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說這些話,自然是慮到了這一層的,瞧她遲疑順勢便道︰「這府里有幾個樣貌還算周正的,品行也都不錯的,不如叫來你看看,若還算合眼緣,便帶回去用。」說著拍了拍她的手背,提點道︰「總是好過外面買的。」
傅時雨聞言瞳仁向著馬氏的方向劃去,眼睫抬起,眼底的嘲弄冒了出來。
她可以接受玉府的奴才,卻不可能接受玉府的妾室。
馬氏這心腸歹毒的,不定打了怎樣的主意呢!
「母親的好意我心領了。」她把手從馬氏的手中抽出來,含笑道︰「至于這挑人的事情,還是我自己來吧。」
馬氏看了眼空空的手掌,面上笑意不改︰「這是自然。」
「畢竟此後數十載里,她們都是要與你一起服侍江修撰的。」
「江修撰的喜好固然重要,但也該合你的眼緣才是,免得日後看著鬧心。」
傅時雨听著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話,胸膛明顯的起伏了下。
她嘴角笑意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復如常了。
問了該問的事情,傅時雨沒了再待下去的耐心,勉強又閑聊幾句便起身離開了。
馬氏看著傅時雨漸行漸遠的背影,冷冷嗤笑道︰「瞧你還能裝幾日。」
吳媽媽聞言看向馬氏,疑惑道︰「這才成親不過數月,江修撰就要納妾?這可是在欺人了。」
「她怎麼不去傅家求助了?」
馬氏不知想到了什麼,笑意淡了些。
轉身往回走︰「江明磊那般身份在傅家眼里算什麼東西?」
「傅時雨嫁給他,完全是低嫁。」
「而他不知好歹,竟還敢納妾?傅家若知道了,豈能同意?」
說著嘆了口氣,略帶了些深有體會的落寞感慨道︰「傅時雨必然是知道傅家不會同意,所以才不告知的。」
「她這人瞧著精明,實則蠢透了。」
如今才剛成親便被江明磊轄制著納了妾,此後若是妾室先一步懷了身孕,她這主母可就成了笑話了。
妾室一旦沒了分寸,還愁家不亂?
吳媽媽明白深宅里女人的難處,听言默了默道︰「都是那起子亂傳謠言的混賬犢子,江修撰必然是對此事心存芥蒂的了。」
馬氏听言面上一僵。
這話豈不是把他們也罵了進去??
她蹙眉斜了吳媽媽一眼。
吳媽媽得了這一眼,有些茫然。
她是說錯了什麼話不成?
仔細想了下,並不覺得剛剛的對話有什麼異常。
又想到馬氏日夜期盼著傅時雨倒霉,以報她當初在府里欺負幾位公子的仇難道馬氏以為自己剛剛的話是在維護傅時雨?
思及此,她忙解釋了幾句
秦允那日出府,回去的時候被雨淋了,病了幾日。
這日剛停了湯藥便覺大安了,穿戴整齊後出了府。
輕車熟路的找到了楊府,去了楊景軒的院子里。
楊景軒正看書,听小廝關望通稟說秦允來了,他發怔的眸子動了動,輕哼了一聲。
關望听這一聲哼,有些奇怪的皺了皺眉,等了會兒看楊景軒未動彈,小心的問道︰「公子不去迎迎嗎?」
往日秦允來,他都會歡喜相迎的。
楊景軒抬眼看他一眼,無甚情緒的道︰「退下。」
關望看楊景軒突然就著了惱,有些惶恐的垂下了頭,雖心中莫名卻是不敢多問半個字了,忙揖手退了出去。
到了廊下正踫上走來的秦允,他忙止步見禮。
秦允笑的和善︰「不必多禮。」說話間朝敞開著房門的書房看了一眼︰「你們公子出府去了嗎?」
關望道︰「回世子的話,我們公子在看書呢。」
秦允點點頭,就要走,听關望低聲道︰「世子,我們公子這兩日心情不大好,若是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您海涵。」
秦允听說楊景軒心情不好,蹙眉擔憂道︰「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關望搖頭︰「小的這卻不知了。」
秦允若有所思,看著關望道︰「你且去忙吧。」
「我和你家公子之間,用不著顧慮周到不周到的話。」
關望聞言笑著頷首稱是,退開兩步,目送著秦允進了書房。
這書房秦允來了無數次了,知他在看書,他邁過門檻便朝書桌的方向看了過去,瞧見書桌後的人,笑著道︰「幾日未見師兄,師兄越發的知用功了。」
楊景軒掀著眼皮看他一眼,不冷不淡的道︰「世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莫怪莫怪。」他說著慢吞吞的合上了書,靠在了椅背里。
秦允听他陰陽怪氣的,咧嘴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楊景軒反而不自在起來,蹙眉道︰「你笑什麼?」
秦允往書桌邊走著,笑道︰「從未听師兄這般語調說過話,听著新鮮,可樂。」
楊景軒看著他,忍不住的心生無奈,撇開眼嘀咕道︰「沒心沒肺。」
秦允沒听真切,疑惑道︰「師兄說什麼?」
楊景軒沒理這話,起身在背後的書架上抽了一本書出來,取出夾在內里的信,擱在了桌上,推了過去。
「你讓查的事情。」
秦允捏起信道︰「原來已經打听出來了,師兄怎的沒告訴我。」
楊景軒听了沒好氣道︰「怎麼?幫你查,還要巴巴的去府里告訴你不成?」
「你不是對她最上心,怎的拖了這幾日才來問?」說著白他一眼︰「想來你這沒心沒肺的,也未必是真的在意。」
秦允被說了著一通,有些委屈的解釋道︰「這幾日我病著,母親拘束著不讓出門。」
楊景軒一听他病了,蹙眉就道︰「怎麼病了?可大安了?」
秦允听他這麼說,便知他這師兄只是嘴上凶,心里還是非常關心他的。
笑著道︰「尋常小毛病,不妨事。」
「今日已經不用吃藥了。」
楊景軒松了一口氣,可轉念再一想,不覺皺起了眉頭。
合著他是因病著才未來問消息?!
而病愈後第一時間便趕來了!!
如此,倒也不似他口中所說的沒心沒肺。
楊景軒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秦允卻沒發覺,拿了信就在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看了信中的內容後皺起了眉頭,氣道︰「竟然說是無人指使的,真是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