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殉教犧牲

當任源第六次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整座地穴中已經再沒有活動著的瑣羅亞斯德教信徒了。黏 膩的血塊和五顏六色的髒器,因為爆炸的沖擊波牢牢地粘在他的身上,令他看上去仿佛被人用蹩腳的手法在全身上下涂滿了紅色染料。

「很不錯的搭配啊。」任源彎起手指自胸膛之前刮過,隨即含進嘴里品咂了片刻道「既然有這種手段,他們開始為什麼不用呢?」

「對誰使用?土狼大隊嗎?」在旁邊劃了半天水的采九兒癟癟嘴,不屑的說道「爆炸的範圍這麼近,也就在人數優勢的情況下,能夠起到丁點作用罷了。面對遠程火力和人數都優勢的土狼大隊,這種自殺式襲擊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不是這個意思。」任源搖了搖頭,指著遍地噴濺的碎屑肉塊道「你真覺得,對方是想用這種手段阻攔我們?」

「你的意思是…」這邊采九兒瞬間明白了後者話中的含義「這只不過是,一場殉道的犧牲?」

「難道不是嗎?」任源用手捋著身上的紅白之物,漫聲說道「那條自稱美杜莎的母蛇對你我的實力,顯然清楚的很。若說這手是為了對付我們,你不覺得太搞笑了嗎?這幾十個人肉炸彈,根本就連給我添點麻煩都做不到。」

「或許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吧…」采九兒推測道

「若是拖延時間,那麼分散開來藏到暗處,逐個出擊不是更好嗎?」任源顯然對此持有不同的意見「說起來之前在那個光明大教堂里,也很奇怪。我從G小隊那里拿到了之前的戰報,沒搞錯的話,瑣羅亞斯德教派放棄明顯效果更好的逐步抵抗策略,將全部信徒都聚焦到那個叫光明的大教堂里,不也是手非常詭異的臭棋嗎?而且這似乎還是出自,那個自稱美杜莎的家伙手中。」

「所以你覺得,從一開始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的目的,就是為了獻祭嗎?」采九兒若有所思的反問道「把所有人聚集到那座大教堂里,目的也是為了讓那些信徒,為教派犧牲殉葬?」

「我本來是這麼認為的,尤其是听了小新的描述之後。」任源摩挲著下巴道「不過現在嘛,我又覺得這里面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听到這里,采九兒的臉色顯而易見的不快了起來「我讓你到大教堂這邊支援我,結果你在路上又是看戰報,又是和佣兵閑聊。最後才磨磨蹭蹭的趕到了大教堂這邊來?」

「誰想到你那麼丟人,被個孩子擺了一手嘛。」任源厚著臉皮揭過了話頭,緊接著說道「但是現在你看,對方分明是有這種既高效又靠譜的殉教手段,為什麼在大教堂里要搞那麼一出導致大量信徒都被我們救走了呢?」

「或許同時操控那麼多信徒,非常困難吧。而且像這種,直接將大腦完全廢掉的做法。」采九兒思索著說道「真的能夠算得上是殉教犧牲嗎?如果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在預謀著某個,需要大量祭品的儀式。那麼祭品的質量,還是非常重要的吧?」

「重要到,寧願冒著被我們將所有祭品打包救走的風險?」任源嗤笑道「那可真是太深思熟慮了,說起來小新他最後,能夠搞掂那個妄圖推倒大教堂的瑣羅亞斯德教祭司,還是靠敵人內部反水。你不覺得,整個過程看下來太搞笑了嗎?」

「你想說什麼直接說不行嗎?繞這些圈子做什麼?」采九兒不滿的說道「有意思嗎?在海底關了十年,你怎麼變的連話都不敢說了?」

「你難道不知道我想說什麼?」任源冷笑道「你不是也不敢直說嗎?」

「哼,我有什麼不敢的。」采九兒回以同樣輕蔑的冷笑道「我只是沒有拿毫無根據的臆想,當作證據的劣習罷了。」

「隨你怎麼說,總而言之,既然這次驅虎計劃是你們劍閣的劇本。那麼只要我按照你們的指示來,最終出了問題你們總沒有借口怪到我頭上來了吧?」任源道「至于這場鬧劇背後,到底有什麼貓膩我可沒有興趣。」

「你很怕惹惱了你的主子?」采九兒譏諷道「什麼時候,你也變成了這麼忠誠的家犬了?不過據我從上官鴻那里了解的,你這一個月來表現的,好像也並不算多麼溫馴順從啊?」

「我只是不想和對災部起什麼直接沖突罷了,我的衣食住行可都還要指望Z國政府,倒是你們劍閣。」任源反唇相譏道「只要不跪在你們面前的,就都是別家的忠犬?當初搶在第一位主動把脖子伸進Z國政府項圈乞食的,不就是你們嗎?」

「…」沉默了片刻,采九兒緩緩的吐出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對劍閣的怨念很深,但是我們非要在這里,這個時候因為這個問題吵起來嗎?」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罷了。」任源伸出食指點著前者道「我討厭被人算計,十年前的賬我會找該負責的對象好好清算的。可你們不要以為,別人在我這里欠下了賬,就代表你們的賬不用算了。」

「我們彼此不過是利用的關系,在希望組織的時候如此,在劍閣的時候如此,現在更是如此。」任源漠然說道「搞清楚,我不是非選你們不可,而是你們劍閣自始至終都根本離不開我。」

「劍閣會怎麼樣,對于現在的我來說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了。」采九兒輕嘆一聲,面上少見的露出了些許疲憊神色,看向遠處那座掩映在尸林中的奢華建築道

「我不想知道這一切的背後究竟有什麼,對于現在的我們來說把手頭的工作做好就行了,不是嗎?」

「這…這…這…」邪心祭司看著被迅速解決的三十余名信徒,難以掩飾心中的駭然。面部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動著,帶動著那張習慣了故作威嚴的臉龐露出幾分滑稽之感「這怎麼可能!對方只是一個人!不到一分鐘!那可是三十名被神使大人的聖液,強化過的戰士!」

這邊邪心祭司尚能開口表示心中的震撼,而旁邊的波奇祭司已經因為過度的震驚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在前線的戰斗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他腦海中便只剩下本能的引爆標記信徒這一念頭了。這根本不是場伏擊戰,這只是場純粹到極點的自殺。如若不是坐在身前的鳳輝祭司早已燒壞了這些信徒的腦子,這些沖上去的信徒怕是早就潰散了。

「大驚小怪,沒有見識。」鳳輝祭司做出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冷冷的訓斥道「那可是傳言中不知活了多久,連神明都欺騙過的偽神之軀,你們以為靠這種小把戲就能拿下對方嗎?」

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即便已經提前看過了關于後者的資料,此刻鳳輝祭司心中還是不免有些震驚。人是很難去想象超出自己認知的事物的,對于異人來說也同樣如此。教派內的信徒,將他們看作被神明恩寵的聖人,有著無窮無盡的神奇魔力。但是作為異人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也是有著極限與代價的,並非什麼萬能的東西。

但是偽神之軀在斬殺這三十余名信徒中所表現出的實力,卻讓他感受到了更高層次的強大。並非是因為整個過程多麼震撼與宏大,恰恰相反對方的表現甚至可以稱得上平淡自然——流暢到不帶絲毫煙火氣的自然!

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轉身,每一次跳遠,每一次降落,乃至于每一次扳機扣下所發出的轟鳴,都透著無可挑剔無容置疑的必然。仿佛這並不是場突如起來的戰斗,而是場經過無數次拍攝,並逐幀剪輯拼接而成的精妙短電影。

只需要看上幾秒便能清晰的感覺到,這場戰斗的結局從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偽神之軀對每個戰場細節的把控,已經到了渾然天成的地步。讓看完這場戰斗的觀眾在感覺到震撼的同時,又忍不住在內心深出生出理應如此的感嘆。

「如果一次性出動這麼多人,都不能對敵人造成絲毫傷損的話,我們還能怎麼辦?」邪心祭司帶著些許絕望的語調顫抖著哀嚎道「光明神大人啊,請您展現您的慈悲,向您陷入困境的可憐信徒,降下指明方向的天啟吧…」

「難怪美杜莎大人說,教派內的這些中階祭司都是些廢物。」鳳輝祭司毫不留情的訓斥道「光明神大人早已向美杜莎大人,降下了預示著勝利的天啟。這個時候正是需要你們,展現信仰的時刻。結果不過是損失了三十個螻蟻般的信徒,就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你們這樣,也配將光明神的聖稱掛在嘴邊嗎?」

「三十個信徒當然算不了什麼,可是這已經是我們手中幾乎所有的底牌了啊。」波奇祭司道「鳳輝大人,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們兩支小隊的指揮權,是美杜莎大人交給我的。」鳳輝祭司傲然說道「而光明神大人,早已向美杜莎大人降下了勝利的天啟!」

「大人,您的意思是…」看著前者泰然自若的表現,邪心祭司心中略安,試探著問道「這三十名信徒的死…啊不是,犧牲也是在光明神大人的安排中嗎?」

「邪心祭司,你是在質疑光明神大人的旨意嗎?」

「不敢不敢,請大人您原諒屬下的愚蠢。」邪心祭司趕忙俯首謝罪。

看著這一幕鳳輝祭司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看著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中階祭司,此刻對自己俯首帖耳唯唯諾諾的樣子。他的心中不由得感到如射J般舒暢的痛快感,這是他自十年前加入到瑣羅亞斯德教派中從未體驗過的待遇。

而這一切正是拜美杜莎所賜,這讓他對後者的信任無形中又增加了幾分。後者只是輕輕推了自己一把,自己就一躍成為了讓教內中階祭司都要仰望的存在。只要能夠撐過今晚,那麼他鳳輝祭司從此便再也不是任人擺布的小丑了。

即便此刻出現在他面前的敵人,無比的強大。但他相信,那個幾乎無所不能的女人,一定能夠將奇跡帶到他的面前。當然與其說他相信美杜莎能做到,不若說在享受了瞬間暴漲的權力和地位之後,他無比希望後者能夠做到。

「還剩十個信徒,對你們來帶著他們走並不困難吧?」鳳輝祭司意氣風發的問道

「沒有問題大人,可只剩十個信徒了,能做什麼呢?」波奇祭司忍不住問道

「能做什麼?當然是能夠引發必然的奇跡了。」鳳輝祭司長笑著起身道

「戰斗從現在,才算正式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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