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八章 混亂紅月

神色凝重的任源伸手按住了搭檔魚謙的腦門,將掛在指肚上的血滴,均勻的抹在了前者的眼皮上。連其兩道粗 黑的劍眉,都染上了絲絲暗紅。邊抹口中邊絮絮叨叨的念念有詞,一股生硬的血腥味,在對方黝黑的面皮上擴散開來。

「嗨,既然有這種簡單實用的開天眼秘術,你早點給我用上不就好了嗎?」緊閉雙眼任由後者施為的魚謙,口中嘟嘟囔囔的抱怨道「我也不用這麼半天像瞎子似的,什麼關鍵的情況都沒看到。」

「我說老魚你不會以為,這類秘術是什麼好東西吧?」任源捂著搭檔的雙眼沒好氣的說道「我話說在前頭,我這是利用我的血作為媒介。短時間內提升了你雙眼,對異常波動的敏感度。」

「待會你睜開眼楮之後,不管看到什麼東西都不要慌張。老老實實順著我給你指定的方向,就能看見鏡月世界的異狀了。另外你眼楮的提升只是暫時的,不舒服的話就忍一忍,一兩個小時之後就能恢復正常了。」

「只是暫時的啊?我覺得搞個半永久的也不賴啊。」魚謙感覺到後者觸在自己眉弓上的雙手已經停了下了,料想施術過程已經完畢,張口問道「我現在可以睜開眼了嗎?感覺除了有點血腥味,也沒什麼不適的地方啊。」

「噢,沒感覺不適是嗎?」任源將手指收了回來,不置可否的說道「弄好了,你可以睜開眼楮了。」

「就是沒什麼特別的感…」魚謙邊說邊睜開了眼楮,話音未落渾身便陡然一顫,若不是後者從旁及時扶住,幾乎就要一個踉蹌跪倒在地上。

映入他眼中的世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無數說不上什麼色彩的線條,充斥了他的整個視野。那些雜亂紛繁,不斷急速抽搐扭動的線條,瘋狂的沖擊著他的視網膜。將海量目力難辨的混亂信息,一股腦的塞進了他的識海中。

過于巨大的信息流在瞬間,就拉滿了他大腦的負荷。這些訊息明明只是通過眼楮,傳遞給了魚謙。但龐雜的情報卻令他感到整個腦腔,都在不斷的共鳴著無意義的噪音,口中也飛快的泌出大量苦水,幾乎就要抑制不住的大聲嘔吐起來。

在這剎那他感到面前簡直像是密密麻麻的擺放了,成千上萬台閃著雪花響著噪音的老式電視機。急劇擴張的目力將可視和不可視的光譜,以及散布在空間中的異常波動統統納入了視野。短時間內大量接受的情報,令他感到頭痛欲裂苦不堪言。喘息了良久,方才漸漸的緩和了過來。

「你還好吧老魚?」任源輕拍著搭檔的後背,撇撇嘴問道「現在還感覺,沒什麼不適的嗎?」

「還湊合,就是感覺腦袋像是被人用高爾夫球桿,結結實實的來了一下。」魚謙晃了晃頭,踉蹌著站穩腳步,說話都透著虛浮「話說你們異人平時看東西,都是這個樣子的?真不會覺得頭昏眼花嗎?」

「是也不是,再說異人和異人又不一樣。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嘛,異人之間的差異,可不比異人和普通人之間的差異小。」任源隨口解釋道「主要問題在于,你還不習慣這種視物的方式。就像你平時不會注意到視野里自己的鼻子一樣,習慣了自然就能將無用訊息忽略掉了。」

「唔,我感覺我好像,能漸漸適應下來了…」魚謙用力的眯著眼楮,盡可能的壓縮自己的視野,在經立了最初的沖擊之後,大腦開始逐漸的恢復了些清明。

狀況剛一好轉,他便急忙昂起頭來詢問「那我現在應該,能夠看到鏡月世界了吧?你不是說出現大變故了嗎?是在哪個方位來著?」

「噥,在那呢。」任源抬手指向漆黑的雲層「你只要抬起頭,就能看到了。」

「臥槽!臥槽臥槽!」仰頭看去的魚謙,視野被輪巨大混沌的赤色星體徹底佔據了,登時發出了和搭檔方才一模一樣的驚嘆「這麼紅!這麼大!這麼近?!這全是鏡月世界嗎?」

「沒錯,這就是鏡月世界。」任源自然很清楚搭檔此刻看到了什麼,沉聲說道「這就是鏡月世界,而我們現在所在的辰輝大廈樓頂,也是整個S市最接近鏡月世界的地點之一。」

「這麼說來,我感覺我之前好像見過,呃,又好像沒見過…」魚謙看著如刮起混亂風暴般的赤紅星體,頗為遲疑的問道「總之我不確定月光魔女的工坊正常情況下是什麼樣子,但是肯定不是這樣的吧?」

展現在魚謙面前的鏡月世界,此刻混亂的程度絲毫不亞于,方才那些令他眼花繚亂的光線。看上去就像是團被旋風強行卷起的干沙,隨時都可能在無數細沙的踫撞中散落下來。

同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端詳了片刻後魚謙總覺得鏡月世界周圍,那些無數混雜絞纏的光線。形狀隱約像是兩只巨型手掌,正在不斷擠壓搓 弄狀況本就已經,不太穩定的鏡月世界。

「當然不是,鏡月世界可是月之領主親手創造的,真正的獨立世界。並且他死前為了確保女兒的安全,著重強化了穩定性。」任源肅聲說道「若不是出現了重大危機,斷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得出現多嚴重的危機,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啊?」魚謙指著頭頂詢問著,他發覺就算自己能夠看到鏡月世界的狀況。對他理解當下的情況好像也並沒有,提供什麼有效的幫助。

「按說多嚴重的危機,都不該變成這個樣子…」任源面色凝重的望著天空,口中半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可是你留下的獨立世界啊,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究竟是誰…」

「…能把你逼成這樣?」

站在月之城堡天台上的月光魔女,猶不知自己臥室中的四名活替人偶,已經向敵人暴露了自己這塊世界碎片的蹤跡。仍舉目望著深灰色的天空,滿心焦急的祈禱著父親能夠趕走那名光頭入侵者,盡快將整個世界恢復原樣。

雖然身為父親殘存意念的銀袍男子,嘴上說的非常輕松。但是顯然實際狀況,顯然要比父親說的嚴重的多。並且即便遲鈍如月光花,也已經察覺到了。剛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銀袍男子,恐怕並不是真正的「父親」。

縱然銀袍男子的面容、聲音乃至氣息,都令幼女感到十分的熟悉。並且對方還能輕而易舉的,控制整個鏡月世界。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後者都應該是自己的父親月之領主。

但與此同時月光花也發現,無論和印象中的父親是多麼的類似。與真正的父親相比,銀袍男子身上總籠罩著一股說不上來的違和氣息。其中的原因或許就是,她不是很懂的那句解釋,「爸爸並不是以前的爸爸了,現在的爸爸只是當時留下的,一縷意念而已…」了。

其實這十余年來,月光花早就已經隱約察覺到了。自己的父親可能已經不會,再回來了。而這次現身在自己面前的「父親」,恐怕也不能在自己的身邊,長久的陪伴下去。

「就算不能一直陪著花花,但是至少這次…」幼女于微現隆起的胸前,合起細女敕的雙手,一臉認真的低語道「爸爸你一定要,順順利利的回來啊。」

「喀拉!」

清脆的破裂聲,突然自夢之山上空飄過。站于城堡天台上的幼女循聲望去,驚訝的發現深灰色的天空,突然憑空現出了幾道縴細的印痕。就像流星畫過天空時那不起眼的焰尾,細致的烙印在了昏暗的夜幕中。

還沒等幼女反應過來,同樣脆如嚼冰的聲音,再次自那幾道微不可察的印痕處傳來。這次不僅更添了些許發散的細痕,之前的幾道印痕也變的愈發清晰起來。

「有人想要破壞爸爸留下的防護罩!」

第二聲響起時月光花當即意識到,夢之山的上空到底發生了什麼。由父親親手設下的防護罩,當然不會阻攔父親的進出。那麼此刻正在試圖打破這層防護罩的,必然不可能是她的父親月之領主。

「爸爸救我!」想到這里月光花毫不猶豫的驚呼出聲,向還在外面奮戰的銀袍男子發出呼救之聲。

奈何眼下銀袍男子已經被外來的異常之力徹底纏住,操縱著虛空之間碎片的普羅米修斯,也控制了夢之山所在的世界碎片周圍。正將聚攏起來的虛無之間碎片當作刀斧,不斷敲擊著外圍的防護罩。

即便感受到了女兒焦急的呼喊,一時之間銀袍男子也不能直接抽身援護。自外侵入的異常之力如附骨之蛆,死咬著他不放。若是強行拋下後者到女兒身邊,等于要在夢之山中與入侵者展開決戰,反將女兒也卷入危險的戰場中心。

為今之計他只能竭力運轉夢之山周圍的世界碎片,與黑袍光頭男子搶奪周圍空間的控制權。以期強迫對方遠離女兒的寄身之所,從而避免戰斗的余波對月光花造成傷害。

可普羅米修斯明顯也吃準了這點,如狗皮膏藥般黏附在世界碎片上。無論前者如何施弄手段,仍死扛著不肯退步,敲擊世界碎片外圍屏障的動作愈發緊湊了起來。

接連呼喚了數聲不見回應之後,月光花知道眼下父親可能趕不回來了。頭頂上愈發密集的敲擊聲,仿佛敲打在幼女脆弱的心防之上。她感到自己的精神也隨著深灰色的天空,逐漸裂開道道細密的紋路。

驚慌之下月光魔女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身影,忙雙手攏在嘴邊高聲呼喊道

「任叔叔,快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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