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目送她離開,神色有些陰郁。
雲黛走到他身邊,輕聲說︰「沒想到太皇太後會力保逸王。」
趙元輕輕吐出一口氣,笑道︰「黛兒,還記得朕對你說過的話嗎。」
「哪一句?」
「皇家沒有親情可言,只要參與了權利的紛爭。哪管他什麼父子,兄弟亦或者祖孫。」趙元淡聲說道,「太皇太後這是生朕的氣呢。」
「太皇太後半生都站在大周的權利頂峰,她一手把你養大,本以為你會與先帝一樣,任由其掌控。誰知……皇上不是個溫順的貓兒,卻是一只狼崽子。」
趙元微微一笑,對于她稱呼自己為狼崽子,並不覺得生氣,反倒覺得有一種莫名的親昵。
他牽起雲黛的手,挽著她坐下,說道︰「黛兒,你也看見了,在她掌控下的裕和幾十年,整個大周變成了什麼模樣。河道決堤無人修整,國庫空虛,酷吏橫行。太皇太後滿意了,宗室朝野滿意了。可大周的萬千百姓,可曾滿意過?」
雲黛點頭︰「是啊,若不是親耳所听,我是很難相信,內務府竟還欠著地方上的銀子。」
「這幾年,錢財都在醇郡王等宗室手中,他們向來與太皇太後親近。今兒太皇太後趕過來,阻止朕懲處逸王,也並非真心要護著逸王。」
「那她是為了什麼?」
「因為朕正在派靳嵐查內務府的賬。」趙元說,「太皇太後的到來,正說明他們心虛,他們怕了。」
「難道說,他們真的貪了內務府的銀子?」
「如果他們沒有貪,朕就真的不知道,內務府每年的幾百萬兩銀子,都去了哪里。」
「皇上,太皇太後為何非要這樣?她內心應該是真心對你好的。」
「朕知道。但……人一旦習慣了權利,就很難松手了。」
「我明白的。」
雲黛知道,他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他剛料理清楚朝政,醇王這些宗室卻又發難,連養他長大的皇祖母,也因為最近的事情,一直在逼他。
在這個當口,趙元和不知死活,屢次觸怒他,他也是真的動了殺心。
趙元見她眉頭微蹙,便拍拍她的手背,「沒事的,你別擔心。」
雲黛問他︰「剛才,如果太皇太後沒有來,你會真的殺了逸王?」
「會。」
趙元的目光,落在她耳畔的小金鈴上。
雲黛略微偏過頭,下意識的躲閃他的目光。
趙元抬手,托住她的臉頰,使她轉過臉,露出耳朵來。
他靠近她的臉,仔細端詳。
小鈴鐺通體純金色,很小,但很精致,細微處打磨的極度圓潤光滑。
「以前不曾細看,如今瞧著,倒是難得的好手藝。」趙元抬手輕輕模了模。
小鈴鐺輕顫。
雲黛閉了閉眼,感覺到他的呼吸噴灑在耳朵上。
他忽然問︰「老四說,小皇叔的情緒會影響到這副鈴鐺,到底是真是假?」
「這種事……他應該不會妄言。」
「這麼說來,便是真的了。」
趙元輕挑眉頭,「小皇叔大婚那天,你痛到暈倒。是否說明,他彼時的情緒十分惡劣?大婚之日,不應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