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引得保安忍不住豎起耳朵來听,兩男一女的八卦還是很有意思的。
江韌沒作聲,他只覺得眼下的座位並不和他心意,負面的情緒蓋過了一切,恨不得將跟前的東西給捏碎了。
袁鹿壓著咳嗽,戳了戳萬歲的手臂,讓他不要多話。
根本就不需要跟他多費口舌,說那些沒有意義的話。
萬歲听出來她聲音有異,「感冒了?」
她點點頭。
萬歲先握了一下她的手,探探她掌心的溫度,好似比平時要熱一些,隨即又要伸手去探她的額頭。
只听得江韌一聲譏笑。
他的手頓了頓,朝著袁鹿看了一眼,她垂著眼,似乎並沒有將江韌這個人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只自顧自的翻著包,找紙巾。
他把手貼上去,袁鹿停住動作,等他探好溫度。
萬歲說︰「好像有點熱度,你自己覺得怎麼樣?」
袁鹿拿到紙巾,擦了擦鼻子,然後把口罩戴上,說︰「是不太舒服,一會到醫院去掛個鹽水,不然明天扛不住。」
「衣服穿少了,換季的時候最容易感冒。」
「中午的時候會熱。」
「你就是愛美。」
「廢話,哪個女孩不愛美,你是沒看到我們公司里其他小姑娘,穿得比我少多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言語間就能听出來兩人關系有多密切,袁鹿沒把他當成外人。
江韌很安靜,安靜的好似不存在,他靜靜的听著他們聊天,看著他們互動。
對待男人,她比六年前更加游刃有余。
到了醫院,顏嫚已經等在急癥室門口,車子從酒店出來的時候,袁鹿就給顏嫚發了信息。
果不其然,這位表姐對待表弟極其的用心。
隔著距離,袁鹿就看到她了。
很少有表姐弟關系這樣好的,可以如此盡心盡力,應當要好好珍惜這種來之不易的情感。
江韌看到顏嫚時,朝著袁鹿看了一眼,但沒有說什麼。
車子在急癥室門口停下,顏嫚上下來開門,袁鹿自顧推開車門下車,並給了保安一百塊錢,算是這一趟的勞務費。保安看他們不會再又沖突,就拿了錢走了。
車子是江韌的,袁鹿跟顏嫚打了招呼後,就帶著萬歲進了急癥室,找了醫生給他看了一下。
都是些外傷,沒傷著筋骨,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勢後,換萬歲陪著她去發熱門診。人還不少,小孩比較多,他們找了個偏角的位置坐下。
萬歲去給她倒熱水,還買了點吃的。
都弄完後,他才在旁邊坐下來,動了動發疼的臂膀。
袁鹿喝了口熱水,緩和了一下喉嚨的不適,「你怎麼會突然跑出來?」
萬歲︰「我今天有空,想著沒事兒就去了你公司,想接你下班,然後一塊去吃晚飯。」
「那你都沒提前跟我講。」她吸了吸鼻子,用紙巾擦了擦鼻水,「然後你就一直跟著麼?」
萬歲垂了眼簾,攪著手指,點了下頭,
余諾的事兒,袁鹿也沒瞞著他,前些日子跟他提了兩句,他當時沒多問,她也就沒有多說。
萬歲笑了下,說︰「比那個程什麼的好。」
「其實要論談戀愛的開心程度,肯定是跟程江笠那樣的更快樂。」
「也不一定,你要是不喜歡這種,就快樂不起來。」
「就沖著你不喜歡,我就不選他。」
萬歲哼了聲,「你現在這個我也不喜歡。」
「過幾天一起吃個飯,你就喜歡啦。」
「強人所難。」
袁鹿拿手機,給自己掛點滴的手拍了個照片,發給余諾。
余諾回的還挺快,一個人?
袁鹿又拍了一張萬歲,我大哥。
過了幾分鐘,余諾︰哪個醫院?
袁鹿︰我這有人照顧著,不用你跑過來。
說。
二院。
說完,余諾就沒反應了。
過了二十多分鐘,輸液室門口出現個男醫生,環顧一圈後,鎖定袁鹿,朝著她過來,「你是袁鹿吧?」
「哦。」她愣了下,而後像是想到什麼,「哦,你是余諾的朋友?」
他點點頭,「這是他要我給你買的,感覺怎麼樣?沒什麼大礙吧?」
「發熱感冒而已,沒什麼大問題。」
「你好,我叫秦。余諾的發小。」
「你好。」
他雙手插在口袋,看了眼輸液瓶,余光觀察了一下坐在旁邊一直沒做聲的萬歲,他臉上掛著彩,瞧著傷口是新鮮的。
他沒有多逗留,與袁鹿寒暄兩句就忙去了。他是今晚急癥室的醫生,是抽了空過來瞧瞧。
等人走了,萬歲才出聲,「有個醫生男朋友挺好的。」
兩人相視一笑,並沒有注意到站在輸液室外面的江韌。
他傷的比萬歲還輕一點,就是臉上那一拳比較嚴重,到現在嘴里還透著一股血腥味。顏嫚站在他旁邊,朝里看了一眼,她輕微吸口氣,說︰「我幫你找了個心理醫生,等有時間你去看看吧。」
江韌回頭,顏嫚沒有看他,抿了抿唇,似是狠下了心腸,說︰「不要諱疾忌醫。」
江韌只冷笑一聲,沒做任何回應,扭頭就走。
顏嫚暗自松口氣,總歸是沒有在醫院里鬧起來。
……
袁鹿連著掛了兩天,第二天下班過去掛的,掛到一半的時候,余諾過來,也沒說一聲。看到他進來的時候,袁鹿是驚喜的。
那種驚喜伴隨著一點心動和甜蜜,她好久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她覺得很開心,連感冒帶來的難受,都可以忽略不計。
還剩下半瓶,余諾在她身邊坐下來,「那天怎麼不說難受?」
「在你身邊的時候,確實沒那麼難受。」
他笑了笑,側過身,面朝著她,「那你這意思是怪我當時沒讓你留宿?」
余諾探了一下她放在邊上的水杯,已經涼透了。
「多喝熱水。」
袁鹿嘖了一聲,「這話我可不愛听。」
「我盯著你喝。」他去接了一杯溫水,還真是盯著她喝完,一共喝了三杯。
快掛完的時候,秦出現,這次沒穿白大褂,穿著便服,笑眯眯的瞅著他們兩個,拍了拍余諾的肩膀,「請客。」
「請,當然請,不然也不會叫你過來。」
袁鹿跟他打了招呼,就去上廁所。
兩人在輸液室等她,包和手機都交給了余諾。
走出輸液室,袁鹿就看到了江韌,站在不遠處,有點陰魂不散的味道。
原來是喜歡玩這一出,之前不咸不淡,是覺得不夠刺激。現在她找了個男朋友,關系刺激多了。
她看了他一眼,沒理,自顧自的去衛生間。
江韌自是跟過去。
在她進去之前,把人拉住,直接從側門出去。這條道沒什麼人走,還挺僻靜。
「你最近這麼閑?」袁鹿掙掉他的手,揉了揉發疼的手腕。
「怕了?」
「怕什麼?」
江韌揚了揚嘴角,「你還挺有本事,那些男人都知道自己的存在麼?」
袁鹿嗤笑一聲,「你真無聊。」
她這會不想跟他多做糾纏,朝著里面看了一眼。
江韌緊盯著她臉上的表情,她的眼底透出一點不耐煩,視線相對,她皮笑肉不笑的揚了揚唇,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眼底生了笑,看著他,說︰「江韌,你還記得你以前說的話麼?」
「什麼?」
「你自己身邊有幾個女人你自己清楚,做到互不干涉,很難麼?」
她把男人換成了女人。
江韌早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六年都過去了,誰還會記得那時候說的話。
袁鹿朝前走了一步,緊盯著他的眼楮,「互不干涉,才能長久,否則的話,就只能兩敗俱傷。只跟一個人談戀愛,是會膩的。你現在這樣鬧騰,難不成是想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會吧?時代在進步,你不會退步了吧?」
她的笑里透著輕蔑。
江韌一把勾住她的腰,用力將她扣在自己身上,湊到她耳畔,說︰「先約一次再說這話,不然都是裝腔作勢。袁鹿,你敢麼?」
「你要是這樣難纏,我還真不敢。」她扣住他的手腕,手指輕輕敲了兩下,「更何況現在對我來說,你早就不是最好的那個,我不至于為了你放棄森林。」
她出來耽誤的太久,透過窗戶,她看到余諾的身影,已經去衛生間找她了。
江韌掐著她的腰更緊,步子往前逼近,她被迫後退。
袁鹿收回視線,微微仰頭,對上他的目光,「你想挨打麼?」
「你覺得他能打得過我?」
「那你要不要試試?」
「那就試試好了。」
這人哪兒能激。
江韌正要做下一步舉動的時候,顏嫚跑過來,用盡全力將兩人拉開。
袁鹿瞧著兩人看了眼,沒有多說一句,拉了一下衣服,自顧自的走了。
她走到門口,余諾正好要出來。
他朝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瞧見一男一女都朝著這邊看,袁鹿又從外面進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上,江韌雙手插進口袋,沒有走開,就只是盯著他們。
余諾︰「怎麼跑外面上廁所?」
袁鹿勾住他的手臂,「我先去上廁所再跟你說。」
兩人進去,袁鹿急匆匆的去了衛生間。
余諾在外面等著,他朝著側門走了幾步,那一男一女的身影早不見了。
他轉身,袁鹿已經從衛生間出來,正拿紙巾擦手,笑眼盈盈的看著他,「看什麼呢?」
「沒什麼。」
「你要是不問我,我就不說了啊。」
「你要是願意讓我胡思亂想,不說也沒事兒。」
袁鹿笑了笑,「那我還真舍不得你胡思亂想,那是我仇人。」
「什麼?」
「如果我們有以後,我就以後告訴你。」她抓著他的手,「走吧,你朋友還等著呢。」
她說那話的時候,眼神里的脆弱,被他看到了,所以余諾也沒問。
他也自知,兩人之間還沒有到徹底交心的份上。而袁鹿的身上,是有過去的,並且應該是不怎麼好的過去。
袁鹿的心情沒有受到影響,三人去吃了櫻花國料理,秦是狠狠宰了余諾一頓,三個人吃了大幾千。
他點菜的時候,余諾都沒眨眼,只跟袁鹿商量著要吃什麼。
他不喜歡吃生冷的東西,單獨點了壽司和面。
飯後,三人又一塊去酒吧喝了一杯。
秦還挺幽默的,能看出來兩人關系是特別特別好,互相說話夠損的,沒個遮攔。
袁鹿听秦爆料余諾小時候的丑事兒,覺得很有趣。
兩人互懟的時候,袁鹿瞧見了余諾的毒舌的一面,說話真毒。
快要結束的時候,袁鹿接到了盛驍的電話。
自她回到海城,兩人就沒怎麼聯系,確切的說,是盛驍沒理她。
所以,裝修的事兒,她給擱置了。
今個這電話打過來,讓她有點驚訝,跟余諾說了一聲,就去了外面。
「表哥?」
「在做什麼?」
「跟朋友在喝酒,過會就回去了。」她說完,看了一眼時間,十點多了,是有點晚了。
盛驍默了一會,「房子的事兒怎麼樣了?我下月就過來了。」
「這麼快?」
「快麼?」
「沒弄好,怎麼辦?」
「正常。」他似乎沒有什麼意外。
「要不,還是交給你助理去辦吧,我最近公司里的事兒也挺多,手里好幾個方案要做,也照顧不到。到時候耽誤了你的進度。」
他沒有立刻回答,他這會跟沈蘊庭一塊在做足浴。
他已經洗完在休息,沈蘊庭還在那邊跟另一個人聊項目。
昨天回家時,他听到鄒顏跟袁美華在說袁鹿,說她交了個男朋友,牙科醫生,還發了朋友圈。
但這個官宣的朋友圈,他沒有看到。
為此,他還特意點開袁鹿的朋友圈,還是沒有看到。
然後,他就知道,她把他區分在了長輩那一類。
有些朋友圈,不能給長輩看。他知道。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說︰「沒什麼耽誤的,剛才不過是耍你玩,沒那麼快,最快也要年底。」
不等袁鹿說什麼,他又道︰「但你也稍微抓緊一點,萬一我提前過來,也沒個準。」
「哦。」她應了一聲。
「還在為上次的事兒生氣?」他放下酒杯,揉了揉額。
「什麼事兒?」
「以後都不會叫你站隊,你放寬了心。」
袁鹿︰「以後你們的家事兒,都跟我無關,我誰也不站。」
清酒入喉,盛驍最終沒問她談戀愛的事兒,隨便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他剛掛了電話,沈蘊庭在他身側坐下,也不知道在後面听了多久,「跟誰打電話,這麼斟字酌句的。」
他沒答,把手機放在一側,拿了煙盒,點了一根,「談完了?」
「老林這邊問題不是很大,問題最大的是繆老板,那塊地當年不知道怎麼弄的,他有一半產權,還得他同意才行。但你也知道,前幾年我跟他鬧的挺不愉快,他那人記仇厲害,我攪黃了他幾筆生意,現在他的娛樂業還全面壓著我,不肯松口。」
「怎麼?連傅家的面子都不給?」
「要是能給,我現在還用那麼為難。這項目我投那麼多錢下去,卡在這里,是要血本無歸的。」
「你做之前也不搞清楚?」
沈蘊庭抽了口煙,「我都懷疑他是故意在這兒等著我。」
「項七放出來了吧?」
「說是前兩個月就放出來了,提前了。」
「找些人看著點。」
沈蘊庭看他一眼,拿了酒杯,給自己倒了小半杯酒,似隨意一般,道︰「你剛才是不是跟袁鹿打電話?」
「怎麼?你還想追呢?」
他抿了口酒,笑眯眯的看向他,說︰「我要追的話,你怎麼說?」
「告訴傅三小姐。」
「不準就說不準,你這麼說就沒意思。」
「有區別麼?」
「區別大了。」沈蘊庭喝完杯里剩下的,「不過你摁住我沒用啊,我听說她交男朋友了,你不知道麼?」
「明天下午有點時間,你說我請傅三小姐喝個茶聊聊天,怎麼樣?」
沈蘊庭頓了頓,而後笑起來,「行行行,我不說了。但這次繆老板的事兒,你替我解決,成不?」
他抽了口煙,「再說。」
……
盛驍這一通電話過來,第二天袁鹿就抽了點時間,去找了裝修公司聊了價格問題。
袁鹿看了幾個設計師的成品,听他說的天花亂墜,還是不怎麼相信。
她想起來余諾是本地人,就想著打電話找他問問。
還沒打,就被程江笠給奪了過去,掐了電話。
「這麼大一個設計師在你身邊坐著,你也不知道利用。」
程江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繃著臉的時候比較多,但袁鹿說什麼,他也照做,倒是沒有推月兌。
「我這不是怕麻煩你麼。」
「公司里叫我做事兒倒是叫的挺溜,那會就不怕麻煩了?」
「那你在公司還算是我助手吧?叫你做點事兒,不是很正常。」
「哼。」他雙手抱臂,別開頭。
袁鹿要去拿手機,被他狠狠拍開,手背都給打紅了。
「帶我去拍照,我給你設計。我有同學搞裝修的,等會帶你去看看,交給他你可以放心點。」
「你不早說。」
「你問我了麼?」
「你這繃著臉,我哪兒敢問。」
之後,兩人先去馨香居拍照,然後程江笠帶著她去找了他的同學,開的裝修公司還挺正規,看起來價格也不便宜。但因為程江笠的緣故,給她打了四點八折。
還是挺劃算的,更重要的是老板親自監工,就特別不一樣。
弄完這些,袁鹿看了下時間,今天是周五,工作的事兒都提前處理好了,袁鹿準備去醫院等余諾下班。
程江笠留在了裝修公司,她打車去了醫院。
她第一次來這邊,傍晚了,醫院人還是多,她到牙科門診,里面都還忙著。
袁鹿在門口探了一眼,一眼就瞧見了余諾,這會躺在他跟前的是個女人,他走到跟前去,突然那人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脖子,猛地將他往下一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