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聖劍潰散

仿佛約定好了般,無數的巧合在這一刻重疊交織。

當下魚謙沒有想到在自己開槍之際,敵人竟會同時從草叢中奔出,躲過自己的攻擊。而美杜莎則沒有想到在自己沖出草叢之際,獵人的暗哨會發動攻擊。最後小新也沒有想到,自己配合魚謙對敵人幻像發動攻擊之際,對方會搶先放棄幻境操控選擇逃跑。

此刻飛身追去的小新不知道的是,從草叢中逃出的並不是幻境制造者。魚謙亦不知道梓文找到的目標,實際上已經死在了草叢之中。美杜莎更沒想到,自己隨手殺掉了夜梟,卻突然讓自己成為了新的攻擊目標。將錯就錯之下,三方立場以神奇的角度,重新連結起來。

事發實在是太過突然,眼見美杜莎高速奔逸的身影轉瞬之間便逼近海邊,根本就沒給其余人太多的反應時間。遠方開出第一槍的魚謙,甚至沒能確認這團模糊的身影究竟是男是女,便強行甩過槍頭預判性的開出了第二槍。當然這發子彈也毫無疑問的,偏離了目標太多打進了海面中。

「操!如果是連發的話!」魚謙邊重新拉下槍擊邊憤怒的抱怨道。

雖然他心里很清楚,便是給他架上挺重機槍也未必能在這個距離,準確命中那道撞飛水晶巨棺的身影。可是栓動狙擊槍的限制,著實讓心急如焚的他此刻大感惱火。

「魚叔魚叔!那里那里!」身畔的少女焦急的呼喊道「那個光頭爬起來了!」

「什麼光頭?」魚謙微楞,頓時有些模不到頭腦

「就是之前被任源捅倒那個!西北方向33度!」少女急吼吼的指揮道

魚謙順著指引將鏡頭挪過去,果然看到被任源穿透四肢放倒在地的西門楚進,竟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跳入海中的黑影了,再次對著通訊器喊道

「佣兵!後面的敵人爬起來了!」

悶頭狂追的小新還未待追上協棺奔逃的美杜莎,又听到了從通訊器中傳出的預警。連忙扭頭看去,只見身上傷口鮮血長流的楚進,果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就在這分神的剎那,半只腳踩進海里的美杜莎猛地回頭,一道銳利的破空聲突然響了起來…

航行在無人海域的巨大油輪上,一道撕裂天空的浩瀚光幕斜斜倚靠在船頭,壓的萬噸巨輪整個船身都不平衡的傾斜起來。而湊近觀看則會驚訝的發現,停住這通天光幕的,竟是和前者比起來堪稱微不足道的覆麟手掌。

僅靠單手便挺住這驚天斬擊的任源,此刻正滿臉嘲弄看著面前持劍的銀發祭司。浩瀚的異常波動從他身上迸發出來,激得周圍空氣 獵獵作響。

「這不可能!」希特克斯愕然地看著眼前這幕畫面,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能夠靠單手擋住斷鋼劍的全力斬擊,這種事情在亞瑟王的史詩中也聞所未聞「你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啊,你揮劍砍我,我伸手擋住。就這麼簡單嘍!」任源聳聳肩說道

「這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銀發祭司發狂般的吼道「這種事情,這種該死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

「啊…抱歉可它確實發生了…就像你見到的這樣。」

「這是假的!手持勝利與誓約之劍的我,是不可戰勝的!勝利必將屬于我!」希特克斯雙手執定劍柄,拼命的往下壓去,想要將面前這個可惡的對手一刀兩斷。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那看似勢單力薄的魔爪仍舊紋絲不動,傾倒的光幕也無法再進分毫。反而因為被任源外放的異常波動,強行沖散了希特克斯的異常波動立場,導致灌注而來的聖光後繼無力,漸漸顯現出崩潰的預兆。

「可惡啊!你這個混蛋!這不可能是真的。」必勝的信念已然開始逐漸崩塌,銀發祭司猶不甘心的做著無謂的抵抗,拒絕接受這駭人的現實「你一定!你一定使了什麼卑鄙下流的手段!你們這些愚蠢的獵犬,卑劣凡人的走狗,蠻荒之地走出來的無知廢物!」

「我明白了,是幻覺吧?」

仿佛找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瀕臨崩潰的希特克斯再次拾起了信心,紅著雙眼滿臉扭曲的放聲狂笑

「哈哈哈哈,你騙不了我!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你的獨立現實就是致幻吧?是用幻覺去欺騙對手的眼楮對吧?」銀發祭司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叫著「可是你打錯算盤了!當我揮下聖劍的時候,你被斬殺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想要靠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躲避命運是沒有意義的!就算我閉著眼楮,你也絕對躲不過!」

「啊這…」任源面露尷尬之色,不知該怎麼回答

「實際上,你現在已經被我砍中了,對不對?你已經身受重傷了是不是?現在的你根本就維持不住獨立現實了,很快幻象散去,我就會看到你像狗一樣的躺倒在地上!淚流滿面的,卑微的哀求著,求我饒你一命!」

「你說是,那就是,我不辯駁…」看著聲嘶力竭的前者,那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想要逼迫自己相信的語氣,任源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承認你說的都對,咱能好好說話不?別扯著嗓子喊了,我被你震的耳膜都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到對方的回答,希特克斯再次放聲狂笑起來「我就知道,怎麼可能有人能有這麼強大的異常波動,怎麼可能有人擋住我的全力一擊,怎麼可能…」九九中文

就在這時,搖搖欲墜的光幕遲遲得不到後續聖光的補充,終于一聲爆鳴轟然潰散,化作了遍地流光消逝在空氣中。留在希特克斯手上的,便只剩下柄裝飾華麗的精鋼長劍。沒了聖光的加持,此刻這把具現而來的傳說之劍,看上去已然沒了莊嚴神聖的氣息,反倒是透露著華而不實的村土氣。

「你完了,你完了!現在你就算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饒恕你了,這就是和光明神作對的下場!」從未經歷過敗北與挫折的希特克斯,猶不肯面對現實,對著任源胡亂揮舞著手中的長劍。他渙散的眼神並沒有看向面前的敵人,信念崩塌的他沉浸在自我欺騙的念頭中徹底癲狂了。

對于握著必勝之劍的他來說,戰斗與勝利便是他的全部,也是他構建自我認知的基石。浸滿鮮血與瘋狂,屈辱與絕望的人生,自覺醒成為神選者那天起便徹底結束了。他堅信拋棄了過往的自己,再也不可能失敗了。也正是這有如執念般的強烈信念,帶著他一路走來,構建了他那宿命與信念交織的獨立現實。

承認失敗,無異于選擇死亡。

「這就是斷鋼劍的宿命吧,怎麼會有永恆的勝利,永遠存在的只有死亡。」任源輕嘆道「為什麼劍鞘遠比利刃貴重這個道理,千年後也有人無法理解呢。」

樸實無華的一劍,自銀發祭司毫無章法的劍影中穿過。仿佛按下了暫停鍵般,希特克斯的動作也隨著這貫穿胸膛的一劍停了下來。

「我…我…我輸…了?」短暫的恢復了清明,銀發祭司握住穿胸的罪衍,艱難的開口問道

「嗯。」任源反手抽出長劍,銀發祭司的五根手指無聲滑落,鮮血也緊接著從他的胸口噴涌出來。

「呵呵…最後…還是輸了呢…」

隨著生命力從身體中快速流逝,希特克斯再也站立不住,砰然倒在了地上。雙眼無神的看向遠方,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

「對不起…希爾薇…答應的事我…」

見前者沒了聲音,任源抬腳踢了踢腳下的尸體,卻沒有听到任何的回應「死了嗎?我下手是不是重了點…」

不過很快,他便從糾結中掙月兌了出來「算了,這麼遠留活口也帶不回去,看樣子Z國的事他也不知道什麼。」

「過去這麼久了,那邊情況怎麼樣了呢?」任源隨手將罪衍插到尸體上權當補刀,扭頭向來時的方向看去,不過這眼並沒有什麼意義。在這遠離Z國海岸線的公海上,就算將目力激發到極致除了黑沉的夜色也看不到別的。

「耗了這麼久,一切都該塵埃落定了吧?我可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男人啊。」任源回過頭來重新掃視著狼藉的戰場,笑著說道

「好啦,我也該趕緊把正事辦完,回去交差啦。」

說著任源扛起罪衍哼著小調,面帶微笑的向船艙中走去…

掩藏在山體中,盤旋而上的通道上。穿著神父黑袍的黑人男子以和其肥胖身型不相稱的迅捷步伐,向山頂疾奔。沿途偶有路過的信徒見到他,嚇得慌忙跪下行禮,可還沒等問候出口已經不見人影了。很快,男子就來到了山頂的巨大岩洞外。

「您是有什麼緊急的事要找主教大人嗎?布萊克大人?」仿佛從暗中浮現的幽靈般,溫婉的女子突兀的攔住了來人的道路,看著行色匆匆的前者,語氣謙卑的說道「主教大人正在禱告,您如果有什麼…」

「滾!」布萊克看都不看擋在面前的葉靈一眼,腳步不停冷冰冰的喝道。

仿佛憑空被什麼巨大的物體擊中般,年輕的女祭司隨著前者這聲呵斥,猛地向側方跌倒而去。落地之後仍余勢不減的翻滾數圈,直到重重的撞在牆壁上方才停了下來。再抬頭看時,布萊克已經氣勢洶洶的沖進空靈之間了。

「老普!」布萊克前腳沖進去,後腳便對著跪坐在湖心鏡台上的身影大吼了出來「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叛徒!」

「注意你的言行,小黑,這是溝通神明的聖地。」普羅米修斯並未起身,背對著身後暴跳如雷的大祭司,眉心皺作一團,略帶不滿的輕聲說道「不要驚擾了神明的安息。」

「你少在這里裝腔作勢。」布萊克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高聲喝道「你當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做下的卑鄙行徑嗎!」

「你和總部上周派來的那個年輕祭司,都應該多學學怎麼正確使用四字成語。」普羅米修斯站起身來,看著站在潭邊的前者,淡淡說道

「擅闖聖地,還傷了我的貼身祭司。小黑,你這是要犯上作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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