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身份否認

突然出現的普羅米修斯低下頭來,似閉實睜的雙眼在祭壇頂端緩緩的掃視了一遍,最終落在了位于中央的偽神之軀身上。用著仿佛與多年老友相敘的平和口吻,溫聲說道

「沒想到現世里還沒有過上一天,前輩您就急著想要回鏡月世界了。」

從打算引動月光魔女與夢之山的聯系時,任源便知道這里的拜月儀式不可能瞞得過位于鏡月世界中的前者。但他沒有料到的是,對方竟會率先自還未穩固的空間通道中走出來。畢竟無論怎麼看,放自己進入鏡月世界對前者來說才更為有利。

難道說劍閣竟瘋狂到,打算讓千幻九尾在現世與其聯手對付自己?可即便如此,也應該把戰場選在鏡月世界之中才是。在這里開戰不管站在哪一方的角度,都不是個理智的選擇。

就在任源心念電轉正自猶疑之際,站在後方的劉蕊卻忽然沖上了前來,死盯著懸于空中的黑袍光頭男子高聲質問道

「喂,你就是普羅米修斯嗎?」

「嗯?」普羅米修斯似是才注意到同在祭壇之上的少女,略略偏了偏頭看向少女,微顯訝異的笑道「站在那邊的魚謙魚警官,我是認識的。至于這位小姐,我好像並沒有什麼印象。任前輩,您不打算跟我介紹下嗎?」

「你沒有印象就對了,我對你也沒有什麼印象。」劉蕊黛眉輕皺,視線在黑袍男子光亮蒼白的頭皮上掃了數眼,扭頭沖著身畔之人問道「你確定這個家伙,就是我父親劉風?」

「我不是說了嗎,關于這點我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任源聳了聳肩,暫且放下了心頭對于後者為何會走出鏡月世界的疑惑,渾不在意的說道「但是依我看,這家伙只可能是你的父親劉風。」

「這樣嗎…」

半信半疑的劉蕊睜大了眼楮,反復打量著上方相貌詭異的黑袍男子。怎麼也無法將面前的這個男人,與自己記憶中那個儒雅英俊的形象重疊起來。但不可否認的是,從見到對方的那個瞬間,她便從後者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氣息。

「你當真是我父親?」

「雖然我知道,前輩您一直想要讓我承認,我便是您口中的那個所謂的劉風…」面對少女的疑問,普羅米修斯那即便僵硬如尸的慘白面容上,也忍不住浮現出幾絲哭笑不得的神情「但您也不用特意找這位小姐來,騙她我是她的父親吧?」

「所以你並不認識我,也不是我的父親?」劉蕊有些失望的喃喃說道,她是在後者身上感到了些許熟悉的氣息不假。可要據此就斷定對方是自己的父親,未免也太過勉強了些。

另一方面即便後者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在否認自己身份這點上表現的如此自然,也讓少女的心中感到格外不悅。她能接受自己的父親是個拋妻棄女的混蛋,但她接受不了父女再會時,對方的言談舉止卻像是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仿佛當年發生過的種種,在後者眼中全部都不值一提。

僅此一點她便絕不願意,承認此人是自己的父親劉風。

原本劍拔弩張的局勢,就在這奇怪的氛圍中僵持了下來。這邊任源正欲開口,後方的魚謙又搶先打破了沉默「就算你並不是劉小姐的父親,但你是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普羅米修斯,這總沒有錯吧?」

「沒錯,我是普羅米修斯。」黑袍男子頷首笑道「所以魚警官,你有什麼事情嗎?」

「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只是有個問題自十年前起,我就一直想要問你了。」魚謙死死的盯著後,寒聲問道「為什麼是瑤瑤?」

「哦?什麼意思?」

「我問你的是,為什麼會是瑤瑤!」血淋淋的記憶再次于魚謙的腦海中涌現出來,按耐不住心中激憤的他不由得拔高了聲音,厲聲喝道「十年前你們為什麼,會盯上我的女兒魚瑤!把她當作你們那個狗屁儀式的祭品!」

「原來魚警官你要問的,是這件事啊。」普羅米修斯淡然輕笑道「你的女兒魚瑤嗎?我記得,那是個極有天賦的原胚,就和魚警官你一樣呢。」

「至于為什麼會選擇她,沒有為什麼。只是就像恰好遇到了魚警官你一樣,當年我在挑選原胚的時候也恰好遇到你的女兒。恰好她又這麼符合標準,我自然便出手了。」

「在你們眼里,普通人的性命竟是如此廉價的存在嗎?」魚謙憤怒的吼道「你們有什麼資格,肆意剝奪一個年輕的生命!」

「不不不,魚警官你誤會了。並不是普通人的生命,在我的眼里很廉價。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在我眼里都不值一提。」普羅米修斯和善的笑了起來,但從口中吐出的溫聲細語,卻透著徹骨的寒意

「至于有沒有資格什麼的…在你眼中,瑣羅亞斯德教派傾盡數十年心血的迦南之地計劃,不也只是個‘狗屁’儀式嗎?你們不也是毫無憐憫的,連帶瑣羅亞斯德教派在z國的分部整個毀掉了嗎?」

「憐憫!呸!」魚謙恨聲道「你們犯下了多少罪孽?還有臉在這里恬不知恥的乞求憐憫?」

「所以魚警官你為什麼要生氣呢?我們不是沒有什麼區別嗎?」普羅米修斯依舊溫和的說道「雖然我並不在意瑣羅亞斯德教派的儀式能不能成功,但在我看來你對他們以及我的憤怒,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在你們看來瑣羅亞斯德教派的做法是罪惡的,可在瑣羅亞斯德教派看來。你們享受著光明神為這個世界帶來的恩澤,卻不肯信仰光明神,向代光明神散播榮耀的他們奉獻一切,又何嘗不是最為惡劣的罪行呢?」

「十年前魚警官你沒有從我手中,保護你女兒的能力,這便是我這麼做的資格。而瑣羅亞斯德教派能夠給予我滿意的回報,這便是他們使用你女兒的資格。」

「而現在他們不僅無法將你也變成儀式的祭品,還被你們反過來消滅了。這便是為什麼,你能站在這里用這種語氣質問我。也是你能夠,將瑣羅亞斯德教派的行為定義為罪惡的資格,我說的不對嗎?」

「你們這幫家伙,果然已經徹底無可救藥了。」听完後者的說辭,魚謙反而平靜了下來,神色冷蔑的說道「你一味的迷信于力量,可曾想過當你的力量不足以維護你的傲慢時,你又會落得個什麼結果?那時你的下場,將和你口中那些‘沒有能力’的弱者一樣!」

「那也要等,我的力量不足以如此驕傲下去的時候了。」普羅米修斯從容說道「但這不過只是,像魚警官你這樣無力之人的幻想罷了。s市的瑣羅亞斯德教派會在你們手中覆滅,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他們的能力不足。我在一開始,便預見了這必然的結果。」

「但我和你們不同,失敗這個詞從不屬于我。」普羅米修斯的話語中,充滿了毋庸置疑的自豪,和幾絲俯視無害螻蟻的平和「對我來說沒有不能,只要我想。」

「是嗎。」魚謙也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搖了搖頭道「可以了,我已經知道你們這些家伙究竟是怎麼想的了。謝謝你讓我明白了,我的選擇並沒有錯。」

「嘖,糟糕。」一旁劉蕊此時也面色難看的吐槽道「這麼臭屁的想法…這個家伙搞不好還真是我父親,至少是個和我父親同樣混蛋的家伙。」

「我就說嘛,這個普羅米修斯只可能是你的父親了。」任源攤開雙手撇了撇嘴表示贊同,接著又扭頭望向黑袍男子道「好了,看來他們想要問的事都已經問完了,接下來也該輪到我了。雖然眼下的情況,和我的計劃稍稍有些出入。但是至少從結果上來說,也算是找到你了。」

「怎麼?任前輩您是覺得,憑借這份不完整的神賜創生,就可以對付得了我嗎?」普羅米修斯抬首朝四周望了望,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物「要想對付我的話,起碼您得把完整的獨立領域拿出來吧?」

「拜你所賜,我現在可拿不出完整的神賜創生。哦對了,我忘了你還不肯承認你是劉風。」任源一拍額頭,自顧自的說道「不過沒關系,就算只有部分的獨立領域也夠用了。你會從鏡月世界里出來這點,我確實是沒有想到的。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或許反而對我有利。總而言之,普羅米修斯,現在我們來好好談談吧。」

「在鏡月世界里的時候,我就表達了想要和前輩您好好談談的想法。」普羅米修斯奇道「既然您也有此意,為何還要繞這麼大個圈子呢?」

「這不一樣,在鏡月世界里你提出要和我談談的時候,我當時的處境太過被動了。」任源擺擺手道「而且當時我的手里,也完全沒有能夠用來和你交涉的籌碼。」

「是嗎?」普羅米修斯提醒道「前輩您現在的處境好像也很被動,而且我依然看不出來,您手中有什麼能夠用來和我交涉的籌碼。」

「你沒有看到嗎?」任源詭魅一笑道「我的籌碼,不就…」

「…放在這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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