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拋棄信仰

突然間響起的敲門聲猶如催命音符,聲聲震響在德米塔的心上。老邁的祭司感覺自己的心髒,幾乎就要伴隨著這三聲敲門聲跳炸掉,鎏金的木椅扶手瞬間被捏的變了形狀。

「門,咳,門沒鎖。」德米塔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聲調顯的鎮定些,鼓起勇氣開口回復到

「哦,那我進來嘍。」

裝修華貴的艙門,開合之間極其順暢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扛著長劍的血色惡魔,緩緩的出現在了艙門外。噴濺而出的粘稠血液,沾滿那具遍生鱗甲的身體,在地上留下長串的恐怖腳印。濃重的血腥氣爭先恐後的鑽了進來,激的老祭司後頸汗毛倒豎。

「我還以為,你會把門鎖的緊緊的呢。」任源臉上掛著微笑,低頭從略顯狹窄的艙門中擠了進來。

「就憑這道門,根本就攔不住你吧?」

「這是什麼話,我看上去像是會破門而入的暴徒嗎?」任源抬起手來狀似無辜的問道

「你把希特克斯,殺了?」德米塔繃緊著臉問道

「希特克斯?」

「就是剛才那個,和你打的銀發祭司。」

「哦…」任源點著腦門想了想笑道「沒有,我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並沒爆發什麼不愉快的沖突。他還躺在船頭看星星呢…我這麼說,你信嗎?」

「…」老祭司知道對方在耍弄自己,只是來自死亡的巨大壓力已經迫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只能努力的說些什麼,讓自己不至于當場發狂。

他原以為在被對方發現的剎那,自己就會被當場殺掉。可是不知為什麼,眼前這名猶如惡魔的男子,並沒有立刻動手的打算。這種被擺到了砧板上卻遲遲等不來致命一刀的感覺,實在是比死亡更加的令人感到痛苦煎熬。

其實老祭司不是沒有想過跳海逃生,和船上那些只是經歷過神示的信徒不同。盡管只是名中階D級的神選者而且已經年老體衰,從三十多米高的船舷上跳下去而已,還不足以要掉他的性命。

可問題在于,眼前這頭獵犬毫無疑問是極其擅長追蹤索敵的,不然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從Z國海岸模到公海的油輪上。在沒有物資補給,也沒有他人掩護的情況下,跳海逃生成功的幾率根本就是零。

雖然不知這頭獵犬是如何勝過了,具現出斷鋼劍那種聖物的希特克斯,無論如何僅憑自己是根本無力與對方抗衡的。事到如今,生死已經完全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他並不打算做那些無謂的掙扎,而是決心在最後的生還希望上做場豪賭。

「你還不動手嗎!」眼見對方進了船艙之後既沒有立刻動手也沒有擺明意圖,前者言語調侃下倍感煎熬的迪米塔終于惱羞成怒了起來。與其在死亡前受盡屈辱,那還不如早點回歸光明神的懷抱。

「你很著急嗎?」任源輕笑道「我還想和你多聊聊呢。」

「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眼見求生有望,老祭司忙操起口音濃重的Y文,滿臉決絕的說道「我是瑣羅亞斯德教派的中階祭司德米塔,信奉光明神的虔誠信徒。教派的秘密對我來說重逾一切。你休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教派的信息。」

「哎呀,壞了壞了。」听到對方赤果果的暗示,任源也配合的狠狠一拍腦門,仿佛才想起什麼似的大聲疾呼,懊惱的說道「殺順手了,應該多留幾個活口問話的呀。」

「那些低級的信徒,便是屈服于你們的婬威背叛神明又如何?他們根本接觸不到什麼重要的訊息。」生怕前者剛才那番殺戮有所遺漏,老祭司趕忙義正言辭的說道「在這艘芙麗嘉號上,唯有我和希特克斯兩名祭司。不過希特克斯已經喪命在你手中了,而我更是絕不可能背叛光明神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這樣啊…那可真是麻煩了。」任源忍住笑問道「那要怎麼樣,你才肯說呢?」

「信仰是無價的,你們這些獵…」生怕激怒了前者,老祭司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這些不信奉光明神的異教徒,根本理解不了。」

「我倒是覺得,什麼都是有價格的,信仰當然也是有的。」任源滿臉玩味「所謂的不肯放棄信仰,往往只是對方的價錢沒有開到,或者給予的交換物不夠珍貴。您覺得呢,德米塔祭司大人?」

「信仰是無價的,也是至高無上的。我可沒听說過有什麼東西的價值,能夠超越信仰。」

「是嗎?可是我覺得,生命的價值就比信仰高的多啊。」任源道「您不這麼覺得嗎?」

「我為信仰,能夠放棄生命!」德米塔依舊面色冷峻

「可是如果信徒都死光了,誰來信仰神明呢?難道生命,不才是信仰的基礎嗎?」任源循循善誘的說道「雖然信仰是很崇高的東西,可是生命未必不能與之相較啊。」

「死亡並不是結束,只是回歸了光明神的懷抱。」德米塔神情肅然,滔滔不絕的說道「為神明犧牲,將解月兌所有的苦難,這才是永遠的…」

「可以了老家伙,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演戲,差不多得了。」任源面上笑容驟散,冷冷的說道「你要是真想死,我這就滿足你。」

「對不起,我有點得意忘形了…」老祭司忙噤了聲,瑟縮的低下頭來。918

「那麼,你肯說了?」任源冷笑著道「搞這些彎彎繞繞,有意思嗎?」

「你肯放過我嗎?」德米塔鼓足勇氣問道「我怎麼能確定,我能活下來?」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三個選擇。」任源眯起眼楮,豎起三根手指道「一,和外面那些尸體一起,回歸光明神的懷抱。」

「…」

「看樣子這個你是不想選了。」任源輕笑道「那麼第二個選擇,我把你交給Z國的獵人組織,至于對災部的研究所會怎麼處理你,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麼第三個選擇呢?」老祭司知道對方既然這麼說了,第三個選擇才是重點

「說實話,其實我並不想把你帶回對災部。」任源詭異一笑說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

「如果把你帶回對災部,那麼等于把兩個組織的沖突擺到了明面上,且不說你們那邊對于今晚的損失作何反應。依照對災部的性子,拿到了你們插手Z國境內降臨派的鐵證,也不會善罷甘休。」任源道

「到了獵人手下的研究院,很多東西就不是你不想說就能不說的。到時候要是翻出了什麼別的海外據點位置,決定前去打擊報復你們教派,還不是要我們這些家伙出力,這豈不是自找麻煩?」

「那麼,您的意思是…」老祭司頓時心下了然,早就听說過Z國的獵人組織對災部精擅教獵犬。可是異人終歸是異人,涉及到核心利益的事,又怎麼可能真的心甘情願的為人類賣命呢?

「我的意思是,我們大可不必把事情搞得那麼復雜。」任源屈指輕輕敲著罪衍劍脊,淡笑著說道「我呢,確實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你只需要解答我這幾個疑問就可以了,至于該讓獵人們知道哪些情報,我自然會判斷。」

「那麼我呢?」老祭司追問道

「那頭神鴉剛才我已經順手宰掉了,不過…」任源轉口說道「八艘救生挺有一艘只是鑿穿了船底,並沒有被徹底破環,雖然費點力氣但是修起來想必並不困難。儲物室仔細的翻找一下,一人份的口糧淡水還是能很輕松找齊的。」

「就算我今夜逃了出去,失去了芙麗嘉號,還犧牲了一名銀發祭司。即便回到教派,恐怕也難逃一死…」老祭司沉聲說道

「這就與我無關了,這是你自己的問題。」任源揮手打斷了前者的話,語帶不屑的說道「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要以為選第二條路就能保住性命。我沒看錯的話,你也不過只是名勉強到達中階的神選者吧?對災部的梟龍大隊,可不需要你這種廢物。而進了獵人的研究院,會是什麼下場你自己考慮。」

「這…」

「況且。」任源意有所指的說道「就算你想選第二條路,那也得我帶你回Z國,路上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可就說不準了。」

「如此看來,我豈不是沒得選擇了?」德米塔無奈的苦笑道

「至少選第三條路的話,命運暫時握在你自己手中不是嗎?你要是真的有那份膽量,駕著救生艇自己找上Z國的對災部,我也不攔你。」

「…」德米塔假裝低頭思考,其實心中早已有了決斷。

實際上他很早就有,從瑣羅亞斯德教派內月兌離的打算了。為教派做了這麼多年的髒活累活,暗中他也有了筆不小的積蓄。他很清楚自己這樣年老體衰,神選等級又低,沒有什麼後台背景的神選者。在教派內部已經沒有什麼上升空間了,隨時有被推出去成為犧牲者的可能。

對于他這樣的神選者來說,一個勢力龐大的降臨派,確實是躲避獵人追剿的好去處。可往往越強大的降臨派,越不是個養老的好地方。因為在這些降臨派,有著小組織沒有的,使用那些寶貴資源的技術。

比如說神選者本身,也是種非常寶貴的資源。

站在瑣羅亞斯德教派的角度來說,今夜無疑是場重大的損失。可是站在德米塔自己的角度來看,卻未嘗不是個難得的機會。只要給他一艘小艇和最基本的生存物資,那麼他完全有把握到達任何地方。

他會被選為負責這艘巨輪的祭司,在這茫茫大洋上航行十余載承擔起信使的重任,這一切自然和他的獨立現實息息相關。論孤身在大海上生存,同等條件下便是另一名銀發祭司希特克斯,和他相比也是拍馬難及。

「事先說明,我並不確定能回答你的所有問題。」老祭司語氣中略帶自嘲的說道「如你所見,我只是名勉強達到中階的廢物。在瑣羅亞斯德教派內,並沒有很高的地位。」

「你只管回答你所知道的。」任源道「如何判斷,是我的事情。」

「那麼,你有什麼問題。」德米塔深吸口氣,沉聲說道

「就盡管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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