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身魂相存

盡管已經見過一次了,但再次親眼看著面積近百平方公里的鋼鐵巨島,伴隨著緩緩開啟的偽裝天幕憑空展現在自己面前時。魚謙心中仍升騰了難以抑制的震撼之感,恍若置身于不甚真切的虛幻夢境。

作為珈藍浮島當年的建設者之一,任源對此自然早就見怪不怪了。實際上自六號別墅出發時起,他的臉上便滿是濃郁到化不開的陰沉之色。直到抵達了珈藍浮島,也沒有絲毫舒緩的跡象。與其往日輕浮懶散的模樣,可謂是大相徑庭。

「我說你這是怎麼了?一路上老把臉板著。」已經知曉此行目的的魚謙,趁著登島的功夫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問向後者「難不成你和這個洛東,不是很對付?」

「豈止是不對付。」任源瞥了搭檔一眼,黑著臉沒好氣的說道「可以說是糟透了。」

「咦?可是我記得我們上回來三號院的時候,听夏院長的說法…」魚謙回憶了下道「你和她的關系,好像還挺不錯的樣子?」(詳見第二百四十三章)

「夏老頭指的是果凍,不是洛東。」任源語氣冷漠的說道「我當時是刻意的討好了果凍,但只是為了能夠更好的利用她罷了。」

「這…說起來我沒錯的話,你當時還說她有時候的果凍,有時候是洛東?」魚謙想了想問道「而且你還說她的情況,和人格分裂不同?不過之後你也一直沒告訴我,這個不同究竟不同在哪里。」

「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把他也給扯進來。我真是搞不懂,上面那些老東西究竟在抽什麼風。」任源微顯煩躁的說道「簡單來說的話,洛東其實是果凍的哥哥,但是現在他們兄妹兩人共用一具身體。而這具身體,是果凍的。」

「唔…」魚謙思索了片刻,面帶困惑的問道「一具身體兩個意識?這不還是人格分裂嗎?」

「所以我不是和你說了嘛,他們的情況並不是人格分裂。」任源嘆了口氣解釋道「原本洛東和他妹妹果凍是兩個人,之後因為些變故,果凍通過受肉儀式讓她哥哥和自己合為一體了。」

「受肉儀式?」魚謙倒是在後者推薦給自己的書錄中,看過相關的記載,面色微變小聲問道「是哪種受肉儀式?」

「哪種?」任源斜乜著搭檔冷笑道「就是你現在腦子里想的那種。」

「臥槽!」魚謙忍不住驚呼出聲,引得前面兩名領路的工作人員扭頭看了過來,他又趕忙將聲音再往下壓了個八度「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們兄妹兩人可都是異人,在異人身上發生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夏院長說的污染加劇…」

「指的當然是果凍,洛東是已經擁有領域的A級異人,哪有那麼容易就陷入崩潰。但是存身的軀殼,也就是他妹妹果凍可不是具現了獨立領域的高階異人。可沒法像他那樣,一直保持自身獨立現身的穩定。」

「原來是這樣,難怪當時你和夏院長會提到什麼‘冰河計劃’。不過說起來,部里不是有能

固化獨立現實的儀式嗎?」魚謙不解的問道「難道不能對這個果凍小姐使用嗎?」

「你當獨立現實固化儀式,是萬能的不成?要是進行固化儀式就能永保無虞,那我這從神明手里騙來的永生現實,豈不是個笑話?」任源嗤笑道

「通常異人在現實世界的排斥下,挺過十年都困難,他們當然迫切的需要獨立現實固化儀式。可你當果凍墮落為異人已經多少年了?他如果不是為了能夠保住他妹妹的性命,哪能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你的意思是…」魚謙面露一絲恍然之色「那個洛東為了保住他妹妹的命,才與果凍小姐舉行那個受肉儀式的?」

「洛東想要的,可比你以為的多得多。不過逆天改命這種事情,哪是那麼容易的?」任源神色冷蔑的說道「不過又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人,自食了惡果罷了。」

「這麼看來,這個洛東雖然墮落為了異人,但還是很在乎他妹妹的啊。」

「確實。」任源點點頭道「實際上他妹妹果凍,就是他的心錨。也正因為如此,為了保住洛東,對災部不得不專門研究出了個冰河計劃。將果凍徹底冰封起來,以停滯其獨立現實崩潰的速度。待需要洛東的時候,再進行解凍。」

「但是之後果凍小姐的污染程度又不明緣由的加劇,所以才被部里下達禁止解凍了命令了是吧。」經過後者的這番解釋,魚謙終于搞清楚了這名位列劍閣六極之一的洛東,究竟是怎麼回事「即便這樣也要將其強行解凍,看來部里對這個洛東的獨立領域所能起到的作用,非常的有信心啊。」

「呵呵,如果讓對災部自己選的話,從各個方面來看洛東的獨立現實,無疑是最有價值的。」任源抿緊雙唇沉聲說道「很快你就知道,他的能力有多麼恐怖了。」

在魚謙看來,不管是被剝奪了領域的任源,還是能夠幻假為真的千幻九尾采九兒,能力都堪稱匪夷所思離譜至極。這種情況下陰陽策斷洛東的獨立領域,仍能被後者評價為最有價值和恐怖,這不免令他對馬上來臨的會面期待大增。

「對了,既然果凍小姐對于洛東來說,有這麼重要…」魚謙好奇的問道「為什麼你討好他妹妹會惹的他不快啊?難道說他看穿了你虛情假意的用心?」

「可能有這方面的原因吧,不過我想更主要的原因可能是…」任源雙手一攤,聳聳肩道「我和他妹妹上床的時候,被他撞到了吧。」

「啊這…我姑且問下。」魚謙面色古怪的看向後者「你和他妹妹發生關系,是在他們兄妹兩人進行受肉儀式之後嗎?」

「是啊,準確來說,就是十年前電阻行動時候的事。」

「難怪你們關系會那麼糟了…」魚謙翻著白眼吐槽道「我覺得就算他不在乎果凍小姐,你們倆的關系都不可能好起來了。」

「只能說還好他在乎他妹妹勝過他自己。」任源滿臉無賴的說道「只要拿捏住了他妹妹,他縱然看我在不爽,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我說任源你…」魚謙扶額無奈的說道「能不能不要總冒出這些,反派發言啊?」

……

兩人說話的功夫,已經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登上了珈藍浮島的中央電梯,來到了位于浮島的尼福爾海姆區域中封存洛東的地方。穿過凝著微霜的走廊,來到了個包覆著大量透明特種玻璃的巨型實驗室。

十數名穿著嚴密防護服的三號院研究人員,正在其中忙碌的穿梭著。魚謙的視線越過大量他連名字都叫不出的復雜儀器,停留在實驗室中央的方形平台上。

根據領路的工作人員介紹,平台後那尊高逾七米的巨型合金罐,便是冰河計劃中用來封凍洛東的「冰棺」。而此刻坐在平台之上,正接受研究人員檢查的柔弱少女,便是寄宿著劍閣六極之一,陰陽策斷洛東的少女果凍。

「欸?你不是說,果凍小姐她在受肉儀式前,就墮落為異人已經很多年了嗎?」魚謙打量著平台上的少女奇道「可我怎麼看她最多,也就十幾歲的樣子,還是個孩子啊?」

「那麼你以為,那場受肉儀式洛東是想用什麼方法,來保住他妹妹的命呢?」任源道「當時洛東以犧牲自己為代價,想要讓他妹妹回到墮落為成為異人之前的狀態,徹底擺月兌來自異源的詛咒。」

「異人還能恢復為人類的?!」

「當然不能,老魚你也不是個啥都不懂的新手了,怎麼還能問出這麼幼稚的話。」任源冷笑道「結果就是洛東自己落得個喪失的下場不說,他妹妹的記憶也在沖擊中徹底喪失了。現在擁有這具身體的,只是那場儀式後新生的意識罷了。」

「要我說,在她妹妹失去記憶的瞬間,他妹妹就已經死了。空有卻沒有延續的記憶,哪里還能被稱為同一個人?說起來老魚你可知道,為什麼這女孩叫果凍嗎?」

「為什麼?」對于這個奇怪的稱呼方式,魚謙也確實早就想問了。

「未免遭到現實的排斥和污染,她在解凍期間的飲食起居都有極為嚴格的限制。而果凍是這個女孩,少數能接觸到的幾種食物中最為喜歡的,也是僅有的零食。所以她希望周圍人也用這個名字來稱呼她,並且不要忘了給她喂果凍吃。」任源陰沉的目光中混雜著淡淡譏諷與悲哀,緩緩說道

「對于洛東來說,他不僅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的妹妹。連這具身體的智力,也在回歸青春後跌落到了極為幼稚的程度,並且此生大部分時間只能被封凍在冰棺中,不知何時才能解月兌。」

「這…」魚謙再看向平台上那個神情羞怯,乖巧的配合著研究人員檢查的身影,眼中不由得溢滿了悲憫的神色。在骨肉相殘的打擊之後,便淪落為了身不由己的籠中之鳥。就算異人天生便是災害,那麼眼前這名最大的願望便是多吃一塊果凍的少女,又有什麼錯呢?

「這麼可憐的孩子,你十年前都下得去手?」魚謙瞪著後者怒氣沖沖的斥道

「你可真特麼畜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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