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魑魅魍魎

作者︰雪山飛機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百姓心中自有一桿秤。

李三堅福建路為官十余年,平水患,靖海寇;輕徭役、薄賦稅、寬刑罰,心恤百姓;築橋鋪路、興修水利、發展商業,造福一方;除舊俗,禮行平等;肅正綱紀,懲治貪官污吏、害民之賊,秉公執法。

如此種種,豈能不得民心?

其實只一件事情,便使福建路百姓歸心,便使百姓焚香禮拜,使得李三堅如萬家生佛一般,那就是李三堅暴揍應奉局朱汝明,將應奉局之人悉數趕出了福建路,在福建路廢止花石綱。同時李三堅也因此與蔡京、朱、梁師成之流發生了激烈的沖突,產生了尖銳的矛盾,也因此而獲罪,事情歸根結底,就是在于此處。

百姓心中豈能不明白?百姓在惋惜李三堅的同時,甚至感動愧疚,李三堅為了福建路百姓,從而獲罪,被緝拿進京,料李三堅此次是凶多吉少了,百姓們又怎能不感到愧疚?

花石綱害民,令無數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花石綱害民,害的可不止福建路一路之民,天下萬民是深受其害,尤以東南最甚。

此前福建路還好些,其原因就是一路之長吏,李三堅竭力維護,才使得福建路的花石綱之害較輕,可此時李三堅被緝拿進京,那麼今後又有何人來維護百姓?又有何人敢與朝廷,與蔡京、朱、梁師成之流對著干、頂著干?

崔永不行,其膽量沒有李三堅這麼大,況且接任之人還不一定是崔永呢,十有**,朝廷會另外遣人過來任福建路經略安撫使。

因此,眾百姓也是惴惴不安的,也是異常擔憂,此刻借送別李三堅,表達出了百姓的強烈不滿之意。

「官爺,可否暫開囚籠?小的們敬李青天三碗酒。」三名白發蒼蒼的耄耋老者端著三碗酒走上前,對諸皇差說道。

「滾開,人犯進了咱們的囚車,半路還能出來不成?」刁指揮氣得按刀上前,喝道︰「誤了咱們的行程,誤了皇命之事,爾等何人敢擔待?」

福州官衙諸官吏、李三堅的諸家人送行,已經耽擱了不少時辰了,刁指揮早就不耐煩了,嗦嗦的還沒挖沒了了?

清官、正官,也就能引起百姓的好感與稱贊,可這些個小民頂什麼用?刁指揮不無嫉妒的心中暗道,只要高高在上的那幾個人恨李三堅,那麼李三堅就性命難保,最起碼是罷官免職、流放三千里是跑不了的。

「打開囚籠!」正在此時,無數百姓一起大聲吼道,將刁指揮嚇得連連後退。

眾院子也是滿臉驚懼之色。

「想造反嗎?」刁指揮聲色俱厲的喝道。

「哎,刁指揮,已經耽擱這麼些時辰了,又何必急在一時啊?喝三碗酒,又豈能誤了皇命啊?」余指揮見狀慌忙出來圓場道。

這刁指揮太沒眼力見了,余指揮心中暗道,福州可不是開封府,福建路為荒蠻之地,許多地方為未開化之地,許多山民可是蠻人,蠻人蠻性發了,可是不管不顧的。

余指揮說罷,不理刁指揮,揮手讓兩名院子打開了李三堅的囚牢,李三堅點了點,跳下了囚車,站著囚車之側,看著眾百姓,眼角已經濕潤。

「李青天,這是山泉制成的酒,清涼透徹,味道甘甜。」一名老者捧著一碗酒走到李三堅面前說道︰「喝了這三碗酒,便能使你逢凶化吉,遇難成祥,便能將你的清正之氣永遠留在福州,留在福建。」

李三堅默默的接過酒碗,接連干了三大碗酒,隨後拱手大聲說道︰「多謝諸位父老鄉親了,李某此刻無多余的話說,李某只說一句話,世道渾濁不清,蕭瑟草木搖落而變衰,然體解吾猶未變,豈余心之可變?」

李三堅說罷,轉身就上了囚車,坐在車中閉上了雙眼。

符二娘此時已經哭不出來了,或者說不想哭了,有兒如此受萬民景仰,符二娘感到由衷的驕傲,有兒如此,符二娘為何要哭?

李三堅的諸夫人也是崇拜的看著李三堅,也是驕傲無比。

眾皇差隨後押解著囚車,走出了福州城池,眾百姓也是戀戀不舍的送出了城外。

「 兒」正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馬匹的嘶鳴聲,眾人連忙回頭看去,只見一匹神駒疾馳而來,四蹄翻飛,就如騰雲駕霧一般,速度極快,向著李三堅奔了過來。

「嘯風?!!!!」李三堅喃喃自語道。

李三堅是坐上囚車,被押解進京的,是不需要也不能騎馬的,因此李三堅將「嘯風」留在了府中,托人照看,可怎料「嘯風」掙月兌了韁繩,沖出了府門,直奔城外尋主。

神駒「嘯風」已經認李三堅為主了,就此生不渝,無論李三堅去哪里,它都要緊緊跟隨。

李三堅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自眼眶之中流了下來,淚流滿面的看著越奔越近的「嘯風」。

「我站在烈烈風中,恨不能,蕩盡綿綿心痛。望蒼天,四方雲動,劍在手,斬盡天下魑魅魍魎!」

囚車遠去之時,風中忽然傳來一陣歌聲,歌聲慷慨激昂,令福州眾人是淚流滿面,符二娘、蔡絨雪等人亦是如此

迷魂谷,奇中奇,進得里面來,出來不容易。

此日,押解李三堅進京的皇城司一行二十余人來到了一處名為迷魂谷的山谷。

山谷之內除了郁郁蔥蔥的樹木、怪石嶙峋之外,就是濃霧,迷迷蒙蒙的濃霧籠罩在整個山谷當中,常年不散,使得進出山谷的道路極難辨認,非經驗老道的向導,無法走出迷魂谷。谷中密林之中還經常有毒蛇猛獸出沒,除此之外,傳說谷中還有邪物令押解李三堅進京的皇城司之人是膽戰心驚的。

進出迷魂谷的道路名曰迷魂道,迷魂道倒也較為寬闊,可通車馬,可就是彎彎曲曲的,岔路較多,且路上布滿了迷霧,稍不留意,便會迷路。

好在皇城司的皇差尋了兩名常年行走迷魂谷的當地向導,才逐漸走出了迷魂谷。

將要出谷之時,天色已晚,眾人就停下來打尖歇息,打算明日天一亮,就走出迷魂谷。

「不能殺,此人萬不可動他半分。」一片樹林之中,余指揮低聲對刁指揮等人說道。

關押李三堅的囚車就在不遠處。

余指揮,姓余名應物,京畿路開封府本地人,年近四十,在皇城司辦了十余年的差了,平日里看起來較為忠厚,但忠厚之中卻帶著一絲精明。

「為何不能?」刁指揮臉上的橫肉抖了幾抖後,極為惱火的說道︰「難道忘了中貴人臨行前的囑托了嗎?不結果了此人,我等回去如何向中貴人交代?」

刁指揮,姓刁名千賜,年不足三十,不足三十歲便為皇城司六指揮之一,除了其溜須拍馬、迎逢上官之外,還與梁師成有著拐彎抹角的親戚關系。

臨行前,梁師成交代二人,半路要了李三堅的性命。

可余應物、刁千賜自福州出發,此一路之上,山魁是形影不離的跟隨在李三堅身邊,還有那名端茶送水的小廝也是整日在李三堅身邊服侍,同時他們三人是從來不吃皇差送的飯菜,均是沿途購買或者吃自帶的干糧,刁千賜等人根本沒有機會。

今日到了這迷魂谷,出了此谷,幾乎就沒有什麼險地了,一馬平川的,路上行人也多,因此刁千賜等人決定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取李三堅的性命,才好向梁師成覆命。

欲取李三堅性命,首先要過山魁這關,那個瘦小的、娘里娘氣的小廝倒是不足為慮,刁千賜打算先圍攻山魁,將其斬殺,再取李三堅的性命,就算山魁勇猛無比,也怎擋十數柄利刃亂刀齊下。

可刁千賜將要動手之前,卻被余應物所阻。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听刁千賜說起梁師成,余應物不禁愁眉苦臉的,唉聲嘆氣的說道︰「此人已深得福建路軍心、民心,在他們心中就如萬家生佛一般,且目前此人已經名聞天下,若是我等害了他的性命,他們決不肯善罷甘休的,定會追查此事。朝廷聞知此事,也會使人追查的,到時候我等又當如何應對?此人可不是一般人,當年余某還听說此人深得聖寵,若是聖上怪罪下來,我等便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除此之外,其實余應物還是有些敬佩李三堅的,實在不願如此絕世超倫的人物死在自己手上。

「福建路?福建路那些人知道了又能怎樣?都是些蠻子,又有何懼?追查?又如何追查?這里是迷魂谷,人跡罕至的,又去哪里追查?聖上那里你更不用擔心了,自有中貴人周全。況且此人雖從前是得聖寵,此事刁某也听說過,可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聖寵還是如此嗎?料他長什麼模樣,聖上都忘了,還能有何後患?中貴人那里交不了差,才是大事啊。」刁千賜想了想後說道。

將李三堅三人殺了,再找個地方一把火燒了,毀尸滅跡,想追查首先進得這迷魂谷,就算進得迷魂谷,又去哪里尋得他們的尸身?刁千賜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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