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陰心暗想

死亡是每個人必然迎來的結果,在現實中這亦是不可改變的終局。而站在異源的角度看,現實世界下的死亡,是否真的代變著生命個體終結,就是無人能夠知曉的謎團了。但至少可以確認的是,那定然是和常人所認知的現實,截然不同的另一個維度。

即便只是受到來自異源些微的沖擊,便足以在這個世界誕生無數難以理解的獨立現實。僅就生命這個領域,就有如任源這般獲得了永生的現實,以及其他對生命不同解讀的特殊現實。通常研究者們會認為,常人接觸異源猶如用雙眼去觀察,擁有無數個維度的超級萬花筒。而所謂的獨立現實,也不過僅僅只是恆河沙數的理解方式中,管中窺豹的一支罷了。

因此常人眼中所理解的生命與死亡,並不適用于異源影響下的獨立現實。如果對于治療的代價沒有顧慮的話,那麼對于對災部的研究院來說,並不存在無法治愈的傷者。甚至已經死亡許久的尸體,也並非沒有以另一種生命形態,重歸現實世界的可能。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被治療者與治療者雙方,都肯接受為此付出的代價。

而體現在前夜被俘的陰身上,對災部顯然並不打算按部就班的進行保守治療。面對率先打破了底線的降臨派,盡快讓俘虜開口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因此即便砸碎了頭骨的陰被送到三號研究院時,已經奄奄一息了。在上面的強烈要求下,還是在半天之內就讓其恢復到了,能順暢開口說話的程度。

不過其本人是否願意開口,則是另外一回事了。

「嘛,這不是恢復的很不錯嗎?」任源放下實時顯示更新前者身體狀況的平板,笑著對躺在床上的陰招呼道「誒呀真的是大意了,早知道你們還有後備的支援力量,我就不去追那頭蠢鳥了。」

「是偽神之軀嗎?」整個頭部都被一層透明薄膜包覆起來的陰,無法睜開雙眼觀察四周的情況。不過雖然只听過幾次,身邊響起的這道憊懶聲音和所說的內容,仍舊讓他立刻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是我哦,我們又見面了。」任源微笑著問道「我該怎麼稱呼你呢?我記得你是叫陰,對吧?」

「隨你的便。」陰漠然說道「我叫這個名字的時間,也沒有多久。」

「那你之前叫什麼呢?」任源熟絡的和前者攀談起來「你不喜歡我這麼稱呼你的話,我們也可以換你喜歡的稱呼。」

「不用費力氣了。」陰絲毫沒有搭理後者的意思「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為什麼呀?」任源奇道「事實證明,瑣羅亞斯德教派已經拋棄你了不是嗎?如果不是我們的人出手相救,想必你現在已經和你的兩個同伴一樣,被你們教派的人殺死了。」

「兩個同伴?」陰微微一怔

「哦,早上審訊你的人沒有和你說嗎?」任源道「最後奪走水晶棺材的那個黑影,你應該有見到吧?在他跳出的那個草叢里,我們還找到了具裝束和你們類似的異人尸體。」

「是個什麼樣的神選者?」陰問道

「是個披著斗篷,很矮的家伙。」任源回道「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陰當然知道這個披著斗篷身材矮小的人是誰,毫無疑問正是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夜梟。實際上當看到沖出草叢的黑影,顯然不像是夜梟時,他已經料到其八成已經死亡了。只是到現在,他才從任源口中確認了這個消息。見任源說話頗為隨意,他不由得心思飛轉起來,盤算著是否能從後者口中挖出更多的信息。

「我說,你也看到了。」面對前者抵觸的態度,任源言語中並沒有絲毫著惱的意思,仍溫聲勸慰道「你們的人現在,只想讓你死。你又何必再為他們保守秘密呢?該和誰合作,這並不是個需要選擇的問題吧?」

「不是問題嗎?」陰冷笑著說道「他們想我死,難道你們還想讓我活下去嗎?」

「你現在能夠活下來,不正是我們想要你活下去的證明嗎?」

「是你們想從我口中,挖出更多秘密的證明吧?」陰嗤笑道「偽神之軀,哦現在你被稱作任源對吧?你不會不知道,獵人是用什麼手段,把我救活的吧?」

「啊這…我可真不知道。」任源故作不知的說道「昨天他們給你做手術的時候,我可不在場。」

「呵。」陰冷笑一聲道「我自己傷勢如何,我難道會不知道?透支我的壽命,強行讓我在一天內恢復到能開口說話的地步,你們這是想讓我活下來的做法?」

「這誰說得準呢,要是人人都能給自己看病那還要醫生做什麼?」任源狡辯道「或許你傷的其實很輕呢?只是頭骨被砸碎了而已,我覺得哪怕不怎麼治療,休息半小時就能說話,也不奇怪呀。」

「…」這次陰干脆沒有理會後者,嘴角扯出一道嘲諷的弧度,緊緊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好吧好吧,看來這一棺材確實沒把你腦子砸出問題來。」 思索了片刻,任源再次開口淡淡的說道「既然你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那麼我們就把話挑明了說吧。」

收起嬉笑的神色,任源略略嚴肅了起來 「今天上午,利刃大隊的人已經來聞訊過你了吧?

「我不知道你們的部門都是些什麼稱呼。」陰漠然說道「那兩個人是來審問我的?我看倒像是來做調查問卷的。」

「你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任源笑道

「我為什麼要回答?」

「你知道為什麼,獵人們急著將你治好,卻根本不好好的審訊你嗎?」任源繼續問道

「為什麼?」察覺到後者語氣和稱呼中的變化,陰隱隱有些驚訝。

「因為他們只是來看看,你是否願意主動和獵人配合。」任源平靜的說道「如果你願意那事情自然簡單了,如果你不願意,甚至哪怕有絲毫抵觸隱瞞的傾向。那麼你就會被判定為,不適合合作的對象。」

「是不適合當狗吧?」陰諷刺道

「可以這麼說。」任源坦然的承認道「而通知我來見你呢,實際上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畢竟人是我抓的,你改變主意願意合作了最好,如果你不願意呢也算給了我審問的機會。他們本來也不指望我,能從你嘴里掏出什麼東西來。」

「是嗎?那他們指望誰呢?」

「指望誰?哈哈,我想最遲今晚,就能準備好了吧?所以才通知我中午過來。」任源笑了笑說道「簡單來說,你們做的有些出格了,原本站在獵人的角度來說,還是想把影響控制在盡可能小的範圍內的。如果是兩周前,他們可能還真會選擇妥善些的治療方案,然後慢慢審問你,把你嘴里的情報都掏出來。」

「那麼現在呢?」陰反問道

「你們的人不該公然對普通人出手,是你們先觸踫了底線。」任源挑眉說道「現在獵人們,只想快點把你們教派的位置給挖出來,然後干淨利索的一網打盡。他們已經沒耐心,慢慢的審問你了。」

「那又怎麼樣?」陰冷笑道「你說最遲今晚能準備好,是指用來拷問我的刑具嗎?你覺得這樣能讓我開口?」

「對災部從來不會對俘虜用刑的,哪怕對象是異人。」任源輕笑道「在他們看來,這種做法又缺乏效率,又不講人權。」

「那他們準備什麼?」陰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倒是想听听,你們有什麼又有效率,又人權的做法。」

「效率是有的但是講不講人權嘛,這個可就不好說了。」知道前者此刻目不能視,任源伸手在後者的縫合起來的腦門上輕輕一點「獵人們正在準備,能夠直接讀取你記憶的儀式。」

「讀取記憶?你當我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嗎?」陰不屑的說道「想要從記憶中找出特定的信息,這和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別?」

「你確實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任源語帶憐憫的說道「你現在身處的三號研究院,主計算機是台每秒算力七億億次的超算,峰值算力每秒超過九億億次。你猜的沒錯,他們確實打算從大海中,把想要的針一根根撈出來。不過整個過程沒你想的那麼繁瑣,耗時不過兩天而已。」

「這…這怎麼…這怎麼可能!」陰頓時感覺有些不妙了起來

「你真以為,瑣羅亞斯德教派能夠在S市安穩的存在十年,是因為對災部太弱嗎?如果沒有那個家伙把你們藏了起來,你們早就被解決掉了。」任源冷冷的說道「你們這些愚蠢的老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招惹一個怎樣恐怖的組織。」

「我從沒有听說,還有這種手段。」從最初的震驚中緩了過來,陰猶不甘心的掙扎說道「你不過是在恐嚇我而已,你想用這種把戲騙我開口,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井底之蛙,槐下螻蟻。」任源哂笑道「你從沒听說過的等于不存在?能夠將你們整個教派在獵人的天網下遮起來,這種手段你總听說過吧?做到這件事的人,不過只是從對災部中逃出去的一個叛徒罷了。你以為在對異源和觸媒的研究上,對災部投入了多少資源和力量?讀取記憶這種不值一提的事情,也就在你的眼中不可能罷了。」

「這不可能…」盡管他的理智告訴他對方大概率沒有說謊,但他仍不肯就此面對現實。

「你還不肯說嗎?和我合作,是你最後的機會了。等到獵人們從你的腦子里找到想要的訊息,等待你的會是什麼結果,你不會不知道吧?」任源好整以暇的問道

「…」陰遲疑片刻,翁聲說道「可以給我點時間嗎?我需要考慮一下。」

「可以,三十分鐘。」任源豎起三根手指淡笑道「夠嗎?」

「足夠了。」

「所以,你們真的打算像任源說的那樣,直接搜取這人的記憶嗎?」站在玻璃幕牆外的魚謙,皺眉問向身畔的女子「部里真的有這種技術?」

「確實有這種技術,不過上面是否打算這麼做,我可不知道。」劉蕊笑道「而且任源有點說錯了。」

「什麼錯了?」

「珈藍浮島的主計算機去年已經升級過了。如果真的搜取記憶。」劉蕊想了想說道

「一天的時間,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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