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您在說什麼。」嚴炎黑著臉反駁道
「還在這里裝?」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在水底下幾百米,都能感覺到S市不正常,你們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若果您說的是,感覺到有異常波動的氣息,那麼確實有。」錦雲接口道「但是部里的天網一樣能感覺到,每次出現問題,都有部里的人員解決了,我們並不知道真的發生了什麼。希望您明白,我們只是…」
「噓——!」任源豎起食指示意眾人噤聲
「你們听到了嗎?有人在撒謊。」
任源手指挨個點了下去「你們,都在撒謊啊,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嗎?在降臨派和對災部之間騎牆搖擺,甘當他們的馬前卒,我說的不對嗎?」
「任先生,你憑什麼這麼說?」嚴炎臉色一寒,重重地說道「你何以憑空污人清白?我要見張指揮,我要求你立刻給我們道歉!」
…
被小新半推半搡的帶下樓,魚謙忍不住回頭望向身後老式會館的三樓,嚴厲的問道
「小新,你什麼意思?你和任源究竟有什麼瞞著我們?」
這邊廂蘇筱羽也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終歸沒有問出口。
「我沒有什麼瞞著你們,只是我想,我大概猜到了任源要做什麼。我們還是早點下來比較好,省的給他添麻煩。」
「你知道他要做什麼?」魚謙追問道
「我不知道,但現在他的權限最高,我們都要听從他的指揮,這總沒有錯。」小新扭過臉沒有正面回答魚謙的問題,蘇筱羽也仿佛明白了什麼,跟著也低頭沉默了下來。
眼看是無法從這兩人身上得到答案了,魚謙臉上一陣陰晴不定,伸手按下了耳機上的開關「喂,梓文,听得到我說話嗎?」
「听得到魚叔,請講。」
「你那邊能監听到大廳里的情況嗎?轉接給我。」
「收到,馬上給你轉接。」
…
任源冷哼一聲,伸指在手中的平板電腦上飛快地敲動了幾下。頓時一陣金屬活動的喀嚓聲從牆壁中傳來,面向街道的窗口也盡被合金裝甲封住,眨眼之間整座大廳化身成一個密閉的金屬盒子。
靠近門口的中年正裝男子急撲身撞向大門,門上的實木雕花被撞得四散崩飛,露出里面光潔如鏡的黝黑金屬板。
「你想做什麼!」嚴炎大驚失色,起身向後急退,屋內眾人紛紛起身和任源拉開距離。唯有坐在角落里的織仍如人偶一般端坐不動。
「我說過了,現在我們以異人的身份來聊聊,你不用搬出張昌旭做擋箭牌,就算他來也屁用沒有。」任源仍大大咧咧的坐在首座上,嘴角掛著譏諷的微笑「來,說說看。上面待你們不薄,為什麼要背叛部里?」
「難道說不加入梟龍大隊,就算背叛嗎?偽神之軀,你好霸道啊!」嚴炎也不想和任源客氣了,這個怪物把所有人都和他關在了一起,顯然不懷好意。
「哼,到現在了,還在這里裝糊涂嗎?」任源不耐煩的說道「降臨派能在S市攪風攪雨這麼多年,傷流年那個小子有問題,難道你們就干淨?只怕S市早就漏的千瘡百孔了。吳沁源那個老家伙是個廢物,你們瞞得過他,須知卻瞞不得我!」
「你這話,有什麼依據嗎?」
「依據?笑話,明擺著的事,還需要依據嗎?」任源冷笑一聲「S市的降臨派和十年前什麼關系,給了你們什麼好處,他們在謀劃些什麼。你們老老實實的交代,我還能考慮放你們一馬,可是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廢物還感隱瞞,簡直是自尋死路。」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部里的意思?」嚴炎問道「你也不用在這里撒野放刁,說來說去不過是要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到我們頭上,我說的不對嗎?」
「莫須有?笑話!我且問你,降臨派在S市活動了這麼久,又是地道又是搞走私,你們會一點都不知道?」任源一指眾人中那名提著鳥籠的男子「金鳳先生,你敢說,關于這些年降臨派在S市里搞得小動作,你就沒有一丁點的察覺?檔案里可寫著所有具有‘飛行’這個概念的,你都能和其溝通。你就算每天聞聞風也該有點話說吧?」
「還有你。」任源又指向錦雲「你不是能追本溯源嗎?哪怕你一無所知的事情,只要告訴你只言片語你都能強行推演出一些細節,我剛才前前後後問了四件事,你就沒有一點能說的?」
「所謂追本溯源,也只不過是猜測罷了,怎麼能…」錦雲分辨到
「這個不是你的獨立現實嗎?」任源冷笑道「奇怪,你不信你的獨立現實,又是怎麼墮落成異人的?」
眾人察覺到任源是打算徹底撕破臉了,言談之間已經是不打算給他們留下緩和的余地了。嚴炎率先撇下了面具開口說道
「給你留了顏面,你不要,那好。你不是要以異人的身份聊聊嗎?那我就直說了,我們憑什麼要給你們對災部賣命?」
「哦?說實話了?」
「我說的不對嗎?你們要怎麼和降臨派打,那是你們的事。你以為我們會像你一樣,沖著對災部搖尾乞憐,低首媚行?你願意去做狗那是你的選擇,和我們沒有關系。」嚴炎霸氣的說道
「吼吼,說的好。」任源不由地鼓起掌來「怎麼,你們吃的穿的,住的用的,難道不都是對災部給你們提供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哼!那是我們應得的。」嚴炎不屑的說道「那是因為我們不想給社會添麻煩,同意限制自身的自由,向對災部妥協。我們現在享受的一切,都是我們付出的犧牲換來的。否則我們鬧將起來,我倒要看看誰的損失更大!」
「如果你們敢鬧,異人監獄就是你們的歸宿,我也不介意親手把你們都宰了。」任源輕蔑的說道
「好大的口氣,真當我們是紙糊泥捏的不成?」嚴炎冷冷的說道「實話告訴你,之所以我們沒有和降臨派聯手,不是因為怕了對災部和你這條狗。只是因為我們念在對災部處事還算得上公允,因此願意配合你們罷了。真要是惹惱了我們,到時候大家面皮上須都不好看!」
「不過是首鼠兩端兩頭下注的行為,你到有臉說。」任源哂笑道「你們不過是發現降臨派成不了氣候,因此不敢在他們身上賭上全部籌碼罷了。在這邊又想降臨派鬧大點,到時候好坐收漁翁之利,我說的不對嗎?」
「憑你怎麼說,我們的中立地位和生活保障,那是部里早就劃分好了的。就算你拿到了特級權限又怎麼樣?難道還能強拉我們上戰場不成!我們不會去幫助降臨派,這就是我們的底線,也是我們的誠意,明白了就打開大門放我們出去。不然真的鬧大了,只怕劉空總鎮守也保不住你。」
「真是奇了怪了,劉空那小子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總有人覺得他在保我?」任源失聲笑道「你們的底線?一群不自量力的蠢貨。你們究竟知不知道為什麼,部里會允許沒加入梟龍大隊的異人存在?」
「說到底,你們只是部里的實驗品。只不過是探究異人可不可能安分守己的,存在于社會上的實驗罷了。一群小白鼠,還得意洋洋的向實驗者揮爪露牙,你們真是有夠蠢的。你們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我不管降臨派向你們許諾了什麼,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膽敢挾武自重,只有死路一條!」
「你今天就是非要逼我們放棄中立立場,倒向對災部嗎?」錦雲接過話頭眯縫著眼問道
「不錯。」
「請問這是部里的意思,還是你的獨斷專行?」
「部里的高層腦子進了水,竟然認為要給異人人權。研究出梟龍大隊和軟禁異人這麼兩個辦法。」任源傲然說道「可是現在看來,兩種辦法都是扯淡。騎士叛變了,你們也在心懷鬼胎。與其等你們搞出時段,不如現在就讓我替部里糾正這個錯誤。」
「那麼就是你的獨斷專行了?」錦雲微微一笑「我有些話想和您聊聊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表態站在哪一方就好了,不用說那些廢話。」任源直接頂了回去
「錦雲副會長,你難道還想和這種狂徒談判不成。」嚴炎見任源態度如此惡劣也動了真火
錦雲笑了笑也不生氣,娓娓說道「任先生,你號稱偽神之軀活了許久,想必見識遠比我一個婦人廣博。異人如今的處境,想來也不用我多說,你可見緣何投身對災部的異人連活過十年的都少有,可那些降臨派的異人活的卻格外悠長?」
「什麼原因,你難道不知道?」任源不住聲的冷笑
「既然您也知道,那您也一定能理解我們的苦衷了。」錦雲柔聲說道「越是拒絕異源,越會導致自身的獨立現實崩潰,想要活的更久就只能漸漸認同獨立現實。」
「也就是說,你們要徹底墮落下去嘍?」
「至少,我們不想頻繁的動用能力,導致失衡。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我們呢?我們同是異人,我們之間難道不該更親近一些嗎?」
任源閉眼思索片刻,錦雲以為有轉圜的機會了,剛想繼續勸說,不料他輕笑出聲道「很好,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彎腰提起身旁的金屬箱橫到膝頭,屈指彈開,里面躺著五根長短不一寒光凌冽的劍刃。任源啟出利刃不緊不慢的組裝起來。
「見鬼!他瘋了!」嚴炎想起關于偽神之軀的種種傳聞,頓時大感不妙,大喝一聲。眾人身形閃動眨眼間排好隊形。嚴炎與錦雲身旁的壯漢站在最前,兩旁是冷面少年和正裝男子。四人一列將錦雲和金鳳護在後方,雌雄莫辨的青年和神經質的女子守住後方翼護著側面。
「織!你還在愣著干嘛!快過來!」錦雲扭頭,看向還穩穩坐在角落中的少女,急聲催促
少女抬起沒有一絲表情的臉龐,看向一觸即發的戰團,仍是用那毫無感情的聲線開口說道
「要我出手嗎?」
眾人未及反應過來織在問誰,此時任源執起手中恰好拼完的長劍,屈指一彈,微笑著說道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