女人見了我有敵意,男人看到我起色心。」
她的直言,反倒讓趙太太有點不好意思,干笑一聲,道︰「倒也不必這麼說。」
「我也進行了反思,是不是我對待趙總的態度,讓他會錯了意思。讓他覺得我是一個很隨便,並且可以為了方案能夠讓順利通過,而出賣色相的人。其實我不該來找您,我來找您可能會壞了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不過我知道,您在生孩子之前是老師,專門教人如何應對職場問題。您的書我有看到過,網上的視頻我也看了,我覺得您能幫我。」
趙太太眉梢一挑,「你是讓我教你,怎麼去應對我老公這樣的客戶?那你覺得你現在的方式能夠解決問題麼?」
袁鹿︰「如果換做是別人,我一定不會這樣做。我只相信,像您這樣成功的老師,無論是職場還是家庭問題,對您來說,都是游刃有余。我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成功便成仁,怎麼樣的結果我都能接受。」
袁鹿在來之前做過簡單的了解,知道趙太太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有幾分清高,也極要面子,還有優秀導師的名頭掛著。她雖在家當了全職太太兩年,但她並不甘于待在家里,是個挺有上進心的職場女性。
袁鹿這回倒是賭對了。
趙太太不但給她上了一課,送了她幾本書,還願意幫她搞定趙總。
袁鹿出了小區,盛驍已經在小區門口等著了。
她今天心情不錯,上車的時候,臉上都是笑著的。
「什麼事那麼高興?」
「沒什麼大事兒啊,就是高興,見你也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兒啊。」
盛驍︰「敷衍。」
袁鹿沒跟他說公司的事兒,兩人聊了些閑話,如今袁美華是安心養胎,按照鄒顏說的,他們現在家里很和諧。
袁鹿每天都會跟袁美華聊一會微信,能感覺出來她心情保持的不錯。
至于盛驍,她知道他平日里忙的很,所以很少打擾,只偶爾會發個慰問的短信。
袁鹿說︰「一會我請你吃飯,順便給你見個人。」
盛驍沒問,不過他大致能夠猜到是誰,他淺笑著朝著她看了一眼。
距離晚飯時間還早一點,袁鹿去了一趟商城,拿了之前就訂下的一塊闢邪保平安的玉佩,檢查後沒有問題,讓店員簡單包裝了一下,拿給盛驍,說︰「幫我帶給二姑,我讓他們幫忙找高僧開過光,出門一定要叫她戴著。」
「你還信這些?」
「就是個心意。」
「我會帶到。」
盛驍瞧見櫥櫃里一只玉葫蘆,做工還精巧,「這個怎麼樣?」
「送人的?朋友還是什麼?」
袁鹿湊進去看了看,燈光下玉如意看起來很通透,雖然小巧,但很精致,水頭也很足,並且價格不低。
但如果是送給他的那些合作伙伴什麼的,就有點不夠,如果是送給朋友或女朋友倒是挺好的。
「送給女生麼?」
她示意店員拿出來看看,東西貼著肉,比放在櫥櫃里更好看些,店員簡單介紹了一下。
袁鹿說︰「送女性朋友的話,挺好的,日常戴很好看。」
盛驍接過來,看了看,考慮了一番後,買了下來。
兩人又隨便逛了一會,等時間差不多,袁鹿接到個電話,兩人才離開商場,去指定地點吃飯。
吃飯的地方是袁鹿找的私人餐館,她讓余諾先過去。
「這地方你知道麼?」
袁鹿看著他,其實挺希望他不知道,但又覺得像他這種身份,肯定知道,而且一定也去吃過。
盛驍︰「知道,不過我沒去吃過。」
袁鹿挺高興,「那太好了,我算是選對了地方。」
「一頓飯而已,需要這麼隆重麼?」
袁鹿笑嘻嘻的,「總想找個你沒吃過的,又不失檔次的餐廳,聊表心意。」
「那確實要動點心思。」
到了地方,余諾在餐廳門口等著,車子到門口停下,餐廳的人上前開門,盛驍先下來。
他一身妥帖的手工西裝,那份貴氣,與生俱來。
視線對上,他的眸色寡淡,在余諾身上停留片刻後,回身看向袁鹿,並沒有主動去打招呼。
只那麼一眼,余諾就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若不是袁鹿提前說是她表哥,他差點就要誤會了。
袁鹿從車上下來,就走到余諾身邊,給兩人做了一下介紹。
「這是我表哥盛驍。」她就沒提背景,感覺也沒什麼大的必要。
「這是我男朋友余諾。」
等她介紹完,兩人客氣的說了聲你好,並握了握手,氣氛有點微妙的尷尬。
袁鹿感覺出來了,她沒想到會尷尬。
「菜都點好了麼?」她問余諾。
他點頭,「按照你說的,都點好了。我再去看看酒水,你帶著你表哥先進去。」
「好。」
余諾去找老板。
袁鹿帶著盛驍去包間,「怎麼樣?」
盛驍︰「你問哪方面?」
「第一印象啊。」
「還行。」
袁鹿︰「你說還行,應該就很不錯了。你要求那麼高,在你眼里很好的人,估計我都配不上。」
「你什麼時候那麼沒自信?」
「我這是謙虛,你都沒听出來啊。」
他側目,對上袁鹿帶著幾分狡黠的笑眼。
兩人進了包間,三個人吃飯,小包即可,這邊的小包也不算小,環境不錯,桌子上方一盞藝術燈,四周圍只亮著壁燈,光線略暗,包間內點著燻香,能讓人放松心情,
桌上的餐具擦的發亮,燈光下,連餐具都顯得特別好看,細節上做的很到位。
袁鹿坐在盛驍對面,說︰「你幫我把把關,你看人比較準。」
「我要覺得不好,你就不談了?」盛驍月兌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松了松領帶,顯得沒那麼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