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們帶著孩子們回老宅吧,女乃女乃還在等著消息」蘇亦淺開口,她微微扯出一個笑容,「我想等一會兒去跟醫生聊聊。」
周蔓菁想說什麼卻被蘇振東阻止,「你自己不要鑽牛角尖就行,其他的隨你。」
「我不會的」蘇亦淺輕輕的說道,她很清楚眼下的情況,她只是想……再做一點最後的努力罷了。
「讓秦陌和你哥留下來陪你吧」蘇振東沒再說什麼,轉頭示意大家先回去,明天再過來。
樓樓闕闕緊緊的抓著媽媽的衣角不想放開,蘇亦淺把趴在懷里睡著了的池池小心的抱起來,然後蹲子看著樓樓闕闕,很認真的說道︰「要回去好好睡覺,知道嗎?不然等外曾祖父醒過來,你們都沒有精神陪著外曾祖父了。」
「媽媽,你別哭好不好?」樓樓小聲的對她說道,在來的路上他感覺到媽媽哭了,他心里好難受。
蘇亦淺眼眶微紅,輕輕的揉了揉他的頭發,又把兩個小家伙抱進懷里,「沒事,媽媽不會哭的,快跟姥姥回去吧,乖。」
走廊里只剩下蘇家兄弟和秦陌,後者蹲在蘇亦淺身前握緊了她冰涼的手,抱住她的身子給她力量,他沒有說什麼,因為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如抱著她讓她安心。
安靜了很久,蘇亦淺扯了下秦陌的衣服,低聲跟他說了兩句什麼,後者微微點頭。
蘇老爺子是在第二天中午醒的,看起來狀態還不錯,但是在醫生檢查完之後,對著走廊里的眾人搖了搖頭,頓時讓他們心里一沉。
醫院里人來人往,得知蘇老爺子住院之後很多人都前來探望,包括蘇老爺子的學生們以及曾經的好友和他們的後輩,一個個進去病房又走出來。
直到晚上,走廊里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蘇老夫人帶著孩子們來到了醫院,孩子們抱緊了爸爸媽媽,誰也沒有說話。
蘇老夫人一個人在病房里跟老爺子呆了一個多小時,她出來的時候老爺子已經睡過去了。
「振東現在都退休了,咱們家也沒什麼好爭的,老頭子這麼多年過來,走的挺坎坷,到老了倒是享了幾年清福。」
「媽……」蘇振東和蘇振北皆是上前一步,想說什麼卻被老人阻止,「看著老頭子這樣,我心里也不舒服,但是,該來的終究會來,我們倆早就有準備了。」
走廊里充滿著悲傷,蘇老夫人把目光放在了蘇亦淺身上,笑著招手讓她過來,輕輕的拉住她的手,「淺淺,爺爺女乃女乃這麼多年也算是看著你和秦陌兩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以後的日子你們倆還要像現在一樣,幸福美滿的活下去,爺爺女乃女乃也能放心。」
蘇亦淺輕輕的應了一聲,她抬頭看向秦陌,後者眼中滿是溫柔,對上她的視線,秦陌也同她點了點頭。
此後的幾天老爺子的身體一直保持著這樣的情況,看上去沒什麼大礙,但是實際上已經是走到了最後。
老爺子是在家里走的,那天他突然就要離開醫院回家,家里人擰不過只能答應下來,也是這時候他們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了。當晚,老爺子就拉著發妻的手閉上了眼楮,再也沒有睜開。
在老爺子的葬禮上,很多位高權重的人過來吊唁,秦國華輕輕的拍了拍自己老戰友的肩膀,什麼都沒說。
蘇亦淺安靜的站在角落里,從那天開始就是這樣了,沉默的跟著家里人忙碌,秦陌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送老爺子下葬當天,天空中下起了小雨,一排人站在雨中,送了老爺子最後一程。
蘇亦淺微微眯起眼楮,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從她的眼角滑落。
回到家里,蘇亦淺輕輕的抱了抱自家兒子,拍著他們的後背哄他們睡覺。
等孩子們都睡了,她才仿佛卸下了所有力氣,靠著秦陌把臉埋進他的胸口。秦陌將她擁緊,什麼都沒說,就這麼安靜的陪伴著她。
蘇亦淺第二天醒過來已經是中午,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臉上,讓她下意識抬手擋住了眼楮。
秦陌推開門看見她醒了,走過來俯身問她,「要去老宅嗎?」
蘇亦淺點頭,女乃女乃還在老宅,身邊總得有人陪著。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他們剛剛抵達老宅,就發現蘇老夫人竟然也跟著老爺子一起去了,就在老爺子下葬的第二天。
蘇亦淺手里的紙袋摔在了地上,她顫抖著手想要握緊,卻發現自己怎麼都沒辦法握緊手指,她身旁的秦陌用自己的手輕輕的把她的手包包裹住。
蘇老夫人面色平和的躺在床上,如果不是醫生確認,任誰都不敢相信,她就這麼走了,明明前幾天還……
蘇家連辦兩場葬禮讓很多人唏噓,家里兩位老人接連辭世,這對他們的打擊不可謂不大。偏偏這個時候還想有人生事,卻被人聯手壓了下去。
兩位老人的墓相鄰著,就像他們生前一樣,攜手走過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
將老夫人下葬之後,蘇亦淺直接就病倒了,連夜發了高燒一直退不下去。秦陌想把孩子們送到岳父母那里去,卻沒想到樓樓闕闕拉著弟弟直接就跟著上了車,含著眼淚緊緊的抓著媽媽的手。
這陣子他們經歷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兩位老人都是這麼離開的,他們不想讓媽媽也離開他們。
秦陌微微抿嘴,放輕了聲音,「乖,媽媽會沒事的。」
抵達醫院之後醫生迅速給蘇亦淺做了檢查,然後掛上了藥。安靜的病房里只有呼吸聲,秦陌把已經睡了過去的三個孩子抱到了旁邊的病床上,自己則是坐在了蘇亦淺病床邊,靜靜的看著她,守著她。
蘇亦淺第二天下午就醒了,熟悉得過分的消毒水的味道讓她微微皺了眉,想要張口說話卻發現嗓子干得厲害,有些發痛。
「醒了?」
蘇亦淺微微側頭看著明顯是一夜沒睡的秦陌,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用力握緊了他的手。
秦陌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插上吸管喂她喝了兩口,「想吃什麼?我去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