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不開玩笑

雖然半個腦袋都被牢牢的嵌進了地磚之中,但在任源銅澆鐵柱般的手掌壓制下,傷流年的聲音依舊沉穩淡定,听上去並沒有什麼區別。

「可是,流年哥…」柏天清還待說些什麼,身後的孟浮笙卻扯了扯他的袖口,神色緊張的搖了搖頭,欲言又止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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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少女這一提醒,他當即便清醒過來。相比眼前這個只憑蠻力就能生生撞穿隧道的大漢相比,赤手空拳的自己威脅程度完全為零。就連兩人賴為依仗的傷流年都被對方隨手制住,憑他們想要抵抗此人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好在對方看起來也完全沒有為難他們的意思,眼下最明智的做法自然是乖乖听從對方的指示,帶上通訊器從那道被大漢撞出的洞口離開。雖然還不清楚這座地堡眼下究竟是什麼情況,為何師父魚謙也在這座地堡里。但想必只要和後者匯合,兩人應該就徹底安全了。

雖然但是,就這樣默默離開的話,柏天清就不是柏天清了。

「我稱呼您任先生,您應該不介意吧?」柏天清不顧身後對自己連連使眼色的少女,神色肅然的說道「您應該和流年哥一樣,都是任職于對付降臨派的政府部門吧?對于您來解救我們的舉動,我深表感激。但是您為何要突然如此粗暴的攻擊流年哥?這個請恕我實在是理解不能。」

「小柏你…」正欲開口的傷流年胸口驟緊,已是被任源強行壓住,未說完的下半句話也硬生生的悶了回去,接著只听得後者悠然問道

「你這小子不僅知道我叫任源,還知道降臨派和對災部?我可不記得那幾晚,我和小浮笙說過這些東西。你是從哪里知道,這些事情的?我說小年,該不會是你告訴他的吧?」這最後一句話,便是沖身下的傷流年問過來了。

「咳咳…」感到胸口壓力忽減的傷流年輕咳了兩聲,趕忙說道「他們當時在神軀碎片旁經歷了神示,我為了避免他們因為認知失衡導致意識污染進一步加劇,給他們做了些簡單的科普。提到部里也是為了給他們,增強堅持下去的信心。」

「是這樣嗎?」任源輕挑唇角似笑非笑的說道「我說小年你該不會和他們,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事情吧?」

「怎麼可能。」傷流年冷冷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又不是第一天加入對災部了,怎麼會不知道?」

「是嗎?」任源歪頭看向不遠處的青年男女,輕笑著問道「小年真的沒有跟你們提到,別的事情嗎?」

被那雙猶如獸瞳的眼楮盯住,柏天清立時感到一陣徹骨的冰寒自腳跟升起只沖後腦,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心中突然升起極為危險的感覺,就像那日在重癥監護室的病床上看到將他和少女抓走的普羅米修斯一樣。那是來自靈魂深出的,獵物面對狩獵自己的天敵時,被動激發的恐懼與戰栗。

毋須任何提醒他也非常清楚,當時在那顆肉色怪樹下,傷流年對他們兩人所說的那些往昔秘聞,那怕一句也絕不能讓眼前這名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大漢知曉。當即按耐下莫名慌亂的思緒,硬著頭皮沉聲答道

「是的,流年哥和我們說是降臨派將我們抓來的,這里就是降臨派的大本營。而他供職的被稱作對災部的政府部門,一定會派人來救我們出去的。」

語氣鎮定的說完這番話後,柏天清還不忘開口補充道「只是我沒有想到作為保衛民眾財產安全的公職人員,任先生您就是以這樣的態度面對受害群眾的。我自認勉強也算是您的半個同行,對于您的工作風格實在難以認同。」

「喲,不愧是老魚的徒弟,這小嘴叭叭的還挺會說呢。」任源抬起空著的右手摩挲著下巴,忍不住失笑道「我對受害群眾的態度不好是吧?那還真是抱歉了,作為‘公職人員’我確實不怎麼稱職。那句話怎麼說來者?XX隊伍里面有壞人啊。如你所見,我就是那個壞人了,撞上我也只能怪你們運氣不好了。」

原本柏天清是打算以言語相激,逼對方放開被按在地上的傷流年。卻不料任源竟如此厚顏無恥,面不改色的就認下了這番指責。一時間反倒是自己這邊有些尷尬了起來,隧道內的氣氛也陡然緊繃。

「好了小柏,不要在鬧了。我被降臨派關在觸媒旁這麼久,狀況難免會有些不穩定。」傷流年嘆了口氣淡然說道「任前輩只是以防萬一先動手檢查下罷了,這個過程不方便被普通人看到。你們不用擔心,確認我沒有問題後就會放開我的。快听任前輩的話,去和你師父匯合吧。」

「哦?這可是你說的。」任源嬉皮笑臉的說道「我可沒說檢查完,就放了小年你喲。」

「好了任前輩,不要再亂開玩笑了。」傷流年語氣沉靜的說道「小柏和孟小姐並不是我們對災部的人,你這樣亂說影響不好的。」

聞言任源渾不在意的呵呵一笑,倒是沒有再說什麼。柏天清回頭看了身後面色蒼白的少女一眼,心中暗嘆了口氣亦不再堅持了。前者擺明了是個軟硬不吃的主,他就算再耗下去恐怕也沒有什麼意義,反倒平白拖累少女落入險境。面色變了數變後,他終是咬牙牽起了少女的手,攥著輕薄的通訊器低頭從任源身邊走過,鑽進了那隧道上被其撞開的大洞。

而邁入洞口後柏天清才發現,被撞穿的牆壁非是薄薄一層足有數米之深,洞口那邊則是另一條寬闊的隧道。看樣子前者竟是從隔壁發力,硬生生撞碎了兩條隧道的間隔。如此恐怖蠻橫的力量,頓時令兩人目瞪口呆。

親眼所見後柏天清方才深刻的體會到,異人和普通人之間那難以想象的巨大差別。更清楚了若是卷入這等紛爭中,自己不僅產生不了任何影響,還會給身後的少女帶來多麼大的危險。當下面色更沉,拽著孟浮笙沿著隧道匆匆離去了。

听著兩人的腳步聲在隧道中漸漸遠去後,任源方才回過頭來對著被壓在掌下的傷流年低笑道「方才我說不會放了小年你,可不是在開玩笑哦。」

「嗯。」傷流年情緒不見絲毫波動的輕聲應道

「我知道…」

領著少女走出一段距離後,柏天清方才展開攥在手心里,那個輕薄透明猶如小塊保鮮膜的通訊器。雖然看上去材質極為單薄,撐開後他卻發現這東西意外的堅韌耐磨,且與人體肌膚的親合性極佳。蒙在指肚上就算雙眼湊的極近,也很難看的出來。

總體呈條狀的薄透通訊器,整體呈貼合人體下頜微凹的曲線結構。展開之後只需看上一眼,就知道該按照怎樣的角度佩戴到下頜上。只是這副通訊器明顯是為任源量身定制的,貼緊他的下頜後明顯長出不少,兩邊一路延伸到了耳後。

勉強將這副奇怪的通訊器貼好後,柏天清按照前者所教的方法沿著右頜線模到耳後,伸出手指用力的按了一下。通過指紋確認啟動的通訊器內,早被任源提前錄入了他的指紋。隨著「嗡」的一聲輕響,震動沿著頜骨傳入了他的耳中。

「怎麼樣任源?你找到小柏他們了?」

熟悉的聲音驀然響起,柏天清緊繃多日的神經頓時松了下來。即便在這幾日最絕望危機的時刻,意志頑強的他都堅持以樂觀的面貌示人。此刻按著下頜處薄如蟬翼的通訊器,滾滾熱淚卻無聲的自他眼眶涌出,撲簌簌的滑落了下來。

「…魚叔,是我…我是小柏!」

「小柏!」混雜著震驚和喜悅的聲音,自通訊器另一邊穿了過來,透著難以抑制的顫抖「小柏你怎麼樣了?!還好嗎?有沒有受什麼傷?」

「沒有,魚叔,我很好。」柏天清用力捂住嘴,亦是難掩激動的說道「不僅是我,孟姑娘也在我身邊。我們遇到了對災部的傷流年同志,他帶著我們從關押地點逃了出來。」

「傷流年?你們遇到了傷流年?」魚謙的聲音不由得泛起了些許愕然,疑惑的問道「對了怎麼是小柏你在用任源的通訊器?他人呢?沒有和你們在一起嗎?」

「哦對!任源!」柏天清登時從激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想起了自己為什麼特意走出這麼遠才打開通訊器,急忙說道「魚叔你現在,也在那個對災部任職,而且還是這個任源的搭檔對吧?」

「小柏你還知道對災部?」魚謙有些驚訝的答道「我是在和任源搭檔,怎麼了?」

「那魚叔你快救救流年哥…額,那個傷流年同志吧!」柏天清語氣急促的說道「那個任源不知道為什麼,一見面就把流年哥給按倒在了地上,還將通訊器丟給我趕我和孟姑娘離開…」

接著柏天清便將傷流年如何帶著他和孟浮笙從監禁地逃出,又怎麼留下來獨自阻擊追兵。以及任源突然出現後發生的狀況,簡明扼要的向後者敘述了一遍。

「…」短暫的沉默後,魚謙通過通訊器緩緩說道「我知道了小柏,你先按照我的指示過來和我匯合。你剛說的情況,我會馬上向部里匯報的。」

「可是現在流年哥就…」

「這是名令,小柏!」魚謙厲聲喝斷了前者的話,繼而放緩了語氣道「現在最優先事項是確保你和孟姑娘的安全,至于傷流年同志那邊部里肯定會處理的,你不用擔心。任源對其狀況檢查,也是正常的處理流程。」

「我明白了…」听到魚謙都這樣說,柏天清自然也不好再爭辯下去了。當下遵照後者的指示,領著少女往安全地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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