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溝驚魂 第三十章  水庫事記(二)

作者︰山中庸人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大家都很驚訝,也沒人回答李一水,王秀梅跑過去要拉他,說他要鬧回去鬧,在這兒丟什麼人!

場領導跟李一水打過幾次交道後,已經了解他是什麼人了,領導也不生氣,走過去輕聲問道︰

「石頭有什麼問題嗎?」

李一水大叫道︰

「這TM是墓碑啊!誰這麼缺德把人家墓碑給搬來啦!」

領導低頭一看,發現李一水指的是旁邊三塊方方正正的石塊,那石塊雖然規整,但是上面即無刻文也無字畫,便蹲下問道︰

「老李哥,這咋就是墓碑了?我看就是普通的石頭嘛!」

李一水和領導也打過幾次照面了,他知道領導不是不講理的人,便起身說道︰

「你自己看看嘛,這山上有幾家墳是正經立過墓碑的?不都是找幾塊規整一點的石塊往那兒一擺,就成了墓碑的嗎?領導啊,這石頭是普通的石頭,可要成了墓碑,那意義可就大不一樣啊,咱們不說封建迷信,就是普通人家的墳,你把人家墓碑搬了來,那還像話嗎?」

領導一听,李一水說道也算合情合理,再說了,閘口不大,也不缺這三塊石頭,于是就吩咐負責人把石頭哪兒搬來的依然給搬回去。

領導讓了步,李一水也就識相地讓開了,奠基儀式照常進行。

幾天之後,閘口落成,一個多月後,水庫正式蓄水運行。

可誰知道,這時正值枯水季節的林峰農場,卻下了一場大雨,正是這場雨,將落成沒多久的水庫給沖垮了。

外婆說他們住的三大隊離水庫挺遠,倒沒受多大影響,可洞兒溝附近的六、七大隊就遭了殃,听說還沖垮了幾間房子。

這場大雨來得很奇怪,烏雲蓋頂、電閃雷鳴,就像是開春時季的春雨,可那會兒才秋分沒多久啊,更奇怪的是,這雨一下,就沒完沒了的。

本來,場部領導還決定等雨停了就上山修堵堤壩的,可是這雨連下了好幾天也沒見要停,而且,那邊的六七大隊已經叫苦不迭,很多人已經臨時搬去別的大隊了。

于是,領導一狠心,便開始組織人馬上山。

李一水一听說要上山修堵堤壩了,便自告奮勇提出他也要去,當時的書記李一山說什麼都不讓他去,說這不是修水庫,山上路滑,雨又這麼大,李一水去了幫不了多少忙。

李一水不干,說隊里要不讓他去,他就自個兒去,李一山無奈,便把李守業和李守都叫了來,說讓他倆都上山,順便看好李一水。

外婆說上山之後的事情她沒看到,只是後來听外公說了她才知道的,她說她也不知道外公說的是真是假︰

據說三人跟著上山之後,李一水首先就帶著兩兄弟來到洞兒溝被截斷的地方,到地一看,李一水拍著大腿就大叫不好。

原來,水庫被沖垮的位置剛好就是洞兒溝被截斷的地方,這里的堤壩被沖開了一個四五米長的口子,這會兒洪水正咆哮著往下翻滾。

來搶險的眾人也不含糊,見狀便各自搬來石頭土塊什麼的,一股腦地往缺口里面扔。

可是那點東西在洶涌的洪水面前根本不頂事,扔下去連個泡都沒冒就被沖走了。

領導又吩咐眾人去砍樹,他打算用樹桿當作支架,好穩住扔下去的土石。

李一水這會兒也不管什麼封建不封建,沖上去對領導說這些都不管用,讓他別白忙活了。

領導說不這麼干還能怎麼干?

李一水指著洞兒溝的方向,大聲說道︰

「你看看那邊,洞兒溝上頭的水霧沒有了,你這是壞了風水,犯了山神了!」

領導正急得火燒火燎,此刻听見李一水又提這些荒唐的事情,怒火一下子就上了頭︰

「李一水你混帳,現在什麼時候?是人命關天的時候!大伙兒都在賣命,就你在這兒干杵著,你要想幫忙就過去砍樹,不想幫忙就給我滾!」

李一水身旁的李守業李守見領導發了火,臉「刷」的一下紅了,然後馬上跑去砍樹的隊伍里。

李一水卻沒有動彈,他看著繼續指揮伐樹的領導,冷冷地問道︰

「那三塊石頭呢?你是不是沒有放回去?」

領導回頭看了李一水一眼,不置可否。

「石頭在哪兒?帶我去看看!」李一水依舊不罷休。

領導哼了一聲,走到了一旁。

這個時候,搶險的眾人都在不停地打量李一水,他們的眼神里飽含著鄙視和不理解,一旁的李守業見狀,趕緊把李一水拉進砍樹的隊伍里。

在領導的指揮下,眾人將砍倒的樹干扔進缺口里,很快,這些樹干就在洪水里扎穩了,隨後,眾人又找來土石,一點一點加固堤壩,忙活了一天一夜之後,缺口終于被堵住了。

臨下山時,李一水站在缺口旁不住地唉聲嘆氣,而李守業也站在李一水的身後不斷地嘆氣。

回家之後,李守業不顧李一水是自己的長輩,對著他就是一通數落。

李一水也不生氣,只是苦笑一聲,說︰

「你以為這事就算完了?」

李守業沒好氣地說道︰

「等天晴了再去加固加固,可不就算完了嗎!」

李一水搖了搖頭,不再理會李守業。

三個人都忙活了一天一夜,渾身濕泥巴,吃過飯然後洗漱一番後就各自睡去,這事兒也就算告一段落。

第三天,雨總算停了,當天下午,李守業就到處嚷嚷著要人手,說是要趁雨停把堤壩再加固一下。

這一次,李守業沒有踏進李一水的家門,即使是李守走出去問了李守業,他也沒說讓這父子倆跟著去。

李守尷尬地面對著李守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時李一水走了出來,還背著一個土布褡褳。

李守和李守業都見過這個褡褳,那是李一水出門「干活」時才帶的東西。

李一水走出來沖李守業一點頭,說道︰

「我們先出發,就不等你們了!」

說完,就帶著李守朝著強盜灣走了過去。

外婆說,在這之前的兩天里,李一水可沒閑著,他帶著李守四處打听,終于找到了當初搬那三塊墓碑的人,據說是兩個人,都住在洞兒溝附近的七大隊。

李一水父子倆先一步到達水庫後,先是圍著水庫檢查了一番,然後兩人就站在缺口附近等著。

據李守說,當時住雨之後,整個林山峰就好像被重新洗過一樣,變得分外的清晰,而且空氣也非常干淨,吸一口都覺得沁人心脾。

而且連那條常年水霧繚繞的洞兒溝,也因為失去了水霧而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當時缺口沒有完全堵實,有一些滲出來的污水順溝而下,那土黃色的污水在青石綠苔之間顯得非常扎眼,隔遠了看就像是一條小小的血河。

李守說他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這樣子的洞兒溝,他回想著強盜灣的傳說再看過去時,就覺得這里剛剛才發生過強盜和官兵之間的戰爭,而那條血河流淌的就是他們的血液。

正在李守想得出神的時候,大隊人馬已經抵達了,人們紛紛走過來,拍拍李守的肩膀又沖李一水笑了笑,那意思好像就是再說︰瞧瞧,缺口不是好好地被堵住了麼?

雖然李守被大家笑得面紅耳赤,可李一水就跟沒事人似的,他踮著腳打量著人群,突然,他看見了搬墓碑的那兩個人,便拉著李守走過去。

這兩個人李一水都認識,他們和李守差不多的年紀,他們的父母都是林山峰本地人。

「羅田,王順兒,你倆過來!」李一水朝那兩人招了招手。

這兩人雖然瞧不上李一水,可礙于他是長輩,也只能在背後說兩句壞話,面對面站著,他倆還是得稱呼李一水一聲「叔」的。

「水叔,干嘛呀?」兩人走過去,問道。

「我知道那三塊碑石是你倆搬來的,告訴叔,碑石是在哪兒找到的?」李一水雖然是個老神棍,可不代表他不是好人,面對兩個晚輩,他還是盡量客客氣氣的。

「嘿嘿,叔你說啥呀,什麼碑石石碑的,我們不知道。」兩人笑了笑,都是一臉的不屑。

誰知道幾句話沒說完,李一水突然听見背後「嘩啦」一聲巨響,跟著就傳來人群的尖叫聲。

李一水扭頭一看,發現缺口處竟然又垮了,而且可能是因為樹干的原因,那缺口比先前的更大。

李一水看著人們紛紛跳下堤壩,叫嚷著往山下跑,他便知道多半是有人被沖走了。

李一水沒有參與救援,而是揪著王順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說道︰

「看見沒,要死人了!還不說!」

兩個年輕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到了,紛紛指著山下說道︰

「就在那里,大青石旁。」

李一水听了趕緊松開王順,然後看向那塊大青石。

這會兒,水庫里的水就像是猛獸一樣,嘶吼著往外沖,李一水看見山下到處都是人,他們大叫著往洞兒溝里伸樹枝,而在洞兒溝洶涌的洪水里,可以依稀看見幾個人影時不時的冒出來又沉下去。

李守和那兩個年輕人見狀也打算跳下去,卻被李一水給攔住了︰

「那能救得回來嗎?不被淹死也被摔死了!」

說著,就帶著三人從洞兒溝的另一邊下到大青石旁。

到地一看,果然地上有兩個凹槽,凹槽的一邊,還有一個微微隆起的小土包。

李一水稍微查看了一下周圍,然後閉上眼楮,一邊嘴里念念有詞,一邊右手拇指在其他四根手指上飛快地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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