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之後魚謙其實很想問面前的少女一句,僅僅只是為了這個已經什麼都無法改變的答案,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是否值得。但是遲疑許久後,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沉默。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此刻站在船舷邊的兩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些事情,本人會為之付出巨大的代價,但在旁人的眼中往往並不值得。這是因為這其中的意義,只有其本人才能領會的到。因為曾有過同樣的經歷,故而魚謙內心之中,非常能夠理解對方的行為。
「其實我也有猶豫過,是不是還有再見那個男人一面的必要。」似是品味出了對方隱藏在沉默中的話語,劉蕊輕搖臻首淺淺一笑道「不過想來想去,心里還是放不下這個念頭。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卻已經往路上走了。」
「我能明白。」魚謙微微頷首,回報了前者一個理解的眼神。
「反正現在我們都已經上了任源的賊船了,再說什麼也來不及啦。」劉蕊拋下了心頭雜亂的思緒,順手將還未燃盡的煙頭丟盡了海里,扭頭沖著後者俏皮的眨了眨眼道「接下來我們就祈禱任源那家伙,能夠對得起他偽神之軀的名號吧!」
「是啊。」魚謙亦笑了笑道「希望能夠成功吧。」
「什麼嘛,大戰在即,我怎麼感覺魚警官您完全沒什麼斗志啊。」劉蕊嘟起了嘴,故作不滿的調侃道。直至此刻,她才流露出了幾分和其年齡相符的小女兒姿態。
「我有沒有斗志什麼的,也沒影響吧?」魚謙哭笑不得的應道「畢竟你不也說了嗎?我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話不是這麼說的,任源能這麼快從鏡月世界里月兌身,說起來不也全賴魚警官您的應對嘛。」劉蕊說著似是想起了什麼,神色忽轉嚴肅的問道「說起來您不會覺得異人間的戰斗自己幫不上什麼忙,所以連自衛的武器都沒有帶吧?」
「這怎麼可能。」魚謙拍了拍腰畔道「龍牧的佩槍我還是帶了的。」
「帶了就好。」劉蕊將白生生的手掌伸到了後者面前,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給我看看!」
雖是不解其意,但在少女嚴厲的目光注視下,魚謙還是乖乖的解下了佩槍交到了前者手中。拿過槍後少女立馬以極為嫻熟利落的手法,對整支槍快速的檢查了起來。撥下槍擊將彈匣,也一並退了出來。
因為是常備彈藥用于自衛的手槍,故而為了避免彈簧疲勞魚謙按慣例並沒有將子彈壓滿。橫持彈匣的劉蕊用拇指頂住彈底,將里面的子彈一顆顆全部取了出來,舉在眼前略作分辨後立刻不滿的責備道
「魚警官,您就帶著這種子彈上戰場?」
「呃…有什麼問題嗎?」魚謙有些不解的問道「這幾枚都是部里專門配發的二相彈啊。」
「您覺得這種子彈,能對那個普羅米修斯起作用嗎?」劉蕊毫不客氣的問道
「啊這…可能沒什麼作用吧。」魚謙有些尷尬的答道「但是這已經是我手上,對異人威脅最大的武器了。」
「也不知道任源在想什麼,也沒給自己的龍牧準備點壓箱底的殺手 。」劉蕊邊抱怨著邊將手槍和子彈遞還給了後者,但彈匣卻還被她攥在手中。
「劉小姐,你這是…」
「您又不是高水平術士,這種制式的二相彈今晚起不到什麼作用的。」劉蕊說著扯起了裙擺,從下面模出了把精致小巧的手槍來。這把秀氣的手槍造型上雖不起眼,但是不成比例的口徑卻顯示,其使用的完全是殺傷力足夠的標準手槍彈。
只見少女又將自己手槍的彈匣取了出來,從中退出了兩發通體烏黑的子彈,壓進了魚謙的彈匣「這是我自制的子彈,因為材料有限我也只準備了五發。這兩發就先借給魚警官您用了,等今晚的事情都結束後,您可要記得還給我!」
「這子彈,有什麼門道嗎?」魚謙將拿回彈匣後忍不住翻來覆去的打量起來「比部里的二相彈威力大很多嗎?」
「不是威力大小的問題,二相彈可不配和我做的這幾枚子彈相提並論。」劉蕊極為嚴肅的說道「單是這幾枚子彈的主材料被我私自挪用這件事,就夠我在部里的軍事法庭上被判終身監禁了!」
「…好吧。」魚謙有些咋舌的望著黑到吸光的彈體,苦笑道「希望今晚我們用不上這幾枚子彈吧。」
兩人正說著話,疾馳的游艇速度猛然降了下來,接著任源興奮的喊聲便從二層的駕駛室傳了下來
「啊哈,我們到啦!」
…
在沒有領域加持的情況下,任源就已經能短時間內甩月兌天網系統的追蹤。如今取回了部分獨立領域,在屏蔽鷹隼大隊搜索方面就更是得心應手了。整整一日魚謙在他的指揮下,駕車于s市內不斷亂竄。時隱時現的動向,鬧得s市鷹隼大隊上上下下雞飛狗跳焦頭爛額。
為了應付緊急狀態下每半小時一次的調查報告,鷹隼大隊的各部門已經把吃女乃的勁都使光了。奈何人之本源小隊兩人最後的行蹤線索,仍停留在疑似前往海邊方向。再往後兩人就如憑空蒸發了一般,不管是常規還是非常規的追蹤手段,都未能再帶回哪怕丁點有價值的情報。
站在總指揮室內的情報員對著辦公桌後的千幻九尾,干巴巴的念著和半小時前相比,幾乎沒有任何區別的報告,早已掩飾不住臉上的尷尬之色。
「…綜上所述,目前仍不能推定人之本源任源及其龍牧魚謙的切實動向…以上就是鷹隼大隊發來的全部內容了。」
「嗯。」采九兒白皙如玉的縴長細指,在充當桌面的大型觸模屏上劃動著,指尖直從標示著海岸線的虛線又向外延伸了一段方止,頭也不抬的向著身畔的男子問道「張專員,你覺得偽神之軀他們到哪里去了呢?」
「這個…」張昌旭的目光追隨著那根秀麗的手指,壓下心頭那絲不合時宜的莫名悸動,打起精神沉聲說道「我贊同鷹隼大隊的判斷,三號院劉蕊行蹤的丟失必然和偽神之軀有關。既然他們在海上匯合了,那麼接下來應當便是要尋找拜月儀式的地點了。」
「你說的不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采九兒輕點著地圖,喉中逸出一聲軟糯酥媚的輕笑「我也是時候該動身,前往三號院啦。」
「采總指揮,雖然劉蕊最後失去蹤跡的地點是在海上,但是…」張昌旭忙說道「偽神之軀選定的儀式地點,未必就真在海上。說不定他這是在故布疑陣,用來誤導我們目光的障眼法。」
「就算是障眼法也無所謂,他將儀式地點選在哪里對我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如果我們確定不了他的位置,那麼那邊同樣也確認不了。」采九兒噙著笑意神色自若的說道
「既然他用這種方法向我們表示了,他準備在海上舉行拜月儀式。那麼我們起碼要確保,他的儀式能夠在不被打擾的情況下舉行。至于最後能不能成功,那就不是我們需要擔心的事情了。」
「好吧。」張昌旭隱晦的向總指揮室角落處,幾乎沒什麼存在感的兩名秘密專員看了眼,見那邊兩人仍事不關己般保持著沉默,只得無可奈何的說道「那麼就按照采總指揮您說的來吧。」
「不用這麼緊張,目前的進展不是也在計劃之中嗎?」狐女嘴角輕揚,傾國傾城的臉上帶著盈盈笑意,漫不經心的安撫著下屬。然而在張昌旭看來,這張如花笑靨卻總隱隱透著幾分孤傲和譏諷的味道在里面。
「總之,這邊就交給你們了。」不待張昌旭細品,狐女已然輕飄飄的丟下這句話,徑直走出了總指揮室…
…
看著前方零零落落幾處大小連勉強稱之為海島都難的礁石群,劉蕊面色古怪的沖著身畔的男子問道
「這就是你選定的儀式地點?這地方別說搭建祭壇了,我們三人站上去後就沒什麼地方了吧?」
「嘖,這就是你沒眼力了。有我在支撐祭壇的地基什麼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不成問題。」任源指了指頭頂明耀皎潔的月亮,一本正經的說道「能不能有效的與鏡月世界進行連通,才是選址的關鍵。」
「要說最適合聯通鏡月世界的地點,應該是在辰輝大廈的樓頂吧?」
「誰說的。」任源朝周圍示意了下道「在那里看月亮,有這麼好的氛圍和景致嗎?」
「切,要是按你這麼說整個s市就沒有幾處比這里差的賞月地點。」劉蕊根本不買對方的賬,毫不客氣的說道「你沒本事當著千幻九尾的面把祭壇搭上去還差不多。」
「你這話就不對了。」任源故作高深的說道「我之所以選這里而不是辰輝大廈的樓頂,那可是有原因的。」
「得了吧,你就直說不行我和魚警官又不會笑話你。」
「不是我說,現在我們好歹是合作關系吧?」被少女連番拆台,任源不由得無奈的說道「這時候就算我們尿不到一個壺里去,起碼也別互相呲啊。」
「你就別指望我和你尿到一個壺里了。」劉蕊撇撇嘴不屑的說道「老娘又不站著尿尿。」
「行行行,那把壺全讓給你用行了吧。」任源擺擺手表示不打算就這個話題繼續討論下去了,一旁魚謙也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真要在這里搭建祭壇嗎?這里看上去,確實不太適合啊。」
「所以我都說了,這些都是小事啦。」任源神秘一笑道「至于要怎麼在這里搭建祭壇,你們馬上就能」
「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