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三兩閑話

「如果我說是的話,你會很開心嗎?」吳沁源並沒有直說,反問了任源一句

「嗯,總不是一個壞消息不是嗎?」任源飲盡殘茶,穩穩的續了一杯「吳老,這茶再涼可就不好喝了。」

「不是壞消息嗎?」吳沁源盯著任源的眼楮說道「因為你覺得小年出了問題,就沒有人能夠攔住你了嗎?」

「吳老,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任源似乎很遺憾的嘆了一口氣「我可是一直在為部里著想啊,你想想看,流年如果不出問題,那麼上官鴻豈不是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異人?這和把自己女兒往火坑里推有什麼區別嘛,有一說一,上官善水那姑娘多正點的一個妞,就這麼毀了你不覺得可惜嘛。」

「傷流年的表現一直很優秀,他和你不一樣,他對得起自己背負的責任。」吳沁源冷冷的說道

「你看你,這就是為什麼上官鴻是GD鎮守,而你只是S市的一個小頭目。」任源飲盡了第二杯茶,將杯中的茶葉丟進嘴里細細的咀嚼著

「你這話未免也太傷我心了,十幾年前,我就沒為部里拋頭顱灑熱血?你總不能因為我殺了婉兒就把我的功勞都抹殺了吧?要是沒出那檔子事我說不定還要叫你爺…」

吳沁源抄起手邊的青瓷茶杯狠狠的砸到了任源的臉上,任源不躲不避任由茶杯狠狠的擊中了自己的額頭高高的彈飛了出去,已經涼了的茶水淋了他一臉。接著只見任源突然向後躺倒一伸手趕在茶杯掉到地面上的一剎那將其抄了起來。

「還好還好,這套茶具雖然不值錢,可也陪了我近十年,若是碎了一個杯子,便不成套了。」

另一個屋子里正盯著監控屏幕的三人被吳沁源這一丟驚出一身冷汗,如果現在任源暴起傷人那麼誰也來不及去把他救下來,而任源剛才那一抄展現出了與其體型不相符的靈活。

「你還有臉提小婉!」吳沁源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被瞬間點燃,他恨不得現在就撕碎任源那張可惡的胖臉。

「好好好,不提不提。」任源從茶幾下面抽出一條毛巾細細的擦著臉上的茶水「不過吳老,你今天不是來找我算賬的吧?要是找我抵命我倒是不在意,命這東西我還真不缺。不過我覺得陪你來的那兩個人不像是舍得我死的樣子。」

吳沁源看著眼前這個表面上一團和氣的胖子,慢慢的和十年前那個身影重疊起來,一樣的對什麼都漫不經心,也一樣的對什麼都異常冷血,除了外貌他還真的一點都沒變。

所以吳沁源也很清楚怎麼說能夠讓任源生出走出這座監獄的興趣,他從進來的那一刻就在猶豫要不要那麼說,尤其是他發現任源還是那個任源之後,就更不想看到那個場景發生了。他打心底希望這頭怪物永遠不要走出這座監獄。

「吳老,這舊也敘了,茶也喝了。」任源將毛巾仔細的疊好放到了一邊「也該說正事了吧?我現在大概也猜到是什麼事了,十年了嘛,我也算著日子呢。」

任源的聲音越說越顯得低沉,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興奮與癲狂

「你越是不說,我越是覺得自己猜中了,喂,吳老,說說看。跟我說點讓我高興的事情吧,我都等不及了!」

那雙因為肥胖而顯得細小的眼楮現在猛的睜圓了,一雙墨黑的瞳孔迸射出嗜血殘忍的渴望,就像一只盯住了獵物的巨蟒。

之前在醫院中,張專員和自己的對話在吳沁源的腦海中來回環繞,他知道一切早已無法挽回了,現實終歸還是狠狠的打碎了他的幻想,既然如此那麼再逃避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你猜的不錯,小年出問題了。」吳沁源看著任源那張興奮的胖臉,感覺一陣陣都惡心「你對同類相殘就這麼感興趣嗎?」

「同類?NONONO,異人怎麼會有同類呢。」任源搖著手指,問道「出了什麼問題?」

「小年現在不知所蹤。」吳沁源簡短的說道

「找不到了?他的龍牧呢?上官善水不是跟著他嗎?」任源追問道

「善水受傷了,現在還躺在醫院里。不然今天也輪不到我來見你。」吳沁源解釋道

「嗯?小年不是很愛上官鴻的女兒嗎?誰能從他手里傷到…」說道這里任源突然停下了。臉上綻放出興奮至極的光彩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任源從椅子上蹦起來,大聲吼道「是傷流年動的手是不是?是他動的手是不是?喂!喂!是他干的對吧!」

吳沁源並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著興高采烈的任源。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會讓我失望的!他果然干出來了!」任源強行壓抑著自己激動的心情坐回了椅子上「我記得,他是為了預防我失控,部里專門準備的殺手 吧?沒想到啊,沒想到,最後攻守逆轉,我變成獵人,他變成獵物了,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現在並沒有證據證明,是小年動的手。如果最後的調查結果小年只是因為迫不得已和部里斷開聯系,那麼就用不著你出場了。」吳沁源等著任源消停下來,立刻一盆冷水毫不猶豫的潑了上去。

「吳老你說什麼呢,我也是梟龍部隊出身的,失去聯系意味著什麼我怎麼會不知道,再加上龍牧受傷。」任源意味深長的看了吳沁源一眼「吳老,你不也認為小年叛變了嗎?」

「我再警告你一遍,我們今天只是來評定你的危害等級,不是放你出去的。現在局勢確實有些問題,但是一切還在調查中,你不要想的太美好了。」

「算了吧,吳老,你心里怎麼想的,我從你一進門的時候就知道了。」任源哂笑一聲「你這麼大歲數了,演技還是那麼差。如果你不認為小年叛變了,又何必告訴我他出問題了?還透露上官善水受傷了呢?你明明知道以我的性格知道這些是什麼反應,如果你不這麼認為又何必說出來?」

「…」吳沁源默然不語

「你進來先試探我,想看看我是不是還和十幾年前一樣,怎麼樣,結果滿意嗎?听到我願意出手對付小年,你是不是從心里松了一口氣?」任源一改剛才癲狂的樣子,仿佛那個為了殺戮而興奮的是另一個人,又像是按下了切換性格的開關,語氣冷峻漠然,還帶著濃濃的諷刺「到頭來,你還是承認了,異人就是異人,不是嗎?最終你還是收起了你的偽善,和其他人一樣只是盼著兩頭怪物去廝殺,然後同歸于盡這麼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對不對?」

「我從來沒有認為小年會叛變。」吳沁源看著突然陌生起來的任源,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是,只是你認同了小年叛變這個結局,不是嗎?」任源毫不留情的撕開了吳沁源的偽裝「而且你還跑過來告訴我這個事實,然後期望我親手把他埋葬。」

「如果是真的,我想小年也希望以人的身份結束吧…我別無選擇…」吳沁源氣勢全無,他不得不承認任源說的對,他確實認同了傷流年叛變的事實,而向任源放出這個信息也是為了誘惑任源出手。

「原來到最後,願意相信小年的,竟然是他最厭惡的我,還真是諷刺啊。」任源端坐在凳子上伸手摩挲著紫砂茶壺淡淡的說道「所以,當初即便是我堅持聲稱不是我殺的婉兒,其實你也不會信,我說的對嗎?」

「你沒有殺婉兒?」

「我並不是否認這個。」任源岔開話題「但我也不相信小年會叛變。」

「你說小年不會叛變?為什麼?」這是這幾日以來吳沁源第一次听到的,認同傷流年的說法,不過竟然是從任源的口中說出的。確實如對方所說,真的是很諷刺。

「不為什麼,我只是這麼相信,所以我老老實實的在這里待了十年。」任源平靜的說道「我因為相信他,所以相信他,和你們這種根據行為語言積累的信任不同。因此當他的行為發生變化你們就會失去對他的信任,而我依舊如故。」

另一個房間里,三人對著顯示屏面面相覷。前一刻眼看著任源已經答應了獵殺傷流年,可此刻局勢急轉直下,他又變成了傷流年堅定的盟友,這種轉變實在讓他們無所適從,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樣的信任未免也太荒謬了。」吳沁源搖了搖頭「如此說來,你不願意出手對付他了?」

「不不不,我當然願意。」任源微微一笑「我確實不相信他會叛變部里,起碼短短十年之內不會。不過我對他忠誠度的看法本身就是無足輕重的事,能夠走出這里,然後和小年盡情廝殺一番我還是很期待的。另外我也非常好奇是什麼促使他現在就走到了這一步,他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殺自己的龍牧的。」

「你可真是個冷血的怪物。」吳沁源咬著牙說道

「誰又不是呢?我想無論現在小年變成什麼樣,至少殺了我這個念頭不會變吧?如果他不這麼想了我可太失望了。」

「你不要以為出了這里你就自由了。」

「我知道。」任源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心髒「前幾年還給我更新了新的氮素炸彈呢,據說威力可以瞬間把我還原成分子。我很奇怪部里竟然沒有給小年裝上一個。」

「部里當然給他也裝了一個。」吳沁源陰沉著臉說道

「哦?沒看出來,善水那丫頭還真是對他一往情深啊,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任源听得此言不由得一愣

「等到一切結束,你還是要回到這里。」

「沒問題,這里我滿意的很,當然能夠再大一點就更好了。我想要一個能躺進去的浴池。」任源想了想,伸手比劃了一下。

「沒有問題,只要你這回表現的好,我會上報部里改善你的監禁條件的。」吳沁源認為這種事情部里必然不會拒絕,便自作主張先答應了下來。

「那麼事情就是這樣,之後…」

「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任源打斷了吳沁源的話扭頭看向牆角的攝像頭,另一個屋子里的三人瞬間和任源對上了視線,明知道對方根本看不見他們,但是屏幕上的任源卻仿佛死死的盯住了他們的眼楮

「就算不能給我配個年輕貌美的女龍牧,至少也別給我配個糟老頭子,告訴劍閣,我很期待我的第五個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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