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定論蓋棺

鎮壓著傷流年的任源,依舊維持著單手鎖顱的姿勢騎在前者身上,既沒有放開對方的意思,也沒有類似動手檢查狀況的動作。

而半個腦袋都被按進地面的傷流年,也全然沒有反抗的打算。只是听天由命般躺在地上,沉穩輕快的呼吸聲在鼻翼間輕輕的響著。

「遙想當年電阻計劃結束後一別,小年。」任源率先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輕笑著說道「我們有整整十年沒有見面了吧?那時候的你,還是我剛剛加入梟龍大隊的晚輩哩。」

「嗯,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滿十年了。」傷流年面無表情的說道「離婉兒姐死同樣也是,快滿十年了。」

「嘁。」任源輕嘖一聲,劍眉微蹙道「你這個小子,說話還是這麼的不討人喜歡呀。」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傷流年淡然道「而且率先提起電阻行動的,不是前輩您嗎?」

「行吧,算我的不是。」任源嗤笑道「不過說起來十年前的電阻行動,是你把殺害了龍牧的我,送進了S市的海底異人監獄。現在卻換成我來代表對災部,處理你這個刺傷龍牧叛逃的罪人。這之間的身份轉換,還真是令人感慨啊。」

「……」對于後者的諷刺,傷流年表現的非常平淡,短暫的沉默之後方才輕聲問道「那麼善水她現在,還好嗎?」

「上官善水嗎?如果你問現在的話,那麼截至到目前為止我想應該還不算太糟。她現在作為千幻九尾的聯絡專員,參與對災部的驅虎行動。」任源意味深長的笑笑道「不過過了今天之後嘛,可就不好說嘍。」

「千幻九尾?」傷流年聞言微凜「間隔竟將采九兒前輩也派到S市來了?」

「是啊,畢竟除了‘叛逃’的你,還發現了隱士的行蹤。但就考慮雙方戰力的平衡,就有必要再在S市增派一頭A級的獵犬了。」

听到「獵犬」這個字眼從後者口中蹦出來,傷流年微微感到有些不快,但並沒有出言糾正,接著問道「為什麼說過了今天之後,善水的處境就不好了?」

「呵,十年安逸的駐守工作,還真把你給養傻了啊。」任源語氣戲謔的譏諷道「你也不想想為什麼你的龍牧,會在弄丟你後成了九兒指名的聯絡專員?你不會以為對災部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和你這孩子一樣傻吧?」

「這麼說,那晚發生的事…」傷流年有些不安的問道「部里都已經知道了?」

「上面究竟知不知道那晚的細節,我可不好說。眼下對災部的局勢詭異的緊,我也好奇上面那些老家伙們究竟在搞些什麼。」任源冷冷一笑道「不過依我看該知道的上面肯定都知道,至于當晚細節,事到如今估計也沒有人會在意。」

「這樣嗎…」傷流年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自言自語的說道「想來有上官鎮守在,部里應該不會太過為難善水吧。」

「不是吧,小年?」任源哂笑道「都這樣了,你還對那個妞念念不忘吶?她把你陷害的這麼慘,你就一點都不恨她?」

「想我這樣的怪物,有什麼資格去恨她。」傷流年輕嘆了口氣道「而且身為殺害她母親的仇人,她有權力這樣對我。」

「嗯?」任源面色微怔,頗為好奇的問道「上官善水的母親是誰,你是怎麼知道的?總不可能是上官善水她親口告訴你的吧?」

「果然是真的嗎?」見任源是這個反應,傷流年心下頓時了然,當即自嘲一笑喃喃自語道「原來穆棲莉研究院真的是上官善水的母親,她還真沒有騙我。」

「你說的‘她’是誰?」任源皺眉問道「听起來可不像是指上官善水。」

「是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的高階祭司,也自稱‘美杜莎’。」傷流年平靜的答道「據她所說她是當年學院派僅存的異人,所以知道很多穆棲莉研究院叛逃過去後的內幕。關于善水的身世,也是她告訴我的(詳見第二百二十四章)。」

「那個美杜莎和你說,上官善水是穆棲莉的女兒嗎?這可真有意思。」任源摩挲著下巴,臉上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神色「我倒是有些好奇,平白無故的她告訴你這個干什麼?」

「估計想動搖我的意志,勸我和他們合作吧。」傷流年隱瞞了當時與美杜莎的交易,只是淡淡的說道「我剛落到他們手里的時候,他們很是在這方面下了陣功夫。」

「這倒是不奇怪,白撿個高階異人總不是壞事。」任源聳聳肩道「不過說起來當年下手的人明明是我(詳見第二百八十二章),上官善水就算是為母報仇,也該來找我而不是找到你頭上吧?」

「剿滅學院派的行動是我與前輩你一同參與的,她把我認作殺害她母親的仇人也沒有什麼問題。」傷流年道「再說善水又不知曉,當年的行動的細節。」

「我倒是覺得她應該知曉當年的…嘛算了,反正這些陳年往事已經不重要了。」任源搖了搖頭失笑道「總之現在小年你是叛徒這件事,在對災部已經蓋棺定論了。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吧?」

「明白。」傷流年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平靜「前輩你今晚會出現在這里,就是為了防止這個結論出現偏差吧?」

「嘿嘿,聰明。」任源撇撇嘴道「雖然我很討厭千幻九尾,但是現在她畢竟是驅虎行動的總指揮。這上級的命令,我也是不得不听啊。」

「我能理解。」傷流年平靜的說道「如果我活著回去的話,事情反而會變的很麻煩。」

須知拋開對災部已經對傷流年的失蹤,按照「叛逃」下了定論不談。單單就接下來怎麼處理他,便是個棘手的問題。按照梟龍大隊的合約他十年服役期將滿,擔任心錨的龍牧偏偏是陷害他的始作俑者。

這種情況下若是繼續遵照合約,給予他普通人的身份將監管等級下調至J3,顯然是不太適合的。就算重新為他配發龍牧,傷流年能不能接受新龍牧作為心錨,確保自身意識的穩定也是個未知數。更不要說這次來自上官善水的背刺,本身就是對他穩定性的沉重打擊。

在艱難維系著對災部異人地位穩態的劍閣看來,他無疑是枚不折不扣的炸彈。不管怎麼處置他,都將是對部里已經成熟的梟龍大隊制度,一次沉重的打擊。最壞的情況下,他可能會徹底顛覆現行的梟龍大隊制度和異人限定居住法案。

至少劍閣的高層並不願意冒如此大的風險,去賭心理備受打擊的傷流年,能夠在余生長久的維持自身的穩定。將他的叛逃蓋棺定論,無疑是眼下損失最小的選擇。

當然這個損失最小,是站在劍閣的角度來衡量的。

「你能理解?」任源訝然道「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打算反抗嗎?」

「我為什麼要反抗?」傷流年理所當然的說道「既然部里已經決定了,也派前輩你來處決我了,我就算反抗也沒有什麼意義吧?」

「這可不好說,你看這里只有你我兩人而已。只要你能打到我的話,你還是有很大機會獲得自由的不是嗎?」任源循循善誘的說道

「再者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是並肩作戰過的戰友。我可是從一開始,就堅定的認為你不會叛變。如果你求我的話,我可能會考慮放了你也不好說呢。」

「就算我今晚活下來了,也躲不過部里的通緝。結果並不會有任何區別,更何況…」傷流年眸色微冷「我可不覺得前輩你會放過我,暗殺掉善水再栽贓到我的頭上,才更像是前輩你會做的事。」

「哈哈哈,小年我可太喜歡你了!」任源忽然放聲大笑,震得整個隧道都跟著嗡嗡作響「我們不愧是同類啊,你一眼就看出來的事情,那些蠢笨的凡人卻一輩子都看不明白,不枉我苦等了你這麼多年。」

說著任源低下頭來,看著前者從自己指縫中露出的雙眸,滿臉狂熱的說道「來吧!小年!只有你,才能夠殺了我!」

「采前輩是讓你來處決我的吧?」傷流年漠然道「而且前輩你也看到了,我的右手已經被廢了,我根本沒有與你對抗的能力。」

「你的右手被廢了?你是想說,你已經不能使用魔槍布里歐納克了嗎?別逗了小年,你的這個借口為免太拙劣了。」任源干脆松開了壓制前者的手掌「你我都很清楚,你的好姐姐,日女並不存在于你的右手。」

「不要再欺騙自己了小年,你明明很清楚,親口吃了日女的不就是你自己嗎?沒有任何人從你口中,分走了哪怕一杯羹。是你親手從後面偷襲了對你毫無防備百般信任的,你的日女姐姐。將她的每一寸血肉,化作了你苟延殘喘的力量!」

「當然你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的,不這樣做你根本就沒法在那座海島上活下去。」任源俯身在前者的耳畔,嗓音低沉的說道「即便你的日女姐姐,即便死在了你的手里依然希望你能夠活下去。即便你下手之前明知道,她是那麼的…愛你,對不對?」

「實際上你動手前就知道,那是她故意留給你的機會,即便你到現在都不肯承認。哈哈,戀愛中的女人就是蠢的這麼無可救藥,既然她蠢到這種地步,當然也就不能怪你下手狠辣了對不對?」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驚人的氣勢整在傷流年的胸膛中醞釀,急速搏動的心跳仿佛肅殺的戰鼓,跳動間發出沉重的聲響

「請不要侮辱姐姐大人…」

「呦?急了急了?」任源神色輕浮的嬉笑道「被我說中事實,所以惱羞成怒了?我一直在好奇,為什麼上官善水這麼對你,你仍舊沒有崩潰。現在我明白了,你的心錨根本就不是上官善水那丫頭,而是你對日女的愧疚是不是?」

「所以你面對上官善水的時候,才會表現的像陷入戀愛的女人一樣愚蠢。喂喂喂,小年你不會覺得你這麼做,是在向你的姐姐大人贖罪吧?你不會對死在這里變相保住了上官善水那丫頭的性命這件事,還有點自我感動吧?噗,夠蠢,真是有夠蠢的。甚至都比你的那位昏了頭的姐姐大人,還蠢了喂。」

《無敵從獻祭祖師爺開始》

「連自己靠什麼活下來的事實都不敢面對,卻在另一個想要你死的女人身上尋求救贖?還有比這更搞笑的事情嗎,真是笑的我肚子都痛了。」任源獰笑道

「當然你放心,善水那丫頭我也不會放過的。既然她那麼惦記著她死去的老媽,我很快就會找個機會讓她去…」

「…陪她媽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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