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開始任源便知道,前者鋪墊了這麼久想要說的正是這第三種可能。當下順著對方的話語接腔道
「那麼你說的這個,邏輯上沒有矛盾點的第三種可能,是什麼呢?」
「我要說的第三種可能就是。」魚謙頓了頓之後,肅聲說道「這件事並不是瑣羅亞斯德教派做下的,或者準確點說。掠走小柏的人,希望我們認為這件事,是瑣羅亞斯德教派的A級異人帶著神軀碎片做下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在與異源聯通方面,資質平凡的小柏,會在這個時間節點成為降臨派的目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只是對付兩個普通人而已,對方卻連神軀碎片都搬了出來。」
「因為小柏本來,就不是瑣羅亞斯德教派的目標。而遺留在房間內的,微弱的神軀碎片的異常波動,只是因為前來動手的人攜帶了小塊的三號異源碎片而已。而如果不是高階異人動的手而是沒有獨立現實的普通人,那麼作為打開窗戶的內應,孟浮笙跑來探視小柏的動機也就有了。」
「如果這麼說的話…」任源眯了眯眼楮問道「你是想說,今天掠走柏天清的,是那個男人嘍?」
「不錯,如果是這第三種可能的話,那麼策劃這一切的人,應該便是孟偉了。」魚謙篤定的說道「以孟偉和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千絲萬縷的關系,想必拿到小塊的神軀碎片並不是不可能的事。至少在對秋鯉沫那個孩子進行原胚化培育的時候,他不就已經從降臨派那里拿到了很多素材嗎?」
「其次如果是孟偉動的手,也能解釋為什麼孟浮笙能夠順利的甩月兌保鏢的跟隨,以及以探視的名義出現在這間房間里。並且這樣還能順便,將自己打造為受害者,拉開自己和瑣羅亞斯德教派之間的關系。」
「那麼目的呢?」任源思索了片刻之後問道「孟偉這麼做,目的又是什麼呢?」
「孟偉的目的,從一開始和我們接觸的時候,不就已經說明了嗎?他的目的,就是對付瑣羅亞斯德教派啊。」 魚謙提醒道「你還記得,我們之前關于孟偉的調查結果嗎?」
「你是說哪個?」
「關于孟偉的發家史,十年前他是如何突然從一個債台高築,不得不偽造身份拋棄妻女,躲到馬雯的父親,馬遠印刷廠中的打工仔。迅速咸魚翻身,在幾年之內憑借雄厚的資金,入場房地產、生物制藥以及醫療器械領域,成為富豪的?」
「是因為獲得了轉輪法會的投資。」任源回憶了下資料答道「而十年前轉輪法會的合作對象,是瑣羅阿亞斯德教派。對災部幫助S市警方打掉這支邪教組織的時候,殘黨也是被現在的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吸收了!」
「不錯,正是如此。可以說孟偉現在所有的成就、名望、地位以及財富,都是建立在瑣羅亞斯德教派的幫助下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和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之間的關系,不就不言而喻了嗎?」魚謙道「降臨派費盡心血將他扶植起來,總不是為了服務S市人民,搞現代化建設吧?」
「怎麼可能,自然是把孟偉,當成趁手的工具和明面上教派產業的代理人了。」任源笑道「而且經過昨晚的變故,只怕他對于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來說,變得更加重要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瑣羅亞斯德教派既然能夠把孟偉扶起來。那麼將他推倒,自然也是易如反掌。單單只是將能夠證明雙方關系的證據,捅到對災部…」說到這里,魚謙驀的想起今天中午在遲海鋒家中和老友最後的談話,不由得語氣一滯停了下來。
「怎麼了?」見前者突然住了嘴,任源好奇的問道「怎麼不說了?」
「哦,沒什麼。」魚謙輕輕搖了搖頭,重新收拾好了情緒繼續冷靜地說道「總之對于孟偉來說,降臨派既是自己成功關鍵和重要助力。同時也是個十分不穩定的,危險炸彈。隨時可能讓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可另一方面,被瑣羅亞斯德教派捏著把柄的他,也不得不去配合前者的要求。恐怕這就是為什麼,我和張專員第一次提審孟偉的時候,他在某些方面反而顯的有些配合。如果我們能夠打掉S市的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只怕他做夢都會笑醒吧。」
「這麼說來,之前他女兒那番失而復得,也是瑣羅亞斯德教派給他的警告嘍?」任源順著前者的思路推測道「而要八千萬只是表象而已,實際上是在提醒孟偉,他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在掌控之中咯。」
「很有可能,而昨天晚上我們對降臨派地堡的總攻,就是今天這件事的導火索。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遭到了沉重的打擊,此消彼長之下對于孟偉的控制,自然也是大大的降低了。而孟偉這邊,自然是希望趁此機會,將S市的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徹底搞垮。」
「他知道我和小柏的關系,也知道小柏是柏廳長的兒子,還知道我現在正在針對降臨派的機構中任職。同時在醫院住院的小柏,身邊也並沒有什麼針對性的安保措施。選擇小柏作為下手的目標。既不用冒著很大的困難和風險,同時又能極大的引起警方和部里雙方的高度重視。」
「只要在行動中,隨身攜帶一枚很小的三號異源碎片。就能在現場留下足以被檢測出的異常波動,將我們的注意力引到降臨派高階異人和神軀碎片的身上。而選擇自己的女兒孟浮笙作為內應,又很好的用受害者身份掩蓋自身的嫌疑。」
「況且你之前也說過吧,對于降臨派來說盡可能的不在公眾視野中,暴露自身的存在。這是和對災部之間,雙方默契遵守的底線。不然的話,勢必導致我們這邊攻擊手段的大幅升級。」魚謙最後補充說道
「如果說昨晚之前,S市的瑣羅亞斯德教派還自認本身的實力,足以和對災部正面相抗衡。但是經過昨晚那麼慘烈的失敗之後,還做出如此高調的行為,未免也太過不合理了不是嗎?」
「噢,你剛剛不是還說。」任源調侃道「對災部是個對內有抓不完的內鬼,對外眼睜睜看著降臨派肆意屠殺掠奪民眾的無能組織嗎?」
「我可沒說對災部無能…不過也差不多。」魚謙翻了個白眼說道「但一碼歸一碼,對災部做的不好,降臨派我看也沒厲害到哪去。你明白我說的意思,不就行了。」
「唔…如果按照你這麼分析的話,好像也有些道理。」任源摩挲著下巴沉吟片刻之後,抬頭低聲問道「那麼對于這第三個可能,你有多大的把握?」
「嗯…」魚謙頓了頓回道「三成吧。」
「怎麼才三成啊?」任源驚訝的問道
「不錯了,就這,還是因為考慮到是我自己的分析,我加了點主觀意向在里面呢。」魚謙撇了撇嘴道「要正經說,一成把握都沒有。」
「那你這分析了一大堆,算個什麼啊?」任源失望的說道「鬧了半天,你這不是還沒我的推測把握高嗎?」
「破案是這樣的啊,講究的就是個大膽推測小心求證啊。」魚謙理直氣壯的說道「在找到足夠的線索前,我們必須考慮所有合乎邏輯的可能。然後根據這些推測,再順藤模瓜往下調查線索。」
「在找到足夠明晰的線索之前,任何推理都僅僅只是紙上談兵的推測階段罷了。不管我的分析也好,還是你的猜測也罷。在我看來,客觀上說全部都是一成把握都沒有的猜想。」
「吶,你這話就太死板了。」任源擺擺手滿臉不贊同表情的說道「你要說你們警察,或者說你們刑警正常查案,這種思想是沒有錯的。不過你要知道,你現在可不是在警局上班。就算我們找了個省廳專案組的名頭做掩護,也不代表我們和警察有什麼關系。」
「對付降臨派,或者說處理和異人有關的事件。你這樣一板一眼的講邏輯,談證據是不行的。要學會打破常理,違逆邏輯的思考方式。因為我們的對手,可並不是些,會遵從什麼邏輯的家伙。甚至對于異人來說,連常理都是不需要遵守的。」
說著任源攤開雙手向後一仰,示意前者的目光看向自己,然後滿臉不屑的說道「什麼叫獨立現實啊?那憑邏輯講道理,那還能叫獨立現實嗎?」
「那你是覺得。」魚謙反問道「我說的這種可能性不高嘍?」
「噢,那倒不是。」 任源合起雙手道「只是我沒考慮到這種可能,而听你分析的還挺有道理,讓我覺得有點不爽。可我暫時又想不出什麼能夠反駁你的話,所以找個由頭惡心你一下罷了。」
「你特麼的…」
「總而言之呢。」任源迎著搭檔眼中殺人般的目光大笑著打斷了前者的話道「我只是想說,在推測方面我們盡可以更大膽點。你說的這種情況,也是很有可能的。不過要真是你說的這種可能的話,我反倒是放心了。」
「放心了?」魚謙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普通人假裝成高階異人對付起來,總歸比帶著神軀碎片的A級異人容易得多不是嗎?」任源聳聳肩道「要是在中心醫院里對上帶著大塊神軀碎片的隱士,現在的我還真是有點遭不住呢。」
「就算是孟偉干的,我們的目的又不單單是對付孟偉。」魚謙沉著臉道「要徹底鏟除在S市興風作浪的降臨派,最後總歸是要和那些家伙對上的不是嗎?」
「這是自然,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今天這件事總歸是和降臨派有關系。既然和降臨派有關系,那麼自然就屬于我們的工作範疇了。」任源嘿笑道「不過說到對付幽匿神隱,我們這邊不是還有九兒嘛。」
「…」看著嬉皮笑臉的後者,魚謙滿臉無奈的說道「話說你真的是對災部的殺手 嗎?我怎麼越來越覺得你這家伙不靠譜了…」
「嗨,你我本質上都是被部里高層剝削的打工仔。領導嘴里吹捧下屬的雞湯聞聞味就行了,你還真指望從里面撈出幾塊肉來啊。」
就在兩人于窗台邊嘀嘀咕咕竊竊私語的時候,門口突然閃出一名土狼大隊的隊員,對著兩人高聲匯報道
「任先生,魚警官,我們在天台上發現了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