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焚櫻落盡

對于任源的說法,年輕武士明顯抱著嗤之以鼻的態度,冷笑一聲道「閣下說這番話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勸說我放棄罷了,不是嗎?」

「當然,我肯定是希望能夠盡快通過這里的。」被長刀貫穿的任源首級侃侃而談道「但不管我出于什麼目的,這都不影響你只是雪姬的一縷執念呀。」

「之前學院派舉行的泰山府君祭出現錯漏,導致你實去理智在結界中狂化了暫且不談。我們之說這次隱士完善後的儀式,你自己也承認了你出現在此並沒有什麼目的,只是想要和雪姬長相廝守下去。你好好想想,這到底更像你的想法還是雪姬的執念呢,嗯?」

「這…」年輕武士的臉色有些變幻不定,顯是在前者的話語下產生了動搖。

「如果復活的真的是你,你真的能如此坦然的面對被你親手殺死的妻子嗎?能夠如此坦然的面對,導致彼此親族皆亡的仇人?」任源輕嘆了口氣道「正因為你不是你,你只是凝聚了雪姬懊惱和悔恨的執念。所以你才會具現出,她最為渴望的狀態和模樣。」

「包括你的劍技和那份堪比鬼神的怪力,還有那座容納了發狂的你的那座殺戮結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妻子雪姬印象中最為深刻的畫面。並不是當年的你真有這麼強,而是在你的妻子雪姬眼中,你便是這般頂天立地無往不勝的至強者。」

「雖然你說你並不知道,雪姬是不是真的愛你…」看著面色愈發掙扎的年輕武士,任源不由得放緩了語氣,輕聲說道「但我想在最後的最後,她一定發現自己還是愛你的。雖然你們的婚姻背後可能籠罩著竊國的陰謀,雖然直到最後她都沒有想起你的名字。」

「但她一定是愛你的,不然的話這份渴望你再次陪伴在她身邊的執念,不會穿越了近千年的時光依然如此濃烈。如果命運沒有這麼殘酷,如果當年她有選擇的自由的話,我想你們的結合最終一定會是個美好的結局。」

「…閣下所說的,都是真的嗎?」年輕武士低下頭,怔怔的看著躺在棺木中的尸骸,點點瑩光不斷自眼角滑落「雪姬她真的,還愛著我嗎?」

「你不必在我這里尋求解釋,若你真的是雪姬執念的具現,那麼你應當很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任源柔聲說道「在這漫長的歲月之中渴求原諒的人並不是你,而是她啊…」

「這不是她的錯。」年輕武士嗓音顫抖的說道「她只是屈服于她父兄的意志,就像閣下所說的那樣,在這殘酷的命運操弄下,她根本沒有選擇…」

「在命運面前,又有誰真的擁有自由呢。至少你現在可以選擇,不再讓她繼續成為別人利用的道具,讓她的靈魂重新歸于虛無。」任源語氣中也泛起了些許惆悵,目光下移看向桃棺槨中的白骨

「或者我更應該詢問的對象是你,亡者不能復生,你終不可能從你丈夫口中听來那句原諒。但你真的要執意如此,哪怕糾纏的只是個經由他人之手所塑造的幻象,也不肯給予他最後安寧嗎?」

「放手吧雪姬。」任源輕聲道「故鄉的櫻花已經開了,是時候回去了。」

「當啷!」一聲輕響,年輕武士的太刀重重的跌落到了地上。白的幾無血色的雙手輕輕探入了桃木棺槨,再次撫上了那具殘破的尸骸。默然良久之後,方听得一陣沉悶的話語聲自他唇間響起

「我能夠拜托閣下一件事情嗎…」

「相逢既是有緣,何況我們見了兩次。」跟隨太刀一並跌落地面的任源首級,努力搖正了姿態,義正言辭的說道「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輩自當義不容辭。」

「我想請求閣下,將雪姬的尸骨送回我們的故國。」身影漸漸開始恍惚的年輕武士,雙眼依舊深情地凝望著棺中白骨,幽幽說道「若是閣下肯幫忙的話,來世我定當結草餃環以報之。」

「當然可以。」任源毫不猶豫的答道「交給我好了。」

「真的嗎?那真是感激不盡…」

「欸,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任源看向桃木棺槨旁的後者道「之後我去包個專機之間把你妻子的尸骨送…」

話未說完插在任源頭顱中的太刀,就已經連同跪坐在棺槨旁的年輕武士,悄然化作了點點星光消散在了這片地下空間中。只余地穴中吹拂而過的微風,發出陣陣若有若無如泣如訴的悲鳴。

「呼!終于搞定了。」任源感應了片刻確認年輕武士真的已經消失後,頓時大松了口氣。指揮著躺在遠處的身體過來,拿起這小半部分身軀重新拼接了起來,並朝躲在入口處的搭檔打了個安全的手勢。

急匆匆走上前來的魚謙,朝棺中尸骨望了一眼問道「都搞定了?」

「還差點收尾工作。」只見修復好身體的任源一腳踏扁了桃木棺槨,右手掐了個訣朝地面指去,瞬間冒出了大蓬熾熱的火焰包裹住雪姬尸骸猛烈燃燒起來。

《諸世大羅》

「喂!」魚謙見狀大驚,扯住前者捻訣的手掌急道「你不是答應對方將他妻子的尸骨送回R本的嗎?」

「我是答應了啊,但我又沒說就這麼直接送回去。」任源聳聳肩理直氣壯的說道「火化好再送回去不是更方便嘛。」

「那你也不該毀人棺材啊。」

「嘁,你懂什麼。」任源冷笑道「這尊桃木棺槨本就是某種聚陰邪術,制作這玩意的人可沒安好心,打的就是聚陰養魔的心思。不然被具現出的這個年輕武士,怎麼可能如此厲害?不趁現在趕緊毀了它,難道要等這怪物被人弄出來第三次嗎?」

「這…」直覺告訴魚謙前者的出發點怕是沒這麼光明正大,但畢竟對這些事情不太了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那團應訣而起的火焰溫度極高,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將雪姬的尸骨和棺槨徹底燒成了灰燼。地上只留下了攤灰白參雜的粉末。撤了印訣的任源俯身胡亂的將之捧做一處,從手臂上撕下塊皮膚成團包起,丟到搭檔懷中漫不經心的說道

「既然你這麼關心這個雪姬的遺骸,噥,我都交給你了。回頭什麼時候送回R本,你自己找空處理吧,省的你還擔心出什麼岔子。」

「哎,任源你這…」魚謙接住這團裹著骨灰的「皮球」,本欲再和前者掰扯幾句。然而轉念一想,以對方的性子說不準真能干出趁他不注意把骨灰隨手倒掉的事來。心有不忍的他還是揣起了雪姬的骨灰,打算回頭上報部里看看能不能托海外分布的同志送回去了。

「嘿嘿,沒看出來老魚你這人還真是個熱心腸啊。」任源壞笑著擠擠眼,很是為月兌手了這件麻煩的瑣事而得意。

「我說,你還是積點德吧。」魚謙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人家這麼信任你,你轉頭就這麼糊弄?」

「哼,前後折騰了我兩次,我沒事後算賬已經算仁慈了好吧。」任源不悅道「要不是擔心這家伙能借助法陣暫時續命,我才懶得在這跟他唧唧歪歪,直接當他面把這灘爛骨頭給他碾了。我又死不了積什麼陰德,還有正事要辦呢走了。」

「就算不積陰德,起碼講點良心吧?這雪姬也是個苦命的人。」魚謙對著地上燃盡浮灰略略躬身算是鞠了一躬,拔步追上了大步流星而去的任源,猶豫了片刻後低聲問道「說起來,我突然有件事想問你。」

「哦?」穿過法陣後任源正忙著分辨接下來該沿著那條隧道走,听到搭檔的詢問頭也不回的隨口問道「什麼事?」

「人死了之後…」魚謙斟酌了許久,方才緩緩問道「真的有靈魂嗎?」

「嗯?」任源眉頭輕挑,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也沒什麼,就是有些好奇。」魚謙下意識的抬手按了按揣在懷中的「皮球」,追問道「剛才那個武士還有雪姬,起碼死了有幾百年吧?但是這個唔,是叫泰山府君祭是吧?竟然能夠讓那個武士活過來…」

走在前面的任源突然停了下來,緊跟在後面的魚謙一時不察險些撞了上去。這邊他才剛站穩腳步,就听前者聲音微冷的問道

「怎麼?你對泰山府君祭這類秘法,很感興趣嗎?」

「也不是很感興趣。」魚謙有些尷尬的說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人死了之後是不是真的有靈魂。如果有的話,真的能夠讓靈魂轉生什麼的嗎?」

「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吧?在某些獨立現實的規則下,確實存在有近似‘靈魂’這種存在的概念。但是這和你所認知的‘靈魂’並不是一回事,那不過是意識的另一種表現方式罷了。」任源回過頭來,眼神如利刃般直刺搭檔心底,漠然說道「剛才我和敵人的對話你也听到了吧?亡者是不可能復生的。」

「我知道,但是!」魚謙微顯急促的問道「可是這個雪姬和剛剛那個年輕武士…」

「包括泰山府君祭在內,這類密法只是具現了殘留的意識片段,離真正的亡者復生差得遠呢。」任源面無表情的說道「你把剛才的景象當作一場非常逼真的4D電影就行了,法陣是播放器,雪姬的意識則是底片。不過是愚弄世人的把戲,你不會當真了吧?」

「就算是愚弄世人的把戲,但是我看剛才那個武士,看上去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啊?額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他看上去就像完全能獨立思考一樣,還可以和你正常的對話,行為也很有邏輯…」

「夠了老魚!」任源面色驟沉,猛然打斷了搭檔的話,寒聲說道「我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我最後再警告你一遍!丟掉你那個幼稚的念頭,你在玩火知道嗎?那種事情,想都不要去想!」

「…」魚謙面色一窒,緩緩道「我明白了。」

「不要忘了我們今夜的任務,現在要做的是去堵截隱士!」任源扭回頭道「明白的話就別拖後腿…」

「趕緊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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