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小點聲，小心讓別人听去！」
這互圖緊張的看著周圍，發現騎著機車的人走開後才壓低聲音說，「知道小兗州這邊的天是什麼嗎，你怎麼敢議論天？」
「還天……」
周小昆都要笑了，這真的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這巴掌大小的地界，那還出來什麼樣的家族？
「你說這要不是天，這種地方怎麼還會有這種摩托車出現，不都是驢車麼，這不是神跡是什麼？」
這話倒是堵的周小昆沒話說了。
……
「就快到了，就在前面。」
互圖還是有點本事的，現在找的這地方車根本開不進來，看起來應該是很原始的那種村寨。
可是等到剛到，眾人就有點傻眼。
「來了，來了，快點歡迎起來！」
那村寨門口擠著一堆人，看見互圖一露頭就有人興奮的喊。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看見村口這七八個老弱病殘的人湊在一起，還拼命的揮舞著手中歡迎的布條的時候，周小昆跟耆老都感覺點蛋疼。
「這，你這是做什麼啊？」
「歡迎你們啊，怎麼，還嫌不夠熱烈嗎？不過這寨子里面沒什麼人了，就這些，我也給你玩不出什麼花樣來了。」
隊伍里面為首的一個圍著頭巾的老頭這會兒顫巍巍出來，用蹩腳的普通話說，「歡迎貴客，謝謝你們，謝謝了！」
這三兩句還沒說完，他雙腿一曲，就要跪下。
這要不是周小昆眼疾手快，那就真的折壽了。
「這是干什麼，哎喲，這是干什麼，怎麼還感謝上我們了？」
那互圖這會兒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估計是以為你們來扶貧的吧，這樣你隨便給點錢意思意思。」
「是誤會我們來扶貧的，還是你跟他們說的就是我們來扶貧的？」
周小昆似笑非笑的問互圖。
那互圖假裝沒听見，往里走。
「算了，來都來了，就當做善事吧。」
因為要收藥方，耆老提前取好了現金，從背包先模出一萬塊錢，後來想了想，又加了幾沓，一並都給了這老頭。
這下可止不住了，這不光是那老頭，甚至後面那幾個人攔都攔不住的直接跪在地上。
場面看了之後有點讓人很難接受，但是這世界上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幸運與不幸，周小昆現在其實慢慢的接受了這個世界的規則或者是不公平，但哪怕是能接受，看到這加起來估計都有五六百年紀的一群人老淚縱橫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耆老也是看不得這個，發現拽不動這幾個人後，就找互圖往寨子里面走。
因為剛才互圖說這些人已經把古方都放到了村長家了。
「怎麼樣？」
這會兒，這幾個人已經到了那村長家，耆老皺著眉頭把那七八份泛黃的古藥方看了一個遍。
听見周小昆問，耆老搖了搖頭。
「都是一些普通方子，土方子，治頭疼腦熱不錯，甚至還有兩個方子根本是不對的。」
雖然早就想到了這結果，但是周小昆听到後還是感覺有點失落，更失落的其實是耆老。
因為通過互圖他知道，為什麼這地方會有那種機車黨，就是這方家在搜刮這地方所有的藥方，這個地方算是特別偏僻的，唯一幸存下來的地方，這地方要是沒有的話，那基本上可能這小兗州地界只有那方家有了。
「實在不行，只能去方家求一張了。」
耆老這話說的沒有啥底氣，說實話，他的名氣雖然在貴省都有點，但是在小兗州這邊基本上是傳不到的，有兩三個人能知道，但是人家怎麼可能因為他的面子去得罪方家什麼的。
「啊？沒有啊，怪可惜的。」
互圖模了下頭上的汗，「那就沒辦法了，不過耆老，這雖然沒找到，我這辛苦費？」
「肯定給你！」
就在這會兒，外面跑來一個小孩，一臉慌張，嘰里呱啦的不知道說著什麼。
那互圖臉上立馬緊張起來，「不好了，出事了，他們在弄你們的車！」
……
這還沒到地方，就听見周小昆他們停車的那地方傳來砰砰的打人聲音，似乎是還夾雜著有人吃痛的悶哼聲。
「操他媽，想死不成，你這死瘸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這廢物，腦子里有大便吧，敢惹狗爺！」
繞過一個小山頭，眾人遠遠的就看見有三四個人在打地上縮成一團的一個人。
下手還挺狠的，那地上躺著的人已經見了血。
「我們繞開吧，繞開。」
互圖不想惹事，「這地方的人就是這樣，你要是看多了，他們也會以為你在挑釁，不要惹禍上身。」
「那人還好可憐啊。」
同情弱者是人之常情，更何況是剛從山上下來的小倩。
耆老這會兒也不想惹事，想拉著周小昆走，但發現周小昆站住了。
因為周小昆發現了一件事。
挨打那人是個殘疾，而且是一個殘疾的很厲害的人，就剩下了一根胳膊一條腿，這種人再這個年代是不常見的，而且雖然在挨打，但這人一直沒有出口討饒，這讓周小昆心中有了一個判斷。
「看什麼呢？那邊誰，趕緊給我滾！」
打人那幾個也注意到了這邊，呵斥起來。
「對不住，對不住，我們馬上走。」
「走啊，你這是干什麼，你好奇那個人嗎，我可以告訴你，那人是本地有名的瘋子，你同情他干什麼？」
「瘋子？」
周小昆反問了一句。
「是啊，不但是瘋子，還是個凶手，是個畜生！」
互圖罵著還朝著地上吐了口口水，「你別看他可憐，他可是殺了自己老婆跟孩子的畜生，別說那些人想打他，我見他也想打他一頓，操他媽的，真氣人！」
「那他怎麼殘疾的，還有，怎麼殺的人？」
「這事說起來就時間長了，想當初這瘸子也算是個英雄，當時是他們這一帶的知名人物，第一個考上國際和平隊的，你也知道，這這個年代其實我們國家和平，但還是有些地方不太平，這瘸子考上國際和平隊之後，就跟著出國維和，那時候真的是光宗耀祖啊，就連州長都親自去他家，表彰這瘸子。」
「可是後來這瘸子就出事了，據說是維和時候扔炸彈，那炸彈沒扔出去，直接在自己這邊給炸開了，你說他這溫喪的，把自己炸死也就完了，偏偏那會人還挺多，他炸死了四個隊友，自己也炸成這種鳥樣子。」
周小昆听著互圖這尖酸的話，心中有點不是滋味。
這瘸子怎麼樣也是幫著維和的人，也是為這世界流血流淚甚至守衛一方和平的存在，現在付出了這麼多，甚至自己一條腿一條胳膊都不見了，換來的確是老鄉這種的嘲諷。
這非常非常讓人不舒服。
至于扔炸彈，這絕對是個意外啊，自己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然後呢？」
周小昆打斷你了互圖的咒罵，讓他繼續說。
「然後就被辭退送回來了唄，那隊伍里面肯定不能養廢物啊！」
「當初回來的時候，這廢物還不知道天高地厚，說自己什麼這是光榮負傷，當時官方還給他弄了一些榮譽，甚至還給他安排了一個工作，但是沒過過久，他的謊話就被拆穿了，大家發現原來是這瘸子差點炸死了自己一個小組，這都在國際和平隊里面除名了，回家還裝大爺，被拆穿後，這廢物就丟了工作，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說這到，互圖臉上漏出一種表情，這表情咋說呢，可能就是看到高高在上的人掉到泥潭里面後深陷不出他自己幸災樂禍的這種表情。
「繼續說。」
「再然後這瘸子畜生的一面就出來了，他自己過得不如意，天天喝酒，你說這種人吧，他老婆真是個好人，都成了廢物後，也沒嫌棄他，不離不棄的，但是這畜生失意後，居然在某一天狂性大發，那天回家後愣是懷疑自己老婆跟別人私通，然後把他自己老婆跟跟孩子親手捅死！」
說到這，互圖是恨死牙癢癢。
「你不知道他老婆多好看，是當年我們這十里八鄉的這個！」他比量了一下大拇指，「但還是死在了這畜生手中，畜生，這真是畜生！」
「那為什麼不把他抓起來？」
「一說起這個來就生氣，這明明都是鐵一般的事實，但不知道這畜生怎麼有這麼大的運氣，後來判決的時候說證據不足，又把這畜生給放了出來，這都多少年了，你看這畜生居然還不死，這真是禍害活千年啊！」
「太可惡了，這人太可惡了！」
小倩听了後氣鼓鼓的說。
但是怎麼說呢，這事周小昆就感覺到有點蹊蹺，不過他又沒啥證據，只是直覺這麼感覺。
「我草*媽，你們看電影呢，還不走，是不是真想找死？」
打瘸子的那幾個人邊說著，邊往這邊走。
「既然不想走，那也別走了，你們幾個是外地的對吧，誰讓你們來這的，跟我走一趟！」
為首的這人回頭說，「也拉著這瘸子一起走，讓他嗎手賤，皮癢了是吧，狗哥看上的車，他居然敢攔？！」
听到這話，周小昆眼楮眯了起來。
感情這瘸子這次挨打，是因為那什麼狗哥想要霸佔自己的車，然後被瘸子發現了，然後才有的這一頓挨打？
「等會，你剛才的意思，是說這兄弟阻攔了你們搶車，然後你們才打的人？」
為了避免誤會，周小昆決定問一下。
「哎喲，我去你嗎的，你還問起來來了，今天多管閑事的人這麼多，是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是的話，你最好把他放了。」
為首那個人看看周小昆，又看了下瘸子，忽然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這車是你的對吧？怎麼的啊，想要報恩了？」
他一把拉過瘸子，那瘸子就剩下了一條腿，被他扯到地上跪著。
「看著啊，我放了他。」
剛說完這話，他猛的從身後掏出一個橡膠輥， 的一聲，直接掄在了瘸子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