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有些安靜,曹翠娥听著蘇亦淺的話只覺得好笑,她好糊弄?她要是好糊弄的話,自己還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曹翠娥深深地吸了口氣,聲音很是沙啞,「蘇亦淺, 既然你都已經猜到了,那為什麼還回來見我?」
蘇亦淺輕嘖一聲,「你以為我想?」她抬眼看向牆角的監控攝像頭,然後又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再次陷入寂靜的病房中只有儀器發出的細微聲音,安靜的讓人覺得有些可怕。
曹翠娥松開了緊攥著的床單,突然就笑了, 「我是不是特別可笑?明明就應該待在骯髒的地底,卻偏偏要去見陽光, 然後看到自己身上的髒污。不僅如此,我還要把其他人弄成跟我一樣骯髒的存在,看著他們掙扎、反抗、墮落,我又快樂又痛苦,那就是我啊,那就是我曾經的樣子!」
蘇亦淺臉色未變,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听著她說。
許是蘇亦淺這樣的態度刺激到了曹翠娥,她笑得更大聲了,「你問我你是不是做過什麼事情給我就下了心理陰影,是啊,你不知道吧,我也在那個孤兒院待過。」
「我是被人撿到送去孤兒院的, 我以為在那里我可以過得好一點, 但是並沒有!孤兒院太窮了,窮得還不如我去要飯!好在我被人領養了,那時候我真的以為月兌離了苦海,我拼命的討好他們, 但是結果呢?!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 就不再管我,甚至借著帶我去游樂園的理由,把我一個人扔在了那里,他們一家人出了國!」
曹翠娥用力的捶著病床,眼中滿是血絲,「我恨啊,但是我能怎麼辦?我沒有身份證明,我也不想再回到孤兒院來,所以我就開始偷東西,開始乞討,我被人按在泥坑里打到半死,看啊,看看我啊,我就是這樣的骯髒!」
蘇亦淺仍舊看著她,情緒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曹翠娥少年時期很慘,但是這不是她將別人也推入深淵的理由。
曹翠娥不停的咒罵, 不停的訴說著她經歷的一切, 蘇亦淺坐在那兒听著听著差點睡著了。
監控室里的幾個人互相看看,周城往後靠了靠,懶懶的說道︰「我妹妹是你們叫過來的,看我干什麼?」
「周處,曹翠娥藏起來的東西到現在也沒個線索,能不能……」
這人想說能不能再讓蘇亦淺套套話,周城就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我妹妹是個演員,不是心理醫生好嗎?再說了,心理醫生沒上過嗎?結果呢?有用嗎?」
沒用。
幾人對視一眼,無聲地嘆了口氣。
病房里,蘇亦淺听的那叫一個無聊,按照曹翠娥的說法,她以前確實過得很慘,為了讓自己生活的更好所以不得不努力利用一切向上爬,但是之後呢?她就開始將一個個她嫉妒的人推進深淵。
曹翠娥看著蘇亦淺垂眸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突然冷笑了一聲,她將身子湊近了蘇亦淺,有些扭曲的臉上扯開了一抹猙獰的笑容,「蘇亦淺,你知道嗎?當年那杯酒,是我遞給你的,是我!」
蘇亦淺仍舊沒什麼動作,但是監控室里的周城卻是猛地坐直了身子,眼中閃過寒芒。
「哦。」
蘇亦淺的反應讓曹翠娥臉上的表情一僵,她控制不住的大喊,「當年在酒吧里,那杯酒,是我遞給你的!!」
「知道了」蘇亦淺模了模耳朵,這曹翠娥嗓門真大。
「你……」
蘇亦淺抬頭看向滿臉不敢置信的曹翠娥,輕笑了一聲,「怎麼,覺得很不可思議?你是不是覺得我知道這個事情之後會跟你一樣發瘋啊?」
「為什麼?你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蘇亦淺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她的話,抬手整理了一下頭發,她淡淡的說道︰「你是不是很期待我震驚、憤怒甚至崩潰的樣子?很可惜,要讓你失望了,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不會永遠活在過去,不會活在過去的黑暗中。」
蘇亦淺這話明擺著就是在說曹翠娥,她明明已經走出了黑暗,卻因為自己的心而永遠的被困在了黑暗之中,是她自己把自己按在了骯髒的泥坑里。
曹翠娥一臉崩潰的樣子,她搖著頭嘴里喃喃念叨著什麼,在蘇亦淺起身的時候,她忍不住又大喊了一句,「我手里的東西你們難道不想要了嗎?!那些東西,足以毀掉你們所有的努力!!」
已經走到病房門口了的蘇亦淺停下了腳步,就在曹翠娥臉上再度揚起了猙獰笑容的時候,她听到蘇亦淺特別平淡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手里要是有,早就交出來了,扯皮了這麼久,連苦肉計都用出來了,其實你手里,壓根兒就沒有什麼證據吧?」
蘇亦淺回身對她笑了笑,「不,可能是有一點,但是對于他們來講沒有多大用處,對嗎?」
曹翠娥整個人僵在了那里,她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思考,滿腦子就只有一個想法,被識破了……她被識破了……完了……
蘇亦淺走出病房,打了個哈欠對著走過來的周城揮了揮手,「還有事兒嗎?沒有的話我就回家睡覺去了。」
「沒了,你等下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順便帶點夜宵回去,夏夏估計還在等你。」
听到周城的前半句蘇亦淺想點頭說放心,然而在听到後半句之後,蘇亦淺不由得嘴角微抽,好家伙,在這兒等著她呢。
「後面的談話……」周城有些猶豫,他其實並不想讓妹妹過去的事情暴露,但是這些監控錄像他又無權刪除,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蘇亦淺倒是一點兒也不在意,她擺了擺手,「無所謂,那些事情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就像我剛才說的,我不會一直活在過去的黑暗里。」
「好,開車注意安全。」
蘇亦淺回去特意繞路去打包了許多燒烤和小龍蝦、生蠔回去,夏夏果然沒睡,正抱著手機不停的發消息,電視上則是放著《勿瀾》。
「這劇重播了?」
「沒有,我投屏的」夏夏抬頭看過來,看到她手里的夜宵頓時眼前一亮,「啊啊啊淺淺還是你愛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