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種植在磐石祭司身上的神軀碎片實際上很小,甚至要比當初美杜莎喂給異人自治會海子的那片還要小的多。再加上經過特殊處理,被喚醒之後並不能獨立完整的存在,全靠宿主提供的現實之力存活。而現在磐石祭司被挖出了心髒,現實之力的供給也被瞬間切斷了。
喪失了重要的宿主觸手力量頓時爆減,覷準機會的小新伸手扯住其開始萎縮的根部,猛地從肩上將之拽了下來。雖然只是被吮吸了短短數秒,卻給小新的身體帶來了巨大的傷害。那原本壯碩雄奇的體型,都好像縮小了數圈。
「不愧是讓那些怪物般的家伙,都選擇躲在地下避開鋒芒的組織啊,連圈養的獵犬都這麼強大。」鳳輝祭司眯著眼楮看著從地上掙扎起身的前者,微帶贊嘆的說道「受了這麼重的傷,竟還有力氣爬起來。剛才如果真和你正面沖突的話,恐怕幾秒鐘後我人都沒了。」
「你不會覺得,現在你就能夠抗衡我了吧?」雖然整個人仍半跪在地上,可小新身上散發的氣勢依舊壓迫力十足「如果覺得能夠漁翁得利,那不妨動手試試看啊。」
「哦呦呦,您誤會了,誤會了。您大可不必這麼緊張。」鳳輝祭司擺擺手向後退了兩步說道「雖然我並不想幫你們,但是也完全沒有和你們起沖突的打算。我從一開始就只是想要活下去罷了。況且…」
鳳輝祭司側過頭看了看終于沖破了第三小隊所封鎖的樓梯口,飛速向這邊挺進的土狼大隊B小隊眾人,搖頭輕笑道「你的隊友明顯可靠的多啊,我可不想繼續惹麻煩了。不過我奉勸你們一句,這座大教堂本身就不是很結實,剛剛又被那個老瘋子胡亂的折騰了一陣,你們最好還是先退出去比較明智。」
「哦對了,不管怎麼說這次算是我幫了你們一把吧?」正待離去的鳳輝祭司突然頓住腳步,回頭輕笑道「你剛剛親口答應,可以放我條生路的。若是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我落到了你手里,別忘了履行你剛才的諾言哦?」
說完他也不再拖延,整個人化作團流光向著漆黑的走廊深處逃遁而去了…
…
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又喪失了地形優勢,混編第三小隊眾人再也頂不住土狼大隊戰士們狂猛的攻勢,在後者的追擊之下四散奔逃潰不成軍。B小隊的隊長領著幾名隊員,率先趕到了小新這邊。
「佣兵同志,你沒事吧?」B小隊隊長和另一名隊員合力將後者從地上扶了起來「情況怎麼樣了?降臨派的異人呢?」
「我還好。」小新按著肩頭的創口,用下巴指了指地上老者的尸體道「那個想要推倒教堂的異人已經死了,但是這座教堂現在很不穩定,快點解決戰斗讓大家退出去吧。情況有些復雜,還有個異人逃掉了,我們先撤到外面慢慢說。另外尸體和那根觸手讓三號院的人來回收一下,稍後我要向采副指揮直接匯報,今晚的降臨派的動向,很不尋常!」
「明白了。」B小隊隊長指揮道「一組、二組和三組上樓追捕潰逃的敵人,剩下的人快速清查下二樓的狀況,帶上俘虜和傷員先行撤離!」
…
化作團火光逃竄的鳳輝祭司,很快便奔到走廊的盡頭。這里和對災部進攻的方向相反,正是通往地堡伊甸園後 庭的一面。這里的出口原本都被磐石祭司提前封堵住了,不過在剛剛的幾波大教堂的顫動中,已經裂開了無數或粗或細的縫隙。
停下腳步的鳳輝祭司判斷了下方向,接著毫不猶豫的朝著一個不起眼角落奔去。略作搜索便找到了條格外粗大的縫隙,伸手探去能夠感到陣陣冷風從中吹拂出來,表明這道裂縫已經通到了光明大教堂的外面。他松了口氣將整個身體貼到了縫隙之上,接著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渾身上下晃動如火焰的鳳輝祭司,仿佛液體般滲入了那條不過巴掌寬的縫隙之中。雖然夾在縫隙中的身體行動極為遲緩,但是他整個人確實在緩緩的順著縫隙向往行去。不多時便穿過了長長的岩縫,從後方逃出了搖搖欲墜的大教堂。
「雖然是因為覺得你可能活下來,給你提到了第三小隊指揮的位置。但是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夠從那個古板的老家伙手里活著出來,還真是讓我有些意外呢。」
就在鳳輝祭司自高高的石壁上無聲的滑翔下來之時,一個慵懶酥媚的女聲在他身後悠悠響起。須知周圍包括負責機動的第十二、十三小隊也都被系數調入了大教堂進行聯合防守。按理來說直到自己到達聖火壇前,都不應該會遇到巡防人員了。
「有埋伏!」鳳輝祭司心中大駭急忙向前奔出數步,接著腳步一頓猛然轉身擺出進攻的姿態,定楮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口中厲聲喝道
「周圍的祭司信徒都被調入光明大教堂阻攔異教徒了,你是什麼人,竟敢躲在這里逃避職責?!我乃第三防衛小隊指揮使鳳輝祭司,我現在命令你速速報上名來!」
「你還知道你們的責任是守衛光明大教堂啊,鳳——輝——大——人。」陰影中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款款走了出來,語帶戲謔的說道「那麼請問,您此刻又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呢?」
「你!」看著從陰影走出來的那道熟悉的倩影,鳳輝祭司瞬間便覺一股涼意從頭到腳激的他遍體生寒。面前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大祭司隱的關門弟子,今夜地堡伊甸園防衛工作的總指揮高階祭司美杜莎。
「美…美杜…莎大人。」鳳輝祭司斂去渾身躍動的火焰,雙膝一軟「噗通」跪倒在地。也不多說廢話只一味的對著後者叩頭,直磕的額頭滲出血來也恍如未覺。
「你這是做什麼?」美杜莎失笑道「剛剛不還命令我報上名來嗎?怎麼這就開始搞行為藝術了?」
深知後者脾性的鳳輝祭司此刻哪敢胡亂開口,邊用盡渾身力氣猛的磕頭,邊嗓音顫抖的說道「美杜莎大人,請您看在李法大祭司的面子上,饒我一條狗命吧!」
「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你了?」見到對方如此夸張的行徑,她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行啦別磕了,咚咚咚的吵死人啦。我要是想要殺你,還會站在這里看你表演嗎?」
「是,大人教訓的是,小人不該吵到您的!小人這就安靜下來!」鳳輝祭司將腦門死死的杵在地上,幾乎要把腦袋釘進土里一般。連大氣都不肯喘上一口,簡直像是撞死在了當場。
「李法說的沒錯,你確實是個有意思的家伙。」美杜莎微楞了片刻,輕笑道「起來吧,我有話要問你。」
「大人您有什麼話就問吧,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鳳輝祭司頓了頓說道「至于起來就不用了,這麼跪著挺舒服的,小人就這麼跪著回答就好了。」
「…」美杜莎滿臉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略帶無語的說道「好吧好吧,你要是覺得這麼舒服就這麼趴著好了。」
「謝大人恩典!」
「我問你,大教堂里的情況怎麼樣了?」美杜莎邁步走到前者身前,垂首看著那顆抵在地上的腦袋問道。
「大教堂里…大教堂…呃…被被…被那些異教徒,攻破了…」鳳輝祭司磕磕絆絆的說道。沒有人這麼五體投地的跪著會比站著舒服,但是此刻鳳輝祭司是真的不敢站起身來直面後者。
他知道對方接下來必然會問大教堂防御戰的詳情,可在後者的威壓之下,驚慌失措的他此刻沒有絲毫把握遮掩好自己的表情。現在看來,實際上他連控制好自己的聲音都做不到。若是自己剛才做的事情被後者察覺出來,莫說搬出大祭司李法,就是主教普羅米修斯親至自己也是死路一條了。
「攻破了?」美杜莎語帶玩味的問道「怎麼攻破的?」
「敵人,那些異教徒,使用了非常卑鄙的伎倆…」當下鳳輝祭司盡可能的控制著語氣,快速而又簡潔的將對災部的戰術復述了一遍,末了補充道「敵人那邊,還有個級別不下于磐石祭司的可怕神選者,似乎是能夠操控重力的樣子。磐石祭司,也沒有從對方手里討到好。」
「嗯哼,原來如此。」美杜莎沉吟片刻,帶著似笑非笑的語氣問道「可是你敘述的內容,不是很完全啊。然後呢?磐石祭司又是什麼時候把光明大教堂全部封鎖起來了?你們就這樣束手就擒,把聖域給讓出去了?」
「請…請大人恕罪…是屬下無…無能。」鳳輝祭司惶恐的說道「單憑屬下一人面對異教徒的大部隊,實在難…難以正面…抵擋,只得撤…啊不是,是轉進!是為了保存更多戰力,轉…轉進…轉進出來了…」
「也罷,畢竟戰線崩潰之後,就憑你也不能把獵人的部隊怎麼樣。」美杜莎淡笑著問道「那麼磐石祭司呢,也被對方抓起來了?」
「…」
「嗯?我問你話呢,磐石祭司呢?逃出來了?還是被獵人們抓住了?」
「…」鳳輝祭司沒有想到剛從大教堂中逃出來,竟會遇到後者,面對美杜莎的質詢根本毫無準備。倉促之間哪來的及編出個完美的謊言,又不敢隨便開口讓對方發現破綻。一時間僵在那里,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
「喂!為什麼不說話啊?」美杜莎抬起赤果的玉足踢了踢前者的腦袋,不滿的說道「我問你磐石祭司怎麼樣了,沒听到嗎?」
從頭頂上傳來的奇妙觸感冰涼中帶些柔軟,令鳳輝祭司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知道再拖延不下去了,只得把心一橫,咬牙說道
「光明大教堂的封鎖,是異教徒進攻之前磐石祭司就帶著我們做好的。而磐石祭司大人,他為了包圍聖域和異教徒苦戰不敵,被敵…敵人當場擊斃了!」
「擊斃了?」美杜莎不置可否地問道「怎麼擊斃的?」
「就是,那個…呃…」
「你不知道?難不成磐石祭司還在和敵人苦戰,你就丟下上司獨自逃掉了?」美杜莎探足踩在前者的後腦勺上,寒聲說道「按教規,拋棄主帥臨陣叛逃是什麼下場,你是知道的吧?」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鳳輝祭司連忙說道「磐石大人他…」
就在這時美杜莎踩在前者頭上的果足突然發力,幾乎壓爆顱骨的劇痛將鳳輝祭司的後半句話生生按回了肚子里。
「我先提醒你一下,想清楚了再說。」美杜莎踏著前者腦袋彎下腰來,語氣溫柔的嫣然笑道
「可別讓你腦袋里的東西,把我的腳趾弄髒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