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地以為是頭燈滅了,然後伸手去模頭燈,這時我才發現耳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
「邱妍!」
我大喊一句,卻沒有任何反應。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我馬上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于是我趕緊拿出龜甲吊墜。
然而這一次不管我怎樣在空中晃動,眼前的黑暗絲毫沒有改變。
「完了!」我馬上意識到。
果然,我在黑暗里模索片刻之後,喉嚨里就有了反應,沒一會兒,我便開始透不過氣來。
盡管我知道吊墜已經不起作用了,但我還是拼命地在空中搖晃,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自救的辦法。
可是沒用,漸漸地,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也似乎感受不到身體的痛苦了,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我眼前的黑暗消失了,而且還能模糊的看見有什麼東西在眼前晃動,我便拼盡全力睜大眼楮。
誰知道一看之下,把我嚇了一跳︰我看見一張凶神惡煞的臉正用力掐著我的脖子,那張臉我很熟悉,竟然是我外公!
不過,正是這一嚇,讓我突然想明白了,可是明白了也沒用,我的眼前重新暗下來,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我突然覺得肺里一陣刺痛,緊跟著,一股氣體強橫地擠進我的肺髒,我馬上大咳起來。
在劇烈的咳嗽中,我感覺有人在拍我的背,還有人叫我的名字。
好不容易喘勻氣息,我才看清楚身邊蹲著向偉,而邱妍則躺在另一個牆角,嘴上帶著氧氣面罩,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好了,快把面罩戴上,咱們出去再說!」向偉說著便幫我戴上了氧氣面罩,然後將我攙扶起來。
之後,在向偉的幫助下,我和邱妍總算逃出了古墓。
出來之後,我們戴著氧氣面罩呼吸了好大一會兒,向偉才示意我們月兌下面罩。
「我們都錯了!」一摘掉面罩,向偉就來了這麼一句。
其實這個時候我已經明白了,我們的確錯了,我們前後兩次被「掐脖子」,根本不是什麼陰魂作祟,而是中了毒!
雖然我不知道這毒具體是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種能致幻的毒,還能抑制我們的呼吸。
「你們看。」向偉將手里一個暗褐色的像個肉瘤一樣的東西伸向我們眼前,說道,「是尸腐菌,我在大青石底下找到的!」
「尸腐菌?」邱妍湊了過來。
向偉笑了笑,解釋道︰
「這是一種很珍貴的藥材,但是很少有資料記載,我也是跟你一起查那些土家族的資料時看見的。」
「藥材?藥材為什麼起這麼個名字?」我問道。
「這個名字很恰當地說明了這種菌類生長所需要的條件——腐尸!」
「腐尸到處都是啊,為什麼資料很少記載呢?」
向偉扔掉那個菌子,然後拿出一些食物,我們一邊吃一邊听他解釋︰
原來這種尸腐菌生長需要三個條件——腐尸、孢子和黑暗潮濕的環境。
這其中腐尸和環境都很容易,但是孢子卻難上加難,向偉說這種孢子似乎只出現在土家族土司的墓里,就好象這些孢子寄生在這些土司身體里一樣,等土司死了,這些孢子就鑽出來變成尸腐菌。
據說這種尸腐菌輔以其他藥材,就是一種很有效的止疼藥,除此之外,還可以治療肺癆、咳血等癥,但是因為這種菌子極難找到,所以官方資料上也極少有記載。
另外,這尸腐菌頭部有一個小孔,是用來噴發孢子的,一旦人吸入足夠濃度的尸腐菌孢子,就會產生幻覺,嚴重的時候還會抑制呼吸︰,如果沒有及時采取措施,人會很快窒息而死。
向偉說這種尸腐菌的孢子只有在黑暗的環境下受到刺激才會噴發,所以某種程度上可以說這是一種土司們為防止盜墓而采取的手段。
「可是不對啊,你說你是在大青石下面找到的尸腐菌,那這種菌子是怎麼跑到外面來的?」我問道。
「我估計這個土司墓不止咱們打開過,應該還有其他人破過墓,所以有些孢子就跑出來了。」向偉回答道。
我馬上明白了,這大青石旁的老墳應該不是偶然立在這里的,當年那伙強盜應該是發現了土司墓,然後破開了墓穴,才讓尸腐菌的孢子跑了出來,這也就解釋了當年我外公為什麼也會被「掐脖子」。
「如果,「這時,邱妍突然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我們陷入了幻覺,那會不會我和何子木在下面看見的並不是真實的樣子呢?「
我和向偉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被尸腐菌致幻,我們都是頭一回踫到,所以誰都不知道這尸腐菌究竟有多大能耐、能致幻到什麼程度,很可能我和邱妍剛進古墓就著了道,那麼我們之後看見的也很有可能都是幻覺。
邱妍得到了我們的肯定,馬上興奮起來,她掙扎著爬起來,想要再進古墓。
我趕緊上前攔住了她,勸道︰」我們剛剛才死里逃生,最起碼也過一夜再進去,好歹也讓那些孢子吹散一些吧!「
向偉也勸道︰」是啊,邱妍,休息一晚上吧,咱們再詳細計劃一下,把前前後後捋順了咱們才能更從容地應對突發情況,不是嗎?「
邱妍見我和向偉一再堅持,就退了回來。」行吧,那咱們先回去,明天再過來。「
我一听,立馬松了口氣。
其實,我並不擔心墓里面的孢子,氧氣瓶足夠我們在下面待幾個小時,只要不吸入孢子,又沒有什麼陰魂,我們就可以肆意在下面活動。
我擔心的,是如果再次下去無功而返,那時邱妍該怎麼辦?
回到邱妍他們租住的屋子後,我們三個人安靜的坐了很久。
突然,邱妍對我說道︰
「之前在墓里說的那些話,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能陪我下去,我已經很感激了。」
說完,邱妍就從旁邊的包里掏出三疊錢,放在桌子上。
「這是三萬塊,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老實說,我很想要這些錢,可是邱妍的這番話卻讓我糾結了。
我把錢推回去,說道︰
「不,我答應的是幫你們找到東西,現在東西還沒找到,我的任務還沒完成,這錢我不能要。」
邱妍笑了笑,重新把錢推向我︰
「你的任務是陪我下去,現在我們已經出來了,所以按照約定,你的任務已經完成。
另外,我之前找你是想借助你那個龜甲吊墜,現在看來,我們已經不需要了,你也就沒必要繼續跟著我們折騰。」
我看向向偉,他也沖我點點頭,我有些著急了。
「好,錢我先拿著,但是明天我必須跟你們下去,你之前不是說了嗎,我也是土家族,我應該要了解我們族人的過往!
而且,向偉有幽閉恐懼癥,萬一你們又遇上困難,除了我,還能有誰會幫你?」
邱妍听完,沒有吱聲,向偉也把頭扭向一邊,我心想這應該就算默認了!
其實,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在下墓之前,我可能還不會有這個想法,可是听邱妍說了那麼多,我便開始好奇我外公、還有他的手札跟這一切之間的關系。
休息了一會兒,屋子里的氣氛也就輕松了許多,我見邱妍的情緒好了點,便趁機問道︰
「邱妍,怎麼說我們也是一起死里逃生過了,而且是兩次,你就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找什麼嗎?」
面對我的問題,邱妍似乎很為難,這時向偉在一旁說道︰
「其實邱妍並不是想隱瞞什麼,而是她的事情說出來你可能無法相信,與其惹人笑話,那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我不以為然,說道︰
「那是別人,我肯定會相信的,好歹咱們也一起經歷了這麼多,對吧!」
邱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向偉,最後伸出右手來,把衣袖撩開了。
我看見邱妍的手臂上有一條黑紅色的印記,那印記兩寸左右長短,最近的端頭離邱妍的臂彎也不過幾厘米的距離,我不明白,便看向邱妍。
邱妍解釋道︰
「這是我家族的遺傳病,也可以說是一種詛咒‧‧‧‧‧‧」
隨著邱妍婉婉道來,我終于了解了她為什麼會花這麼大的精力來這深山里。
原來,邱妍出生于盜墓世家,他們家的盜墓歷史可以追溯到元明時期,從元朝到民國時代,邱家祖先在倒斗和戰亂的夾縫里模爬滾打,經常是剛有家業卻又踫上戰亂。
崇禎十四年,邱家本來已經金盆洗手,誰知道好不容易積攢的家業又被官府給抄了,不得已之下,邱家人只好再次出山。
那時,邱家出了位叫做邱山岳的狠人,他糾集了一幫綠林好手,憑借家傳的青烏之術,找到了雲貴邊界的一座古墓。
可是這次下墓,邱山岳不但沒有大獲而歸,還差點死在古墓里。
邱妍說當年古墓里面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她所知道的,是有人把奄奄一息的邱一山送了回來,從那時候起,邱山岳的手臂上就多了一條暗紅色的印記。
邱山岳在家休養幾日便恢復過來,而且此後依舊從事著盜墓活動。
誰知道隨著日子越過越久,他發現手臂上的印記竟然越來越長,逐漸從他的手臂蔓延到心窩里,待到那印記到達心窩時,邱一山便迅速的衰老,然後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變成了一具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