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禍亂之始

現代異聞事件簿(卷—)暗夜下的晴空

老城區雜亂的一居室

陰暗的壁燈閃爍著,不穩定的電壓,恰如初春料峭的寒風,自顧自的亂著。

馬雯緩緩睜開暗紅的雙眼,听著牆上廉價的石英鐘,滴滴答答的的走著,枯燥單調的機械聲是這壓抑的空氣中唯一的聲音,這一方世界好像就這樣枯燥的走過了無數的輪回,又好似就這麼的凝固了。

多久了?不知道,回想第一個失眠的夜晚,曾無數次的睜開眼楮焦急的看向掛鐘,腦海中思索著如果現在睡去還能享受幾小時的睡眠,明天該幾點起床,幾點吃飯,幾點逛街……而伴隨著失眠的延續,馬雯的情緒由無奈轉為平靜,繼而由平靜變得焦躁,最終發展為癲狂的歇斯底里。

睡魔一點點剝離自己的理智,卻固執的不讓她睡去,最終只得看著從窗簾縫隙中透進的陽光,徹底的放空了自己……

但是馬雯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切只是開始,一個空虛的白天溜走後,第二個失眠的夜晚也如一個不受歡迎的推銷員,固執的敲開了她的門。連續的失眠抽干了全身的精力,無奈中,只得借助酒精來助眠,然而一瓶瓶喝光冰箱中的啤酒後,大腦仍舊清醒著,不肯睡去。在這渾渾噩噩的失眠痛苦中,馬雯已經不知道掙扎了多久了,一天?一周?一個月?也許一年了?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認知中只剩下無盡的痛苦在延續……

「怎麼會這樣呢……」馬雯喃喃自語著,聲音在屋子里緩緩地飄蕩

一切起始于上個周五,馬雯收到了一個來自阿爾及利亞的快遞,郵寄者正是她的父親馬遠。

馬雯很厭惡自己的父親,在高中畢業的那年,最終收獲的不是來自父母的祝福,而是雙親徹底爆發的爭吵和一張冰冷的離婚協議書。曾天真的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溫柔的母親在學校當老師,開朗的父親經著一家印刷廠,生活平穩而又富足。然而一切都在一個雨夜徹底毀掉了,馬雯至今仍記得那晚父親一臉狂熱的訴說著自己的發現,高喊著要去探尋世界的本質的可怕模樣。

母親原本以為只是丈夫一時的鬼迷心竅,然而馬遠卻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從此一門心思的扎進了各種古籍之中,網購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每天說著各種胡言亂語。從此馬雯的家中就只剩下一個癲狂的父親,一個絕望的母親和一個悲傷的孩童。仿佛曾經的美好只是個編造出來的故事。

在高中畢業的那一年,馬雯的母親和馬遠攤了牌,這段搖搖欲墜的婚姻終于走到了盡頭。

此時她才明白讓母親撐了這麼多年的唯一原因就是自己,但是最終她還是決定跟父親走,因為她覺得如果媽媽不管父親了,那麼父親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但是令她萬萬沒想到就在自己上大學的第一天馬遠就收拾行裝出國了,馬雯甚至不知道自己父親什麼時候辦的簽證。

馬遠就這麼賣掉了印刷廠和房子,蒸發一般消失了,這一切讓她明白了對于父親來說自己何嘗不也是一個拖累,從此她便對父親徹底的失望了。而關于父親這一形象的維系就只有靠每月固定的銀行轉賬記錄和偶爾來自不知哪個國家的信件上知道自己的父親還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里。

馬雯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什麼會千里迢迢的寄給自己一個包裹。

拆開看里面是一片布滿龜裂的白色岩片,上面用不知名的染料畫著一副畫,或者說是畫的一部分。一個頭上插著羽毛的人向一只巨足跪拜,其余部分都殘缺了,對于並非專業人士的自己來說完全看不懂,當然她也從未指望看懂與父親所謂「研究世界本質」任何相關的東西。馬雯慣例要把這個岩片和父親以前寄來的物品一起封存起來。

可是從放下岩片那一刻開始,整個世界卻仿佛瞬間改變了。

先是若有若無的低語,起初馬雯以為自己是幻听,仔細听卻沒有任何聲音,但是不經意間卻仿佛听到了什麼。她嘗試把手機錄音打開放在屋子中間卻什麼都沒錄到。繼而感覺到了仿佛有一雙眼楮在窺探著她,無論走到哪里都無法擺月兌,就好似憑空浮在的身後,那股冰冷的視線好似能洞穿肌膚直直的看到腦海深處。

馬雯從沒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如此神經過敏,本想上街逛逛,買些開學要用的日用品,然而當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拒絕著她。粘稠猶如實質般的空氣從門外流淌進來,伴隨著初春的嚴寒對她推拒著,排斥著,窒息感快速的涌了上來。蒼白的陽光讓自己的雙眼猶如針刺般的痛,即便伸手遮在額頭上,光線仍舊如利劍一般刺穿了雙手牢牢地釘在眼楮上,馬雯甚至感覺自己的手傳來的刺痛。馬路上嘈雜的車流聲猶如一群狂奔的巨獸,沿著老房子斑駁的外牆向上攀爬,嚎叫著撲向她,將自己龐大的身軀向兩耳中蠻橫的鑽入。

這一瞬間令她覺得自己的頭都要被擠炸了,連忙轉身回屋狠狠的關上了門。不適感如潮水般退去,馬雯箕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無奈的想著: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這個門算是出不去了,晚上只能吃泡面了……

頂著那股仿佛無時無刻不在盯著自己的目光,終于撐到了晚上,本想睡一覺就好了,自己只是昨天熬的太晚沒休息好,今天有些神經衰弱。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覺,明天醒來就又是一個生龍活虎的自己,然而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失眠了。

夜晚一切仿佛變得陌生和不自然起來,馬雯甚至能感覺那股視線在夜幕下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自己仿佛赤身的暴露在那股視線下,而這個已經住了兩個月的屋子從未想此刻一樣令馬雯感到陌生。在朦朧清冷的月光下,一切好似蒙上了一層模糊的偽裝,無數畸形的鬼怪借此潛伏著、窺探著、低語著。仿佛所有的丑與惡被世界排擠著,推搡著塞進了這間小小的房間里。而這些惡獸卻不甘俯首,積蓄著仇恨時刻準備撲出來撕碎眼前的一切。

而自己就像一只披著狼皮的綿羊,被世界當作狼塞了進來,卻被狼群一眼看破了偽裝,它們躲在暗處對著這蜷縮的異類齜著牙,發出冷冷的笑。馬雯不敢睡,仿佛一閉上眼楮,那些潛伏在暗處的怪獸就會撲出來,瞬間將自己徹底撕碎,她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怕黑了。」

無力的看了一眼掛鐘,11點23分。閉上眼楮緩緩地深呼吸試圖把自己腦海放空,開始規劃自己明天的安排︰「我現在睡到明天9點還能睡9個半小時,起來洗個澡化妝搭配衣服,然後去樓下……」馬雯盡可能的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行程規劃上,希望自己能像以往一樣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然而焦躁的情緒仍舊一點點的滲入疲倦的腦海,一次次的睜開眼楮,看著掛鐘的時針從11緩緩的移動直到停在了4上,明天的行程規劃已經一路推遲到中午起床下午吃自助餐。可還是感覺不到絲毫的睡意。

馬雯徹底的絕望了……

此時在她眼中,這個世界卻仿佛活了過來,仿佛在慶祝自己放棄睡眠的堅持,那些潛藏起來的鬼怪們好似在舉行一場龐大而又無聲的祭典,它們扯下了那層朦朧的面紗,扭動著,嚎叫著,張開血盆大口發出無聲的狂笑,它們圍著馬雯旋轉跳躍,洋溢著濃稠的惡意和強烈的欣喜,它們伸出巨大的觸手舞動著,猶如無數飄舞在空中的亂發。

這股狂熱的情緒迅速感染了馬雯,盡管看上去依然蜷在被子中飽受著失眠的困擾,然而在她的腦海里,自己仿佛掙月兌了一切束縛,揮舞著雙臂癲狂的舞著,在這寂靜狹小的老房子里,好似開著一場擠滿廣場的盛大舞會,烈焰包圍著全身,她聲嘶力竭的吼著,忘我的揮舞著四肢,好像要將自己在這片火焰中燃盡一般。

明明什麼都沒看見,也什麼都沒听見,但是卻覺得無處不站滿了癲狂的舞者,巨大樂器演奏著不知名的奇怪音樂,如有魔力的節奏推動著馬雯不停的舞動著。

催人發狂的節奏在一片寂靜中清晰的傳入心中。那些圍繞在四周起舞的鬼怪們抖動著亂蓬蓬的觸手將她如祭品般包裹在其中,向馬雯體內鑽入,擠壓,仿佛要把她從內到外碾作一灘肉泥,探進喉中的觸手令她一陣干嘔,劇痛從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傳來,當探進體內的那一刻劇痛讓她感覺自己的內髒也要被攪碎了,直至再難以忍受劇烈的痛苦,驟然睜開了雙眼。

一切仿佛是一場噩夢,但是恐懼卻那麼的真實,馬雯不知道自己剛才到底是清醒著,還是沉睡著。

牆上的掛鐘依然指向四點,剛才那場恐怖的夢魘竟只是一瞬。環顧四周,地面堆著凌亂的衣物,油膩的餐具泡在水槽中,待機的電器們指示燈發出暗淡的紅光,一切都沒有變,但又或許一切都已不同了。

最終感覺自己的理智正漸漸被疲憊剝離,焦躁過後,馬雯開始麻木起來,就在想著今夜算是沒得睡了的時候,一股強烈的心悸涌了上來,那股晦暗不明的視線陡然清晰起來,仿佛就緊緊的懸在正前方,強大的壓迫力一波一波的侵蝕著,仿佛暗夜之中一只可怖的巨爪攫住了自己瘦弱的身軀,恐懼的繩索一圈圈縮緊,馬雯覺得自己簡直要窒息了,痛苦中艱難的喘息著,掙扎著,最終忍不住向虛空中問道。

「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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