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豎起刑柱

人群中突然響起的質疑,打斷了大廳內的吵鬧聲。眾人紛紛扭頭看去,只見一名男子從大廳高處的繭房走出,一路向指揮台這邊走來。開口者不是別人,正是美杜莎的貼身心月復,凡星祭司萊瑞。

沿途的祭司忙向兩邊散開,給前者讓出道路。面色冷峻的萊瑞就這樣走到了最前方,站在了冥靈的旁邊。昂起滿是銀發的俊秀頭顱直直的看向屏幕中的鳳輝祭司,氣勢逼人的駁斥道

「你的說辭根本是前後矛盾錯漏百出,簡直是一派胡言!」

「哦?」鳳輝祭司冷冷一笑道「凡星大人的意思是,小人撒謊嘍?」

「難道不是嗎?」萊瑞說著眼神不著痕跡的透過屏幕看向鳳輝祭司身後,俯臥在沙發上的美杜莎面色微醺,正滿臉陶醉的品味著果脯糕點,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爭端。見前者沒有出言制止自己,萊瑞心中微微松了口氣,聲音也愈發嚴厲起來

「駐守在光明大教堂中的同仁,盡數犧牲在了抗擊異教徒的入侵之下。可偏偏只有你安然無恙的從戰場中逃了出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已經是鳳輝祭司你今晚第二次面對敵人逃跑了吧?現在你又站出來污蔑磐石祭司,口口聲聲說後者才是導致聖域淪陷的罪魁禍首。」

說到這里,萊瑞轉過身來面對著大廳內的眾多祭司高聲說道

「只怕此人不過是在背棄主官無恥叛逃之際,恰好遇上了前去拯救聖域的美杜莎大人。之後花言巧語哄騙了美杜莎大人,此刻又貪天之功厚顏無恥的以拯救者的身份自居,想要將污名加注磐石祭司身上。這種兩面三刀背信棄義,多次在戰場上叛逃的小人,說出來的話真的值得相信嗎?!」

說到底鳳輝祭司原本就是個毫不起眼的低階祭司,今夜被美杜莎隨口一句升任到了防守小隊正指揮使的位置上,已經是破格提拔了。眾人本就對他沒什麼信任,甚至地位高些的祭司面對前者恐怕更是鄙夷的態度居多。若非美杜莎站台,莫要說指責揭發磐石祭司,他連站出來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此刻再被凡星祭司萊瑞一陣鼓動,輿論頓時一邊倒了起來。各種諸如「此人就是叛徒」、「殺了他為磐石祭司正名」、「不能容這種卑鄙小人存活于世」等叫囂聲喧囂塵上。仿佛屏幕那邊的鳳輝祭司是要比正在進攻地堡的獵人,還要人神共憤的對象。

大廳正中央坐在輪椅中的冥靈,好整以暇的听著耳邊繚繞不斷的吵鬧聲,既未出聲制止也未開口附和。只是滿臉興致盎然的看著屏幕中面色陰郁的男子,一副要靜靜的把這個熱鬧看到最後的姿態,他已經知道為什麼美杜莎要將這個小丑推到台前來了。

只是整個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被布萊克大祭司經營了十余年之久,便是主教普羅米修斯輕易也難撼動前者鋒芒。整個布萊克派系根深蒂固,佔據了分部內大量的重要崗位。當下賢者聖殿的大廳中也是這個派系佔據著壓倒性的力量,甚至站出來帶頭反擊的就是美杜莎的貼身祭司萊瑞。

更何況磐石祭司會和獵人組織異教徒勾結這種事,更是個天大的笑話,還是從這麼個劣跡斑斑的低階祭司口中說出的。此刻冥靈十分感興趣的是,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美杜莎究竟要怎樣為這出鬧劇收場。

這邊雖然鳳輝祭司早就做好了被質疑和搶白的準備,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率先站出來的,竟會是美杜莎的貼身祭司。他知道教派高層之間的派系爭端非常的激烈,卻沒有料到已經激烈到了這個地步。作為大祭司隱一派的領軍人物,美杜莎的貼身祭司竟然都是布萊克大祭司的人!

察覺到身後的蛇姬絲毫沒有出言替自己解圍的意思,依然悠閑的享受著休憩時光。鳳輝祭司剎那間明白了為什麼前者要選擇自己,來作為整個事件的敘事人。想要洗月兌自己謀害磐石祭司的罪名,那麼他今晚就必須將這口黑鍋扣在磐石祭司的頭上。

而如果他成功的將磐石祭司釘上了叛教的恥辱柱,那麼便等于與布萊克大祭司一派徹底交惡,從此以後除了死心塌地的做美杜莎的狗以期保命別無他法。可如果他沒能將黑鍋扣到磐石祭司的頭上,那麼後者將毫不留情的殺掉自己來作為向布萊克一派示好的證據。

並且整個過程中不管自己成功與否,前者都不會因此髒了自己的手。站出來質疑的又是前者的貼身祭司,不管落得個什麼結果前者都能順水推舟,或悠悠然漁翁得利或輕輕松月兌身而去。到頭來唯一身處險境的,便只有自己。

從現在開始他能做的,便只有將抹黑磐石祭司這條路走到底了,即便他現在抱著同歸于盡的想法反水揭露美杜莎也沒有絲毫意義。此刻他的信譽完全建立在能否證明磐石祭司有罪上,如果證明不了他將徹底實去所有信譽。即便他公開一切都是受美杜莎指使,那時在眾人看來自己也不過是只走投無路下亂咬的瘋狗。

「這是我唯一的選擇嗎?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明白了美杜莎大人…」鳳輝祭司在心中怨毒的嘶吼著「所以我今晚要做的首要事項,就是活下來啊!因為只有證明磐石祭司是教派的叛徒,我才有一線生機。而這一線生機的代價,就是給你永遠當狗!」

屏幕前的鳳輝祭司低下頭來將面部隱藏在陰影之中,伸手悄悄的按住了話筒嘴唇翕動間用只有房間內兩人能夠听到的聲音說道「美杜莎大人,如果我今晚能夠活下來的話,您可不要忘記您對虔誠信徒的許諾啊…」

回答他的,是一串如風鈴般清脆悅耳的嬌笑聲。

再次抬起頭來,鳳輝祭司的雙眼已經蒙上了層堅毅瘋狂的紅暈。明白已經沒有任何退路的他徹底豁了出去,與其滅亡不如瘋狂!鋼牙緊咬口中如嚼鐵石般狠狠說道

「我不是騙子,也不是逃兵,更不是叛徒!前兩道防線被攻破的時候,我是面對異教徒的攻勢堅守了最長時間,並且唯一一個保證了麾下大部分信徒沒有落入異教徒手中的祭司!」

「在光明大教堂中,我也是唯一一個提出響應美杜莎大人號召,主動出擊的祭司!」

「而現在我更是聖域防守部隊中唯一一個,還站在光明大教堂中的祭司!」

「騙子?逃兵?叛徒?磐石祭司和他的那些爪牙,才更適合這些稱呼!」

「凡星大人!您說我是胡言,那麼您的證據在哪里呢?您不也只是倚靠自身的地位蠻橫霸道的顛倒黑白嗎?」鳳輝祭司毫不掩飾的譏諷道「我倒是好奇,您這麼急著為磐石祭司站台,難道說磐石祭司勾結異教徒的勾當,您也有份不成?」

這番話仿佛投下了枚重磅炸彈,大廳之中徹底沸騰起來。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瘋狂的低階祭司,難以置信前者怎敢向高位者說出如此大不敬的話語。不知該說是為其出眾的膽識而驚訝,還是被其凶狠的瘋狂所震懾,喧鬧的賢者聖殿剎那間沉寂下來,靜可聞針!

唯有美杜莎與冥靈兩人,隔著屏幕兩邊嘴角幾乎同時掛起了笑意。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萊瑞怒極反笑,道「你可知道僅憑你這句污蔑,我就有權將你斃命當場!」

「您當然有這個權力,而且您還有權力在我死後,將這句話定義為污蔑!」鳳輝祭司毫不退讓的說道「然後宣稱磐石祭司是虔誠的信徒,我才是那個背教的叛徒!屆時只有一個犧牲者的世界就達成了,我想這一定是個所有人都樂見的結果不是嗎?只要我永遠的閉上嘴巴,您就可以輕松定義真相了呢。」

「你少在這里陰陽怪氣!」萊瑞冷哼一聲道「戳穿你那錯漏百出的謊言簡直易如反掌!」

「是嗎?那還請凡星大人賜教!」鳳輝祭司心中暗喜,他只怕對方單純以勢壓人不給自己辯論的機會。只要對方願意從高高在上的位置降下來,和自己同台競技,那麼他就有了起碼五成的勝率。

「你說磐石祭司封閉了教堂的出口,導致所有人的逃不出去。可是在異教徒攻入聖域的時候,你偏偏逃掉了。」萊瑞哂笑道「由此可見,磐石祭司封閉教堂的舉措完全正確,因為真的有人想要從戰場上逃離。而因為有人和異教徒勾結導致聖域失守也是真的,但是那個勾結之人正是為了活命不擇手段的你,鳳輝祭司!」

「哼,我當您說什麼呢。」鳳輝祭司不屑的說道「我之所以自稱是逃出來的,是因為我面對無窮無盡的異教徒大軍,在美杜莎大人到來之前無力奪回聖域才這麼說的。至于為什麼我能夠月兌身也很簡單,因為磐石祭司想要推到大教堂的時候,將出口震裂出數道縫隙。我的獨神賜之力,恰好能夠讓我從中穿過罷了。」

「鳳輝祭司啊鳳輝祭司,你說的越多越是透露出你的愚蠢來!」萊瑞步步緊逼的說道「若真如你所說,磐石祭司勾結了異教徒,想要將防守聖域的祭司和信徒們一網打盡,還試圖推倒整個聖域。那麼又怎麼放任你在一旁隨意行動,甚至借機從縫隙中逃離?」

「難道你要告訴我,身為高階神選者的磐石祭司,和那些輕易擊潰了前兩道防線的異教徒大軍,他們全部都奈何不了你一個小小的中階神選者,竟讓你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你有如此本事,奪回光明大教堂還不是手到擒來?」

「我的神賜之力和磐石祭司比,自然不值一提。」鳳輝祭司聞言微微一笑,淡然說道「那些異教徒的士兵和叛教者,也確實非常厲害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但是,為什麼第八和第九小隊,能夠孤軍戰退那些狂傲的異教徒?為什麼我能夠從磐石祭司叛變勾結敵人這異常艱險的境地中,成功逃出生天?」

「因為虔誠!因為我們對光明神大人無比堅定的虔誠!」鳳輝祭司猛一揮手激動的說道「我再說一遍各位,因為我們對光明神無比堅定的虔誠!叛教者的神賜之力,怎可與我們這些虔誠的信仰者相匹敵!」

說到這里,鳳輝祭司突然回過身來對美杜莎深深鞠了一躬,恭敬的說道

「美杜莎大人,我可否向凡星大人以及賢者大殿的諸位大人,展示光明神賜于我無上榮光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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