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感受到楚舜不是鬧著玩的是第二積木動畫公司的員工。
自從前幾天開完會，員工們都知道換老板的事，但員工們心中都還有些忐忑，不是擔心不懂行的老板來了公司發展如何如何，那太長遠。
很直白的新老板沒有發布對現有工資的說法，是保持，還是提升、降低，心中感覺很懸。
今日是新作品企劃案會議，大會議室坐滿了人。
作為國內還算大的動畫公司，一共有A、B兩組，多數時候都是一組接外包，一組制作自己的動畫，公司運營下去是需要恰飯的。
有個比較好玩的現象，華夏不少才踏入這行業的投資人去找島國是動漫公司做原畫和動畫，他們覺得國內技術不夠，然後島國的動漫公司轉手又外包給了華夏動畫公司。
投資人拿到成品後，估計還會感嘆兩句「不錯不錯，是比國內做的更精細……」
此次A、B組都在。
主持企劃會議的是公司總監毛典，他道︰「《東京教父》的劇本版圖相信大家這幾天也看了，下面我說說這部動畫的美術設計、人物設計以及色彩設計，物品設計這些前設……」
下面的人豎著耳朵听，要交代任務了。
毛典下一句道︰「都不用我們，楚總會自己單人完成所有前設。」
此話一出，下面豎耳傾听的動畫師、原畫師幾乎表情都差不多，先是疑惑，然後是更加疑惑，他們好像听到了什麼違反人倫，違反常理的話。
「我直接上資料吧，這是楚導發過來動畫美由紀的人設。」毛典很理解手下這群人，因為他前天收到楚舜電話，反應比眾人好不到什麼地方去。
關燈後，會議室前方的大屏幕上出現美由紀的人設，之前說過「人設」是角色的簡筆畫，但也並非只是一個正臉。
還包括側身、奔跑、蹲下、特殊動作等，並且只表情也要有傷心、高興、嘆氣等一系列，越清楚原畫才越好模仿。
原畫模仿後才是動畫師讓角色「動」起來，人設、原畫、動畫三部無論哪一步有瑕疵，最終呈現出的效果都會有問題，無論是臉部崩壞，還是頭腳比例夸張。
美由紀的人設圖非常完善，喜怒哀樂悲恐驚，走立臥蹲跑躺跳，應有盡有，原畫師感覺幸福來得太突然。
「人設，還有美術以及衣著，都有。」毛典播放著。
美由紀衣著里面是一件米白色，又因為老舊接近于淡黃色的針織衫，外面套著明顯寬大許多的啞紅色大衣，所以十分不合身，暗色調褲子還綁了白色的暖護。
很齊備，一個流浪漢小女孩的角色躍然屏幕上，小細節也有脖子上的黛綠色圍巾，頭上的帽子有兩個，里面是毛線帽外面套個寬邊氈帽，統一著裝能夠表現東京的冬天是很冷的，而流浪漢要盡可能的保暖。
「人設和衣著是不是太清楚了一點。」二梁忍不住嘀咕。
不僅如此，毛典還繼續播放概念圖，概念圖也算是氣氛圖的一種，基本上是監督對于整部影片主基調的想象，比如某個畫面大致是什麼樣，宮崎駿就非常喜歡畫概念圖。
概念圖有一張美由紀、阿花、金三人發現棄嬰的概念圖，這張圖明顯是《三博士來朝圖》的構圖方式。
當下的概念圖足有五十多張，包括美由紀的人設、美設圖，以及一部分後期的背設。
背設是背景設計圖，在制作動畫中都屬于前期制作，新海誠的背設美得一塌糊涂。
反正前世作為影評人的楚舜，沒少噴新海誠，但也不得不承認背設是真美。
但背設也包括構圖、色彩、象征意義，綜合來說手冢治蟲是真的強。
楚舜所畫的新宿中央公園、赤羽橋、哄勝橋、東京塔等地方，如果三浦茉優看見了肯定會覺得眼熟。
此次展示的圖片有兩百三十多張，在座的畫師此時的表情全部都是︰楚舜是哪里來的怪物？
在幾秒後，會議室里一陣嘈雜。
「之前我很大的疑問，楚舜跑來拍攝動畫電影干什麼，專業也不對口——對不起是我不專業。」
「都是肝帝一個人畫的？多久開始畫的？」
「肯定是去東京才開始畫，之前楚舜還在中戲講課來著，也就是最多兩周時間。」
「我想求一條大佬同款的觸手，我一直覺得楚導是肝上面長了個人，現在才知道是我錯了，這貨是八爪魚。」
二梁沒說話，他感覺自己白學了，他就讀津大軟件學院，是動畫專業，還是相當不錯的，可他完全辦不到楚舜這畫圖速度。
要知道人設圖雖說簡單，可也有些難度，況且背景圖和衣著設計、概念圖是很難畫的，半個月時間完成兩百多張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作為好基友，至少趙喜自己是以好基友自居，他看懂二梁的心思所以小聲安慰道︰「別拿自己和楚舜比，你是對自己的不尊重，你自己想象楚舜做的事，是人做的事嗎？」
二梁恍然大悟，又想到了之前劇組輔導員老梁的采訪，不由點頭，的確是個人都不至于做出這些事。
「我只是沒想到楚導的畫圖，以及對動畫行業如此了解。」二梁心態調平。
「畫圖的話，其實肝帝一直很強。」趙喜在手機上翻了翻，然後在道客巴巴翻到了一篇論文，是趙亮教授的論文。
「這論文里有關于《殺死比爾》的分鏡，都公布出來三十多張，據說還只是一部分。」趙喜道︰「你看看拍個電影，肝帝都能畫這麼多分鏡。」
從《殺死比爾》的分鏡圖來看，畫圖功底相當扎實。
「那我沒什麼好說的了。」二梁道，既然楚舜從第二部作品起就開始不做人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國內娛樂圈，因為楚舜新片消息不消停，無論是媒體、電影從業者還是觀眾。
用狗頭感嘆的一句話來形容很恰當「真正圈里的大佬有兩種，第一種是盡全力能夠顛覆行業的人，另一種是隨便一個消息，都能讓行業咳嗽，楚導明顯是第二者」。
要知道不少會中文的島國人在華夏打工，他們也會玩微博，所以這消息被他們發在了日本推特，也掀起了不小的動靜。
也沒多久，在東京安縵酒店的楚舜，手機領響了。
「楚君午好。」
「阪本先生中午好。
「昨天睡得好嗎？」
「挺好的，我不挑床。」
「听說楚君準備拍攝一部以東京為題材的動畫電影？」短暫寒暄後問出了關鍵，阪本課長雖說已是在網上收到了消息，但還是想听楚舜親口承認。
「沒錯，暫定名稱是《東京教父》一個很溫暖的故事。」接通電話的楚舜揉了揉眼角，並且起身站在落地窗前，居住在27樓的楚舜能夠鳥瞰整個皇居。
皇居是島國天皇的居所，只有一小部分是開放允許游客進去游玩的，現在天皇和皇後都住在里面。
「前面听到楚君坐車在東京街道游玩，沒想到楚君真的有了靈感。」阪本課長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雖說不是《福岡教父》，但也很不錯了。
「楚君需不需要幫助，動畫方面的人，我認識很多人，比如說配樂。」阪本課長熱情的問。
作為《旬報》的副總編，阪本課長認識的人肯定多。
「不用，我的電影配樂都是自己寫。」楚舜回答︰「我感覺歡樂頌挺好。」
「歡樂頌，是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第四章？」阪本課長想了想詢問。
楚舜點頭︰「沒錯。」
阪本課長在電話那邊停頓了兩三秒，然後道︰「楚君的拍攝思路真的極少有人能夠跟上。」
「楚君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阪本課長道。
「進入後期後，配音和主題曲演唱是需要阪本先生幫忙。」楚舜也是知道找關系，他對日本動畫圈子也不熟悉。
「很榮幸能夠幫到。」阪本課長回答，然後十分自覺的道︰「那就不打擾楚君了。」
那邊掛斷電話，楚舜望著窗外發了一會呆後，就開始繼續奮戰。
中途，楚舜抽空去有馬泡了溫泉，因為有點累了。
有馬溫泉作為島國三大溫泉之一，還真挺舒服，但只可惜有馬交通不怎麼方便。
在國內，第二積木的員工有點疑惑。
「楚導畫風是不是有點奇怪……」動畫師二梁對旁邊的趙喜說，幾次三番的想要給出意見，但都沒能說出口，金和美由紀還好，阿花真的感覺面目好猙獰，關鍵是阿花還基本上是一番。
首先《東京教父》這名字，好多人就不會點進去，其次點進來一看畫風，放棄的更不少。
趙喜道︰「別奇怪了，楚舜導演肯定有自己的安排。」
其實島國漫畫說是在全世界有巨大影響力，比如七龍珠和哆啦A夢，但前世地球在美實票房一般，並且影響力在逐年下降。
《東京教父》十二萬美金票房，還歷史排行榜上第二十四位，而首位和亞軍都是口袋小精靈，八千多萬美金和四千多萬。
但寵物小精靈的人氣，是在八九十年代用游戲累積下來的。
在島國，《東京教父》票房只能說有賺，但年度前二十都沒進，很大程度是畫風的緣故。
楚舜知道人物畫風不好，甚至于有些時角緒激動都稱得上顏藝，但……樣子普通，甚至于丑，就不能是好人了嗎？
甚至于說，真正流浪漢有多少是樣貌好看的，反正楚舜只知道一個媒體閑著沒事炒出來的犀利哥。
選擇是導演所先展現的一個表現，而觀眾選擇不看，也是種選擇，兩者都沒有錯。
楚舜覺得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