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為了仇恨

作者︰滄峰傲雪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梁氏兄弟對視了一眼,不以為然。

「夫人口出此言,卻是冤枉我兄弟二人了。在你和伊海認識之前,我二人便是那藥神宗之人了。能讓你們的生活幾年,已經是藥神宗對你們仁慈了。」梁虎淡淡的說道。

聞言,柳如煙搖頭苦笑,這才知道,她和伊海從相識到相知,又隱居于容城,本想著可以遠離是非之地,高枕無憂。卻沒想到,他們竟依舊活在那藥神宗的眼皮底下。就像被放飛山林的兩只籠中之鳥,他們會認為這山林便是自由,殊不知,這山林也只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牢籠而已。

看著眼前不諳世事的安陽,柳如煙知道,那藥神宗應該不會對自己動手,若是那樣,下一個被殺的,便是她的骨肉。她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作為一個母親,必須要挺身而出,縱然身死,也要為其殺出一條活路。

想到這里,柳如煙伸手模向腰間,將幾根帶毒的銀針藏于兩手指間,這曾是她的絕技,嫁做人婦之後,便再也沒有使用過。

這一招式當然是作為藥神宗的入室弟子,由師父所傳授而來,這銀針不僅僅是救人的工具,抹上毒藥,那也是殺人的必備良器。

藥神宗,不僅僅只是掌管著絕地的萬千藥鋪,還有那些治病的醫者。還有著與這唐門相似的暗器功法,這功法說來應與這唐門同宗同源。只因為唐門有個理想醫病救人的後輩,遂從唐門中月兌離,自立門戶,雖說同宗同源,經過幾世的輪換,這藥神宗便逐漸的壯大起來了,更是月兌離了唐門分門的掌控,成為這絕地的一方霸主。

作為藥神宗的入室弟子,柳如煙師兄弟僅有五人而已。不僅深得真傳,更是擁有超越同門的非凡實力。

不僅僅是將這暗器改為行醫的器具,而且還將唐門的暗器功法發揮到了極致。

要麼是手執飛刀,要麼善使銀針,所到之處,便是一場腥風血雨,無人生還。這藥神宗之人使用飛刀和銀針之類的暗器,白天行醫,又身著夜行服在夜間出沒,所以這塵世也給這藥神宗,起了一個貼切的名字「笑臉魔」。這飛刀,銀針雖說是常有之物,卻因為上面涂有獨門的奇特毒藥,中招之人頃刻間便會因中毒,心肺衰竭而亡。

柳如煙便是這關門弟子中的一員,只不過,她因為伊海的原因退出了,遠離了原本的打著善意救人的幌子,做出血腥之事的漩渦。

抬手一揮,柳如煙持銀針順勢飛出,直襲梁氏兄弟二人。

二人似是早有準備,揮舞長刀,用其阻擋。

然而,柳如煙擲出的銀針,方向極其刁鑽,梁氏兄弟雖阻擋了大半,卻還是被刺中了。

一根毒針順著梁虎的右眼直插進去,梁豹的左臂也在此刻刺入一針。兩人隨即倒地,身染劇毒的他們,伴著痛苦的申吟,左右翻滾著。

見狀,柳如煙心中釋然,雖然沒能殺掉所有藥神宗之人替死去的安家人報仇,但是能將這兩個「叛徒」除去,也算是讓她的心中有了一絲絲的慰藉。

就當她準備帶著伊陽離開之時,一道雪亮之光突然閃了過來。

她心中大驚,忙拉著伊陽,以側身去擋。

然而,她還是慢了一步,伊陽的胸前被那道雪亮劃出一道血痕,衣衫已然被破開,只見那血痕處,深可見白骨。

轉眼看去,梁豹帶著輕蔑的笑意,持長刀現在不遠處。而另一邊,梁虎也適時的站起身來,他的右眼處,不知何時,已拔掉了那根銀針,此刻正以黑布纏繞。看樣子,是早就準備好了解藥,他們是有備而來。

年幼的伊陽,哪里受過這般重傷,劇烈的疼痛,加上突然間的驚嚇,讓他悶哼了一聲,隨即昏死過去。

柳如煙看著懷中的孩子,眼神呆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伸出手,顫抖著去探伊陽的鼻息,氣息微弱,卻還活著,她有些欣喜。但是看著他胸前深深的傷口,她愣住了,那傷雖不會傷及性命,但流出來的鮮血卻是黑色的。也就是說,安無言中毒了。若不拿到解藥,伊陽定是命不久矣。看著他孱弱的氣息,還有微微泛白的臉色,柳如煙憤怒至極。她將伊陽平放于地面之上,隨即起身朝著梁虎的位置沖了過去。

調息內力,在距離梁虎尺許位置,蓄勢祭出一拳。

梁虎眉頭一皺,見這一拳勢大力沉,知其剛猛不可力敵,持長刀柄頂了過去。

距離太近,又加之暴怒的情緒,那拳在震碎刀柄之後,長驅直入,直接印在了梁虎的胸前。

「哇」的一聲。

梁虎吐出大口鮮血,隨即暴退而去。

柳如煙沒作耽擱,朝著梁虎暴退的位置奔襲,她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尋那解藥。

「你是在找它麼?」梁豹大聲喝道。

柳如煙停下腳步,轉頭看去。

只見那梁豹正拿著一個小小的瓷瓶,在手中搖晃著。

柳如煙皺了皺眉頭,不知道那解藥的真假,但是眼前的情況,哪里還有讓她多想的時間。

「把它給我,我放你們走。」柳如煙淡淡的說道。

她伸出手,面色冷淡的看著梁豹。

「入室弟子果然厲害,還好宗主告訴過我們,讓我們能夠有所防範,否則真的中了夫人的毒,還不是一命嗚呼了。」梁豹微笑著說道。

「我就知道,是他給你們的解藥。還有陽兒這毒,也是他下的吧。」柳如煙有些憤怒的說道。看來,這事情比她想的還要嚴重。根據她對藥神宗的了解,宗門配毒善用凶狠的成分,而且多半連解藥都不配置,這一次,不知道那梁豹手中,是否是真的解藥。

「快給我,我可以饒你二人性命。」柳如煙說道。

她看著不遠處,奄奄一息的伊陽,焦急的她,此刻已別無選擇,未有放過二人,用此換取解藥,卻又不知梁氏兄弟是否會答應。

「夫人,對我兄弟二人似乎有些太過輕視了,宗主吩咐讓我們帶你回去,任務還沒有完成,我們何以去復命?」梁虎捂著胸口站了起來,擦了擦嘴邊的鮮血,接著說道︰「夫人雖是入室弟子,但是也不是我普通弟子所不能敵,而且,眼前的情形,你若是能乖乖的隨我們回宗門,宗主沒準還會看在你們,曾經是師兄妹的關系上,放你一條生路。」

柳如煙看了看一旁的伊陽,然後又轉向梁虎的方向,開口說道︰「別痴心妄想了,殺我夫家幾十條人命,還妄想讓我回去。好吧,既然你們不給我解藥,我也只能是殺了你們,然後自己來取了。」

說著,柳如煙又一次拋出幾十毒針,一手飛向梁虎,一手飛向梁豹,卻沒想,那毒針還未觸踫到二人,便被二人使出玄氣罩阻擋。

而這時,一道雪亮朝她襲來,在她還未做反應的時候,便已刺入她的眉間。那眉間處,是一根毒針。

柳如煙轉頭看去,一個熟悉的面容出現在眼前,這人正是如今的藥神宗宗主靡言,然而,這個時候,她已經無力再做什麼了,因為那針上的毒已經麻痹了她的大腦,並且伴隨著毒素的發作,她已經是如爛泥般倒在了地上。她努力的想站起來,卻依舊沒有任何的知覺,她倒著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伊陽躺著的方向,柳如煙自知命不久矣,眼淚不斷的從眼角花落而出,某一刻,她眼中迷離,漸漸地失去了色彩。

梁虎開口道︰「宗主,這死小子怎麼處理?」

靡言微微一笑,說道︰「扔這里吧,想來已然中了我的毒藥,活是有些難了,就讓他靜靜地享受死亡帶來的快感吧。」

說著,他造出傳送陣法,帶著梁氏兄弟消失在了原地。

……

月朗星稀,恬淡幽靜。

伊陽從昏迷中醒來,迷茫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借著月光,這才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簡陋的木床之上。胸前隱隱作痛,低頭看去,那里正纏著一圈圈的白布。

「娘……」他努力的喊出聲來,卻听到自己的聲音,似乎太過于孱弱。

「咳咳咳。」不知為何,努力發出聲音的他,竟然感到喉嚨處一陣陣的刺癢,咳出來雖然感覺好了一些,但是胸口處,卻傳來陣陣的撕裂的疼痛。

「吱噶」

這時,房間的突然打了開來,一盞燭火飄至窗邊的桌前,只見一個人影出現在那里。燭火晃動了一番,不一會,一盞煤油燈亮了起來,頃刻間,這房間也跟著亮了起來。一席白衣,一頭銀發,那人影轉過頭來,卻是一個中年男子。

「醒了麼?你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中年男子說道。

話語很平淡,似乎將他救回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伊陽詫異的說道︰「是您救了我麼?你看到我娘了麼?」

中年男子沒有回話,這時,房門一響,又有一個干瘦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已經醒了,正問他娘的事情呢,還是你跟他說吧。」

「好吧,感謝師兄。」

「感謝倒是不用,反過來說,我還得感謝你呢,若不是你把這小子帶來,我還得不到這藥神宗這新毒呢。」

「行,全是扯平了,我去看看那小子。」

干瘦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他看了看伊陽說道︰「別找你娘了,你娘去了很遠的地方了。」

伊陽沉默了一瞬,說道︰「先生莫要欺騙伊陽,伊陽知道,我所有的家人都已經被殺掉了。」

干瘦的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說道︰「好吧,確實是這樣的。不知道你有什麼打算?」

伊陽沉思了一瞬,說道︰「我要報仇,我要給伊家幾十口人報仇。」

干瘦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說道︰「是男兒本色,可是你現在年紀尚淺,又該如何去報仇呢?」

伊陽眼中放空,過了一會,他轉頭看向干瘦的中年男子,雙手報拳,說道︰「前輩,既然你救了伊陽,那麼就說明我們有緣,就勞煩你做伊陽的師父吧。」

聞言,干瘦的中年男子沉默了一瞬,說道︰「我都還沒有到收徒的年紀,不過看你無依無靠,好吧,我魯魯就手下你吧。雖然我收了你做徒弟,但是我也要提醒你,我們除了師徒,也是父子,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必須听我的話,若不是我開口同意你去復仇,你就要一直隱忍下去,知道了麼?」

伊陽沉思了一會,隨後點了點頭,他知道,眼前這男人,應該知道那些仇人的實力,所以他若是貿然前去報仇,不僅僅是報不了仇,還會將自己搭進去,伊家如今就是他一顆獨苗,若是他也沒了命,那麼這伊家便是沒有任何希望可言了。

而且,雖然知道他的仇人是那梁虎和梁豹,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家究竟為何會被滅門,他要利用修煉的這段時間,將自己的仇人找出來,若不然,他的存活便是毫無意義可言了。

魯魯開口道︰「雖然收了你做徒弟,但是你對為師應該是不曾熟知,那麼我便是和你說說我的身份,也讓你心中有個數。」

伊陽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師父請說,伊陽洗耳恭听。」

魯魯微微一笑,說道︰「為師是這絕地這最大宗門唐門門主的入室弟子,剛剛那人,也是救你性命之人,是你的師伯,不過,你這師伯生來性格古怪,不願意與人群居,所以才會隱居于此處,以後呢,你就不要將他隱居的事情說出去了。」

伊陽點了點頭,這一刻,他只能听從師父的安排了。

魯魯接著說道︰「還有啊,我已經被門主師父定為下一任的唐門門主,你呢,也是我第一個徒弟,也就是我的大徒弟,不管怎樣,以後在這唐門之中,你一定要做好你作為徒弟的事情,我可能會教給你一些特殊的任務,你一定要完成好,知道了麼?」

伊陽皺了皺眉頭,說道︰「謹遵師父教誨。」

魯魯轉看朝著窗外看去,一輪圓圓的明月,掛在天際,這中秋時節,確實是美不勝收啊。

……

回轉思緒,魯魯看著躺在床上的伊陽,心中萬千感覺匯集于一處,讓他的心中很是難過。

伊顧傾城皺了皺眉頭,說道︰「原來,我伊家原本有如此的身世,這一切,都是拜那藥神宗所賜,他們不僅在這位面如此猖狂,竟然還草芥人命,不過是區區秘方,竟然會屠我滿門,此仇不報,對不起我這姓氏。」

林芃在一旁插言道︰「你們這位面的藥神宗竟然是這樣的麼?有些讓人難以理解,一個本該救人的宗門,竟然會變成如此不堪的勢力,還真是讓人始料未及啊,不過傾城說的對,這勢力確實需要修理一下,不然他們真的會為禍絕地的,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出來,我和靈兒正好在這位面,也可以幫幫你們。」

妍妍在一旁說道︰「林少俠,我們還確實需要你的幫助,你也知道的我們這群魔仙已經沒有任何的地方可以待了,半魔半仙,非人非鬼,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們找一處安身之處,我們知道你一定會有這個實力的,說以請原諒我的唐突。」

林芃微微一笑,說道︰「其實早在我救你們的同時,我已經想好了退路,如果你們願意,可以去到上界,可以來墓冢之地來我的勢力,但是你們都是曾經的人中龍鳳,就是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了。」

伊顧傾城在一旁看了看,說道︰「師父,你們在說什麼呢?你既然都已經回來了,為何還要離開呢?你離開了,這唐門該怎麼辦啊?」

妍妍微微一笑,說道︰「傾城,你看看為師,再看看你的師公,你沒感覺我們有什麼不同麼?」

伊顧傾城仔細看了看,這才看出端倪,她開口道︰「這是怎麼回事?師父和師公眼中有微微的紫色,而且你們和林大哥他們一樣,縈繞著奇怪的氣息,但是他們的氣息雖然顏色很怪,卻很平和,你們的則是不一樣,你們的氣息更加亂一些,而且給人的感覺好像很是怪異,影響心緒。」

妍妍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呢,遇到了一些事情,被異族給害了,所以才會變成這樣,所以我們現在身份尷尬,異族不承認我們,我們也回不到原本的生活了,所以這宗門,師父就交給你了。」

說著,妍妍將自己手上的那個泛著黑色幽光的手環取了下來,隨即遞給了伊顧傾城。

伊顧傾城一愣,看著那手環,半晌沒有接,看到這手環,她又想起了母親給她時候的場景,而今日師父又將這宗門交給了自己,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妍妍將那手環給傾城帶在了手腕上,隨後笑著給她抹著眼淚,隨後說道︰「別哭啦,小傾城,你也跟師父那麼多年了,師父早就告訴你了,你會是下一任的唐門門主,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努力而來的結果。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吧,你會走出自己的路的,好了,你若是想師父,也可以來到上界看我們啊,我們就在你林大哥的勢力,你應該可以找到了吧?」

傾城點了點頭,抹了抹眼淚說道︰「我知道了師父,我一定會把宗門給管理好的。」

妍妍點了點頭,隨後她模了模伊顧傾城的頭,說道︰「別哭啦,我們都要好好的,你忘記了麼?師父說過的,到什麼時候,我們都要對得起自己啊。」

伊顧傾城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又看向魯魯,說道︰「師公,我之前問我師父,但是她說當時她還沒有來到宗門,我想知道我娘的事情。」

魯魯微微一笑,說道︰「你娘啊,安雪,這孩子,說來,她能來到唐門,說來也是跟你爹有著直接的關系。」

伊顧傾城忙問道︰「師公,是何意?」

魯魯沉默一瞬,說道︰「師公就跟你說說吧,事情還要從你爹去報仇說起。那一年啊,你爹自認為自己的功法已經不錯了,也知曉了滅你們伊家的就是那藥神宗,在別的師兄弟的鼓勵下,兩個人就偷偷的去那藥神宗,準備找那靡言報仇,然而……」

……

伊陽和師弟黎武偷偷潛入藥神宗,這時的藥神宗宗門中空無一人,正當伊陽詫異的時候,那靡言和一個中年男子緩緩的走了出來。

伊陽皺著眉頭,對靡言說道︰「你是何人?」

靡言微微一笑,說道︰「藥神宗宗主靡言。」

伊陽頓時眼中憤怒而起,他看著靡言,說道︰「就是找你。」

靡言哈哈一笑,說道︰「你是何人,找我何事?」

伊陽怒意的說道︰「你還記得很多年前,容城伊家麼?」

靡言沉默了一瞬,笑著說道︰「怎麼,你就是師妹的孩子?」

伊陽依舊是有些怒意的說道︰「呸,你師妹?不是你親手殺死自己的師妹的麼?還在這里惺惺作態。」

靡言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看來我不該留你啊,當時就應該把你滅殺。」

伊陽輕蔑一笑,說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是你自己不殺得,就是為了今天,我能站在這里,被我殺掉。」

靡言哈哈一笑,說道︰「你有那個本事麼?」

伊陽回道︰「有沒有本事,打了再說,那梁虎梁豹呢?為何不出來?怎麼,不敢麼?」

靡言笑著說道︰「梁氏兄弟,哦,你們伊家被滅門的那日,他們就一起被我弄死了。」

伊陽詫異的問道︰「他們不是你的手下麼?」

靡言哈哈一笑,說道︰「別人用過的人,就算是我的人又怎樣,說滅全家,就是滅全家,他們就是我的兩條狗,我殺他們又怎樣?而且,我原本就是派他們去監視你娘,我師妹的,卻沒有想,還能有一舉兩得的收獲,這樣,很不錯啊,我很欣慰。」

伊陽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簡直是個變態,既然這樣,沒什麼好說的了。」

話不投機,兩人就這樣動起手來。

各種暗器齊出,這一刻,暴風四起,飛沙走石。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瞬時在這場中左右穿梭,他們相互投擲,伴著各自的獨門毒藥,都欲將對方置于死地。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時,一陣破風之聲響起。

伊陽還未做出反應,便被一掌掀翻在地。

這一掌,勢大力沉,直接震碎了他全身經脈。雖然沒有看到是誰出手,但是這一掌,太熟悉了。就是他那師弟所為,而且,這一掌不僅僅是震碎經脈那麼簡單,還帶著他們曾經一起研究出來的劇毒。

自知命不久矣,伊陽努力的支撐起身體,以仰面的姿勢坐了起來。

此時,靡言和那個中年男子,正以戲謔的目光看著他,而伊陽的師弟則是背過了身去,似是不敢直面。很明顯,他們應該是在私下,達成了某種約定。勸慰他來報仇,只不過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還有三日可活,他知曉那毒的厲害之處。伊陽怨恨的看著他們,他要記住每一個虛偽的嘴臉。

靡言側目看向伊陽的師弟,似是在示意著什麼。

伊陽的師弟心領神會,提步走來,輕掌附于伊陽的月復部位置,在他幽怨的眼神中,斬斷了其手筋和腳筋。

看著那伊陽流出的鮮血,滿意的笑容,掛在伊陽師弟從不曾表露任何情緒的臉上。他狂笑著,今日所得,沒有枉費他多年的隱忍。

靡言伸手一招,戴于伊陽手上的黑色手環,瞬時現于其掌中。他瞟了一眼,隨即丟給一旁的伊陽師弟。

「多謝靡言宗主扶持,與您約定之事,必不敢忘。」伊陽師弟微微一禮。

看著眼前夢寐以求的黑色手環,伊陽那師弟笑的更加肆無忌憚。這不是一枚普通的手環,它可是統領唐門宗門的憑證。擁有它,便是擁有整個唐門宗門。

靡言輕蔑一笑,這樣的結果,似乎都在他的預想之內。

「這個廢物怎麼處理?」伊陽那師弟指了指昏死在一旁的伊陽,開口問道。這樣簡單的詢問,更像是等待靡言給予指令。

「不能讓他死在這里,在這藥神宗死去,會對我們宗門不利,我們藥神宗,還需要一些好名聲的。」靡言沉思了一會,接著說道︰「把他丟去偏僻的地方,讓他死在那里。如此一來,我們便可高枕無憂了。」

話音剛落,靡言身邊那男人便走到伊陽身邊,掐指喚出一條藍色的傳送陣法,隨即抬手一揮,將昏死過去的伊陽丟了進去。見狀,彼此對視了一眼,靡言和伊陽那師弟如釋重負般狂放的笑著。

絕地一個偏遠的樹林里,一個藍色的傳送陣法出現,一道黑影隨即沖了出來,在撞倒了一棵尺寬的大樹後,停了下來。

手筋腳筋皆斷,經脈盡斷,與無修煉者無異。本就重傷,加之剛剛的那一次撞擊,又斷了幾根肋骨,此刻的伊陽,已奄奄一息。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是拄著拐棍的耄耋老者,帶著一個是剛剛成年的花季少女,由遠及近的走了過來。兩人衣衫襤褸,背著籮筐,這一行,只為采些野菜回去充饑。

「太公,這里有一個人,好像傷的很重的樣子。」少女發現了倒在一旁,昏死過去的伊陽,忙說道。

老者湊過來探了探他的鼻息,沉思了一瞬,忙拉著少女,就要離開。

「太公,我們救救他吧。」少女懇求道。

老者轉眼看了看被鮮血包裹著的伊陽,又看了看那少女,有些糾結。

「丫頭,我們走吧,這災荒之年,能活著就已經是不容易了。不是我們見死不救,實在是有些無能為力啊。」老者嘆息了一聲,重重的搖了搖頭。

聞言,那少女沉默了,自顧不暇的他們,又有何能力去做這般有心無力之事。她看著受傷的伊陽,駐足良久,心中一橫,便隨著那老者離開了。

向前行進一段路之後,那少女突然停了下來。

「太公,我還是放心不下,若不救他,我心難安。」

伊陽受傷的樣子在她眼中揮之不去,反復沉思之後,她還是決定施以援手,將其救回。

老者眼看拗不過那少女,無可奈何的同意了。

于是,兩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伊陽背回家中。

老者稍稍會些醫術,加之少女的悉心照料,十日後,伊陽終于醒了過來。

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他皺了皺眉頭,靈氣稀薄,環境破亂,這里還是絕地麼,這里是應該還是絕地,但是這里到底是哪里?

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握緊雙拳,頭上青筋暴起,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那靡言狂妄的笑容,在他心中揮之不去。

然而,身受重傷的他,就連這輕微的動作,也都會轉換成劇烈的疼痛,襲擾著他全身的每一個部位。

不對,他明明被打成重傷,手筋腳筋被挑斷,還被那一掌震碎經脈。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死在那藥神宗,那靡言不可能會留他性命,他應該是在昏迷的時候。為何,為何他依舊還活著。

「醒了呀?不要亂動,你傷的很重,需要靜養。」那少女走了過來。

伊陽看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這里是哪里?你是誰?」伊陽詫異的問道。

那藥神宗應該是怕影響不好,而且自己這個樣子,他們認為不會再有能力去報仇了,或者說就算他恢復了,也是個報廢的玄者,不會再有大作為。若是這般,一切就都可以說的通了。

心中慶幸劫後重生之時,一個既定的結果又讓他變得清醒。若是按照時間來算,他應該還有不到沒有的時間可活。那毒似乎不會給他多少時間,他想起了這毒,是怎樣的厲害。

原來,那靡言把他扔在這里,或許也是因為這毒吧,或許覺得他也不可能活過幾日。看樣子是這樣的,那靡言之心太過歹毒。

「這里是牛村,而且,這里是絕地,我呢,我叫安雪,你叫我小雪就行了。」安雪看著伊陽,有些莫名其妙。

一時間,伊陽的心中悲涼陣陣,手筋腳筋盡斷,全身經脈也盡碎的他,所有的功法都用不出來。在這安雪的眼中,他的確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了。

難道他真的要這般,靜靜等待死期的到來麼。

「你怎麼了?」那熬安雪看滿面愁容,關切的問道。

伊陽看著那少女,不知為何,臉上竟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

在唐門,弱肉強食,實力為尊,像他這般奄奄一息的存在,或許早就被扔在那里,任其自生自滅了。卻沒想到,這窮鄉僻壤,竟然還保留著善良的的本性,這讓他有些不太適應,不過卻又很期待。畢竟這一世,除了父母親給過自己如此溫柔的對待之外,眼前這安雪還是第一個人。

「謝謝你救了我。」伊陽笑著說道。

因為身份的原因,他已經很久說過這般感謝地話了,在那個血雨腥風的唐門里,一句感謝並不會獲得任何的東西,那里只承認實力為尊。

「不必客氣,雖說救了你,但是眼前正值饑荒之年,家中連飯食都成了問題。如此一來,只能給你用些簡單的草藥調理。若不然,你還會好的快一些。」安雪無奈的說道。

伊陽左右看著眼前衣衫破舊的安雪,和那家徒四壁的房間,心中生出一絲憐憫。既然是這少女救了自己,那麼,應該為她做點什麼。

想到這里,伊陽看了看帶在手腕上的破舊手環,隨即心念一動,其中之物品盡數現于眼前。

伊陽說道︰「把所有物品都賣了吧,然後,作為生活之用,還有,我寫個方子,你幫我買些藥回來。」

這時候,他必須自己調出解藥,若不然,他或許第二日就會死去。

安雪看著伊陽虛弱的樣子,也沒拒絕,拿著那些物品,直接出了門,她听太公說過,這伊陽是中了狠毒的毒藥,若不解毒,他真的活不過幾日,她深知如此,所以不敢怠慢。

不久之後,按照伊陽的吩咐,在安雪太公的幫助下,他們終于將解藥制好,伊陽在最關鍵的時候將那解藥服下,終于還是將那劇毒解了去。

而後,伊陽身體一天天的好轉,手筋腳筋也在安雪太公的笨方法之下,接了回去,雖說功能上,他有些欠缺,但是行動來說已經是沒有什麼問題了。

就在這一日一日的朝夕相處中,伊陽和安雪產生了別樣的情愫。因為太公身體不好,沒多久就去世了。

幾個月後,伊陽見安雪無依無靠,便離開牛村,經過幾個月的長途跋涉,他們隱姓埋名的終于回到了唐門。

魯魯知曉一切事情之後,將那個謀劃害他之人廢去修為,逐出師門。又找來他的師兄將伊陽的身體重新治療恢復,在伊陽徹底恢復之後,魯魯又將那門主手環還給了他。

他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他和安雪的關系,他只是和所有人都說,安雪是一個路上遇到的人,看她資質不錯,才帶回來的。

然而,後來這安雪突然發現自己懷了孕,伊陽知道這事有辱師門,于是,他毅然決然的離開了,沒有和誰打招呼,也沒有留下任何的話語。

回到牛村,家中就剩下又伊陽和安雪二人,為了安雪的名節,于是,兩人便成了親。

在這之前,伊陽不止一次和安雪說過,自己的身世,他怕自己報仇的事情會影響到她。可是,愛在心中,情難自制,即便是知曉這樣,安雪也義無反顧的選擇了他。

就這樣,兩人甜蜜的生活在了一起。

幾個月後,一個女孩出世了。

看著自己的血脈得以延續,伊陽很是欣慰。與此同時,想到或許他會因為報仇,不能陪伴其成長,他百感交集,如此美麗的生活,終究還是會因為仇恨而消散。仇不能不報,那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情,安雪也沒有阻止,對她來說,伊陽所決定的就是她的選擇。

「給孩子取個名字吧。」安雪說道。

伊陽看到孩子睡得香甜,努力的擠出一絲會心的笑意。

「就叫伊顧吧,以後他會知道這名字的含義。」伊陽說道。說著,他顫抖的摘下戴在手上,泛著黑色幽光的手環,將其遞給安雪。

「把它留給伊顧,這是你們最後的路。告訴她,她是唯一的。」伊陽一字一句的 出。

安雪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將其接了過來,帶著眼淚,不住的點著頭。

外面傳來「嚶嚶」的鳥鳴,轉頭看向窗外,伊陽笑了,活了這麼久,最美好的時光卻是眼前。

那日一戰,又在他腦海中閃過。靡言老謀深算的得意,還有他師弟尷尬卻不後悔的面容,時常浮現,而在這一刻,在他憤恨了那麼久的時間之後,這一切悄然淡去。這一刻,他釋然了。

伊陽抬手伸向安雪懷中,想模模襁褓中的伊顧,或許這是最後與他親昵的機會了。

安雪看出了他的意圖,隨即將孩子朝他的位置湊了湊。

「你雖然是我的孩子,但是我並不是束縛你成長的牢籠,去追尋自己的路吧。」伊陽努力的想看看伊顧的臉,卻發現,自己的淚光正在慢慢閃現。

又將取尋仇,伊陽轉身離去,他的臉上只留下一抹會心的笑意。

「我不知道真正的身份,但是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夫君。不管以後會怎樣,我都會將伊顧撫養成人。放心去吧,一切還有我。」安雪拭去淚水,抬手扶了扶伊顧帶著笑意的睡覺,目光瞬時變得堅毅起來。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看著懷中嗷嗷待哺的孩子,她只能堅強。

原本熟睡的伊顧,在這一刻突然醒來。她「咯咯」的笑著,卻是與這幼齒靈童並不相符的狂放笑聲。這時,一絲不可察覺的狠厲,悄悄現于其雙目之中。

安雪看向伊陽離去的方向,心中想著,輕輕的你走了,正如你輕輕的來;你輕輕的招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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