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小小試探

看著面前女子巧笑倩兮的招呼著自己,魚謙卻直覺渾身上下涌起股惡寒。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在提醒他,這道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門扉後,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危險世界。正確的做法應該是毫不猶豫的轉身逃離。

「怎麼了,魚先生,不進來嗎?」采九兒微微歪著頭,淡笑著問道

「呃…這里是指揮所吧?我听聞您是今夜的實際負責的總指揮吧?」魚謙面帶警惕之色的問道「把我叫到這里來,是有什麼任務要交給我嗎?」

「有什麼話,先進來說吧。」采九兒似乎看到了什麼非常有趣的事情般,嘴角彎翹出一個嫵媚的弧度。

之間停留在門口的魚謙猶豫再三,突然月兌口而出道「不必了,我在這里听任務就好了。」

話一說完,門內外的兩人臉上都閃過驚詫之色。魚謙在訝異自己潛意識里為什麼會如此抗拒走進這間房間,乃至于面對今晚行動的實際負責人采九兒說出如此荒唐的話。而采九兒在訝異過後,臉上則流露出若有所思的微妙表情。

「開始我听說部里給任源找了個剛剛加入對災部的外行做龍牧,並且還得到了他的認可,我還以為是個玩笑。後來看到了正式的任命書,我也並沒有將這個安排太過放在心上。只當這個安排,是劉空在形式上給梟龍大隊留個顏面,證明偽神之軀在掌控之中。」采九兒意味深長的說道

「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安排並沒有那麼簡單啊。姑且不提劍閣和梟龍大隊那邊的盤算,任源那家伙能接受你作為他的龍牧,似乎並不單純看中了你身為外行這個特點呢。」

完全搞不清楚前者究竟是什麼意思的魚謙,只得模了模鼻子尷尬的開口回到「這些和您叫我來這里有什麼關系嗎?」

「誒呀,我想我們之間在稱呼上,不必要搞得這麼疏遠嘛,好想我看起來很老一樣。」采九兒輕笑著說道「魚先生您不嫌棄的話,稱呼我‘九兒’就行。」

「這…不太合適吧?」魚謙額頭上隱約滲出了些冷汗。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不可以這麼稱呼我的只有那個男人而已。」

「那個…男人?」魚謙推測對方口中所指的應該不是任源,但不管對方指的是誰。截止到現在不過和對方照過三次面的他,自然無法將那麼親昵的稱呼說出口,斟酌片刻小心的說道「那采小姐,通知我來指揮部究竟有什麼事情呢?」

「沒什麼事情,只是想私下里單獨和魚先生聊聊罷了。」采九兒偏者頭眸中微現幽怨的問道「怎麼,不願意嗎?」

「…」魚謙想了想,十分干脆的說道「不願意。」

「哦呀,我對自己的外表還是蠻自信的。沒想到也會有,被男性這麼直白拒絕的一天呢。」采九兒故作驚訝的問道「我能問下是為什麼嗎?」

「呃…」魚謙已經厭倦了這沒有營養的對話,隨口說道「因為我不是獸人控吧…」

「哈哈哈。」听到後者的回答采九兒捂著肚子不顧形象的大笑了出來,笑得頭頂兩只堅挺高聳的狐耳都跟著亂顫,胸前搖起陣陣波濤洶涌,末了直起身來模著眼角笑出的眼淚說道「魚先生您還真是個有意思的家伙呢,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

剛接到通知的時候,考慮到今夜千幻九尾采九副總指揮的身份,魚謙還以為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結果話題繞來繞去,盡皆是些莫名其妙的內容。加上前者那輕浮的態度,讓脾氣本就不是很好的他,已經開始感到不快了。

至此魚謙決定果斷的結束對話,離這名奇奇怪怪的女人遠一些,皺起眉頭冷冷開口道「作為今晚行動的實際負責人您這邊一定很忙吧,既然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就先回聯絡站了。另外我加入對災部是為了保護民眾安危的,而不是來做被人愚弄的小丑供人取樂的。」

「啊,抱歉抱歉。如果剛才的話讓您感到冒犯,我鄭重的向您道歉。」采九兒收斂情緒帶著歉意的口吻說道「請您過來,是真的有些事情想要和您單獨聊聊的。」

「和現在進行中的行動有關?」魚謙問道

「不能說沒有關系,但確實不算關系很大。」采九兒笑了笑答道「是和您本身,關系比較大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改日再聊吧,」魚謙果斷地推拒道「現在行動正處于關鍵的時刻,我想還是不要浪費‘采副指揮’你寶貴的時間了。」

「C2區域大教堂的攻堅戰已經開始了,獲勝的結果已經是必然的了,至少接下來半個小時並沒有什麼很忙的事情。」采九兒擺擺手道「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夠了,再者對我來說指揮這種行動也不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即便如此也不是該閑聊的時間吧?」魚謙此刻已經是鐵了心要離開了,也不待采九兒再開口轉身便要離去。

「那,我只問魚先生一個問題。」采九兒揚聲叫住了想要離開的魚謙「您覺得任源為什麼要選擇你,作為他的龍牧呢?背後的原因,真的只是因為您是個外行那麼簡單嗎?您與他搭檔以來已有月余了,關于這點您想必也有所察覺吧?」

「你想說什麼?」魚謙止住腳步,回頭問道「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采九兒微一頷首問道「而且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問題您也同樣問過任源本人吧?甘于擔任閑散飼養員工作的人,身上可散發不出魚先生您這樣的氣勢呢。」

「問過又怎麼樣?沒問過又怎麼樣?」

「我不僅能猜到你問過任源的這個問題,我還能猜到。」采九兒笑道「任源的回答是,異人的價值觀與常人迥異,所以需要你作為他行為準則的標尺,對不對?」

「難道不是嗎?」魚謙反問道「這個回答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你以為他是活了多久的怪物,又有過怎樣的過往。」采九兒淡然說道「拋開異人的價值觀念不談,他可是和我一樣能拿到特級權限的異人,他很清楚在現實中什麼是能做的而什麼是不能做的。換句話說,他早已不需要一個正常人跟著他,教他普通人的行為規範。」

「這樣啊。」 魚謙面色微變,故作鎮定的說道「這听起來是個好消息啊,我本來還擔心我這樣的外行,沒法有效的規範他的行為呢。」

「這個角度上來說,確實是個好事。」采九兒話鋒一轉道「可你有沒有想過,在這個問題上任源為什麼要騙你呢?」

「……」

魚謙喉嚨幾番滾動,終是沒有再開口。即便不是當下前者挑破了這個問題,他心中對此也早已有了疑慮。搭檔的這一個月來,他並沒有感覺到自己在行動中有什麼重要作用,甚至不少時候可能還是累贅。所謂行為標尺這種職責,記憶中並沒有幾次。

「所以呢?」魚謙默然片刻問道「他為什麼要騙我說,需要我作為他的行為標尺呢?」

「說到這個,需要你先回答我另一個問題。」采九兒認真問道「你為什麼不肯,邁進這間房間呢?」

「一定要回答嗎?」

「是的,不必顧慮,實話實說就好。」采九兒探手撫模著自己臀部那九條蓬松靈活的尾巴,眨了眨眼楮笑言道「就算你說你對動物毛發過敏,我也不會介意的。」

「這倒不至于…」魚謙沉吟片刻道「如果說理由的話,有很多。」

「哦?比如說?」

「比如說你稱呼我為魚先生,而不是魚警官。」魚謙緩緩說道「任源和蘇小姐對我說過,包括保留我原本的工作,既是為了方便調查活動,也是為了給我留下和現實世界的聯系。而采小姐你卻並沒有這樣稱呼我。」

「就只是因為這樣?」

「還有這里明明是今夜行動的指揮中樞,可是整個指揮室內卻只有您一個人。」

「還有呢?」

「我從聯絡站到這里,是有人帶路的。可是把我帶到這里之後,領路的人就直接離開了…」

「就這些?」

「當然,還有采小姐你說話的方式也很奇怪,似乎很想讓我踏進這間房間…」

「還有別的原因嗎?」

「還有的話…」魚謙略作沉吟道「可能是因為第一印象的原因吧,我覺得還是和你您保持距離比較好。」

「我要听的不是這些。」采九兒豎起玉指搖了搖,沉聲說道「不是這些事後想出的理由,這些只是你為了讓自己不肯踏入這間房間行為看起來合理,而思考出來的結果。我要你回答的,是更根本的理由。」

「更根本的理由?」魚謙不解的問道

「是的,讓你毫不猶豫的選擇逃離的理由,如果你對此還不能理解的話…」采九兒翹起右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我就,再提醒下你吧。」

頓時一股難以形容的顫栗席卷了魚謙全身,仿佛某只無形的巨獸從房間內撲了出來,將魚謙兜頭吞入了月復中。這種感覺來的是如此迅猛和激烈,以至于他根本沒有絲毫回避與掙扎的機會。

明明周圍什麼都沒有發生變化,但是那種說不出來的厭惡與抗拒充斥著心頭。拂過肌膚的空氣仿佛化作了滑膩污濁的血漿,而腳下的地板則猶如黏 濕蠕動的腐肉。甚至就連頭頂上柔和的燈光照射到身體上,也令他感覺尖利難耐了起來。

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拒絕感絕非面對不當的稱呼,或是奇怪的陳設,抑或忌憚的對象所能相比的。這是更直接,更純粹,更本源的抗拒。這種感覺,更像是剝離了一切之後,觸踫了厭惡這個概念的本質。不需要任何的理由與借口,任何靠近的生命都會本能的逃離。

這種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數秒之後他便從這恐怖的感覺中掙月兌了出來。雖然站在原地寸步未動,可魚謙感覺自己好像跑了場負重拉練。

「剛剛…發…發生什麼?」魚謙抓住門框強行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啞著嗓子艱難的問道「你做了什麼?」

「這就是你之前,為什麼不肯踏入這間房間的原因。」采九兒看著面色慘白的後者,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果然沒有看錯,魚警官,你是個很敏銳,也很有資質的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先別急魚警官,我會和你說清楚的。」采九兒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對著後者招呼道

「魚警官,你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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